接吻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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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铃 山崎在门口研究羽毛球,并试图套用古老占卜术的步骤来满足自己的暗恋。土方走到他背后,听见山崎一边拔穗子,一边喃喃自语: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羽毛球被他拔掉最后一根穗子,剩个光秃秃的脑袋,山崎看着最后那根代表着“不喜欢”的穗子,发出一声惨叫:“不要呀!小玉小姐!” “工作的时候还敢在这里偷懒?”土方用鞋尖踹他的后背,语气森冷:“起立,站直,向右转,去把我的刀拿来,借你切腹。” 山崎吓了一跳,把秃头羽毛球都扔出好几米。他讪讪地傻笑,不太情愿地问好:“副长……” “看见我你很不高兴?” “呃,哪有!” 土方轻轻抽动鼻子,闻到山崎身上传来宛如苦咖啡一样的香气,土方冷笑一声:“在我眼皮子底下说谎啊?” 山崎一拍脑袋,嘀咕“糟糕”“忘记了”,他苦着脸想逃,土方却没再多责骂,只问他总悟有什么事找。山崎连忙拉开审讯室的门,告诉他:“是上次逮捕的那群浪人。虽然留了三个活口,但是口供却对不上,不知道谁在撒谎。” “这也需要我来鉴定吗?总悟审讯的手法退步了啊。” “不是啦,副长。”山崎为难地解释:“那些家伙根本就不具备人性了,精神和rou体的折磨都逼不出半句真话,冲田队长看起来也很火大。” “所以让我来?” “……谁让副长获得了那种魔法少女一样的能力噗哇!” 把捂着肚子一脸苦相的山崎挤开,土方咬着烟往审讯室里面走。玻璃后面,总悟仰着脑袋、戴个眼罩,正在睡大觉。对面的犯人,整张脸上只剩下眼睛能勉强辨认,还在恶狠狠地瞪着总悟,咒骂着“走狗”之类的词。土方推门进去,总悟维持着呼呼大睡的姿势,嘴里却说:“啊,魔法少女来了。” “谁是魔法少女啊,砍了你信不信。” “好啦好啦,干活吧土方先生。”总悟慢悠悠地摘下眼罩,举起桌上的一只投标,作势要往犯人脸上扔。那家伙瑟缩一下,看来就算是死不松口的罪犯也能被冲田总悟折腾出心理阴影。投标依然停留在总悟手里,他又一次重复那个问题:“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 犯人口齿不清地回答:“我都说了!是松平片栗虎!去查就知道了,别杀我,留着我还可以给你们带路啊?!就算你们再怎么不肯承认,那家伙私底下就是在做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假的。”土方说:“苦死了。” 总悟说:“耶!”然后扔出了那只投标,尖针直直刺进犯人眼窝。在痛苦的惨叫声中,土方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嘀咕着好难闻。总悟从椅子上跳下来,心情愉快地去索命,不忘记刺他两句:“土方先生,这下子你更像狗了,要好好利用你的魔法鼻子啊。” 都说了,真选组出生入死,难免有那么几回要倒霉。好一点的情况是出点血、划个伤,坏一点的情况,上至媚药失忆螺丝刀,下至变猫分裂吐真剂,反正总得碰上一个老生常谈的破事儿。这一次轮到土方中招,如大家所想,是在任务平安结束最后一刻被总悟踹进了药水柜子里,被泼了一头莫名其妙的液体。山崎见怪不怪,把队医喊来检查。队医也眼神麻木,揪着土方的脑袋辨认那些不明药水。哪里痛吗?能说话吗?记得这是谁不?有没有哪里变成螺丝刀?或者想不想吃猫粮狗粮?都不想?真少见啊这药水。副长,告诉我你上个星期是不是半夜偷吃蛋黄酱了?摇头啊……那也不是吐真剂。队医脸色疲惫,转头去看总悟:“队长,好像没什么异常。” “是吗那太好了,药水没用就请你自己去死吧土方。” 副长大人面色铁青,看着悠哉悠哉的总悟,想要说教两句,还没等他开口,从总悟身上倒是传来一股淡淡的苦味。土方一下子皱紧了眉头,轻轻耸动鼻子,那是如同可可和咖啡混杂在一起的苦香,从总悟身上悄悄散发出来。土方困惑:“你喷香水了?” 总悟眨眨眼睛,露出嫌恶的表情:“说什么呢土方先生,你脑子坏了?” “不不,真的啊,你们闻不到吗?你小子身上明明有咖啡一样的味道。” “真的假的,土方先生,难道那个药水可以让你变成爱开玩笑的性格吗?”总悟冷笑着去拔刀:“如果是诞生了新的笨蛋人格,我可以帮您切腹哦,快点去死。” 本来淡下去的苦味又一次从他身上散发开,土方闻闻自己手心的伤口,铁锈的味道,嗅觉没有出错。身后的山崎小心翼翼地提问:“那个……副长,我身上有味道吗?您说的咖啡味?” 土方仔细地闻着他递过来的一只袖子,没有。话说,你刚刚是不是在偷吃红豆包?队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副长下一秒会不会突变成野兽。土方站起来,擦掉脸上的药水,指挥普通队士有序撤离,队长们留下来简单审讯一下活口。土方再次凑近总悟,没有再闻到那股气味。 “好恶心,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土方先生你是变态吗?喜欢闻小男孩体香的变态?” “我不是变态你也不是什么小男孩更没有体香这种东西,在你身上只看见了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恶魔影子啊混球!” 近藤正巧从楼上下来,告诉他们清理完毕,没有异常。总悟问他接下来能不能休假?近藤哈哈大笑:“运气好的话,尽快解决完这些药物,我们就能好好庆祝一番!” “你可不许成天往微笑酒吧跑了。”土方揉揉咚咚直跳的太阳xue:“你上个星期又跑去给那女人补业绩了,对吧?” “呃!诶、哪有啦……呵、呵呵!十四你看错了吧!” 又来了,发苦的香味,虽然不浓郁,但是清楚地飘进土方鼻腔,这次是从近藤身上传来。土方眨眨眼睛,转过头去看一脸慌乱的局长。土方迟疑着问:“近藤先生,你也喷香水了?” “我才没去——啊?”近藤茫然地发出一个困惑的音节:“我吗?诶?难难难道说有体味吗?十四在暗示我喷点香水吗?!”说着,欲哭无泪地抬起手臂去闻自己的腋下。等等好像真的有体味但是重点不是那个! “什么啊,你们都没闻到吗?像总悟刚刚那个味道……咖啡一样的苦味。” 大家沉默下来,不安地盯着土方的脸。像是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队医凑过来问:“局长啊,你上周去了微笑酒吧,对吧?刚刚说谎了是吗?” “咦!啊、那个啊~~~对不起嘛,因为阿妙小姐说这个月实在……” “好啦下一个,冲田队长你刚刚说的让副长去死——” “无视我?!” “也是假的,对吧?”队医问:“希望副长去死啥的。” 总悟眼皮都不抖一下:“是真的。” “啊,又来了,好苦的味道。”土方嘟嚷。 “噢噢。”队医疲惫地回应。是这样啊!嗯嗯,是这样呢。副长,现在开始你的鼻子可以分辨谁在说谎哦。土方机械地扭过脑袋,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拟声词。真的假的?他抽抽鼻子,闻见队医身上飘出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清甜的香味。 您现在闻到我身上有味道吗?土方迟钝地点点头,有,淡淡的甜味。和刚刚的苦味不一样。噢噢,那就对啦。队医收起体温计和听诊器,慢悠悠地说:“副长,您现在或许获得了分辨话语真实性的能力。” 真心话就是甜味,谎话就是苦味,很简单吧!不过要如何发动呢?不清楚啊,可能是依据副长自身的“判断”才会发动吧?对某人的话语抱持着怀疑态度,鼻子就会发动审判功能。真话谎话散发出不同的味道,副长可以依照这个能力作出更可靠的决定,不也挺好的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总悟咬牙切齿地冷笑。土方先生,本来就已经是笨狗一条了,要好好发挥你身上仅有的价值啊。借此机会,把他叫去审讯室,对着那些顽固不松口的犯人闻一通。这个好苦、那个也好苦,一上午鼻尖都萦绕着咖啡和可可混杂的味道,闻太久了反而变得有点恶心,审问的工作效率倒是大大提高,连终都露出难得一见的“赞赏”意味的表情。土方好不容易逃离加班工作,从审讯室里逃出来,才摸出口袋里的烟,又被烟草的苦味呛得捂住了鼻子。烦死了,这样不是连烟都抽不了吗?在审讯室呆半天,戒烟的效果比以往每一次禁烟期都更显著啊。 山崎说着“也是好事嘛”,没有副作用,也不会给身体造成负担,能够给真选组帮上大忙,好啦,副长你就安心运用你的鼻子吧!话没说完,被土方踹了一脚。副长皱着眉头,慢吞吞地往外走。巡逻的时间到了,开车的是刚进组不久的年轻队士。土方往副驾驶座上一坐,依稀能听见那孩子“咿”的小声尖叫。他获得了魔法鼻子这件事倒是没有大范围传播,万一有心之人听见了这事,针对他的嗅觉扰乱一通,到时候误判了信息的真实性可是大事。 虽然知道自己在真选组新人中恶名赫赫,但是被同伴害怕到这个程度,饶是土方也不免泄气。他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孩子,唯唯诺诺、手足无措,都不用他问了,明显紧张得很啊。土方叹息一声,新人就又发出一个哆嗦的嗝。 “怎样,适应真选组的生活吗?” “呃……!劳您费心了,完全没有问题……” 苦味从那边飘过来,钻进了土方的鼻子里。他烦闷地闭上眼睛,不再问任何问题了。 工作结束,当然是久违的休假。尽管只有一天,也是难得的好机会。土方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空白的未接电话栏,又揣了回去。要打电话过去吗?不不,怎么想都很不自然吧。一休假就迫不及待给炮友打电话什么的,还是闭嘴忍耐。土方换好平时的和服,磨磨蹭蹭往外走。对外的说法是他要去喝酒,其实心里藏着一点心思:万一能遇到万事屋?什么啊,以他的立场,期盼着和坂田银时见面根本就不对劲。 俗套的流程:不对付的两个人一起拼酒,喝得昏天黑地,土方潜意识里都还惦记着把那家伙捡走。醉鬼们晕乎乎地走在夜路上,被春天温暖的湿雾笼罩,酒精蒸腾上脑,更是迷迷糊糊。等醒来的时候,坂田银时枕在他手臂内侧呼呼大睡,一只手在挠肚皮,一只手揽着土方的腰。土方缓慢地眨眨眼睛,掀开一个被角往里看,裸的。两个都。他深呼吸、深呼吸,克制着上扬的嘴角和崩溃的心。尽管。尽管,土方对这个混账确实是怀揣着隐秘的恋情,期待着总有一天能把心意传达给他。不需要接受,也不需要拒绝……只要他知道就好了。本来是这样想的。 大腿叠着大腿,总感觉腿间还黏糊糊的,所以是怎么回事?他把暗恋的那个人羞、羞辱了一顿吗?太糟糕了,以万事屋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原谅这种过错吧。至少要帮忙清理干净……土方轻手轻脚抽出胳膊,低头去看天然卷的睡脸。哼哼唧唧,淌着口水,看起来相当满意梦里的点心。真是抱歉啊。土方苦笑着起身——剧痛——跌倒在床边。腰好痛。啊、是吗是吗!原来他做得这么过火啊,真是太不应该了……话说,为什么感觉屁、屁股里面,有东西往下淌…… 罪魁祸首美滋滋睡醒,正看见副长大人挫败地趴在旁边的枕头上,抱着后脑勺,耳根通红。坂田银时眨眨眼睛,用一秒钟摆出错愕的脸。土方君……他问:那个,你们又在捉弄阿银吗? 理所当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能到处去宣扬吧。银时抱着枕头,坐在土方身边给他权衡利弊,看起来镇定自若,没有半点悔意。“土方君,”他说:“那个啊,昨天我俩都喝醉了,所以谁也没做错。但是呢,我发现我俩身体相性还挺好的不是吗?” “……所以?” “所以来当炮友怎么样?” 与土方的心愿背道而驰——没有和万事屋成为心意相通的恋人,也没能坦率地说出暗恋。那个时候他的大脑充斥着“身体连接在一起”的窃喜和“没脸告诉他心意”的懊悔,银时分析了半天成为炮友的一百个好处,土方什么也没听进去,怀着内疚和对自己的厌恶,胡乱点头。就这样吧!他自暴自弃地想:说不出口,至少在身体交汇的时候还可以和那家伙悄悄拥抱一下…… 炮友关系就这么建立了,但是频率却飘忽不定。有时候在街上遇到,他俩照例互相找茬和吵架,被新八或者山崎之类的人分开、各自拖回去。新八或者神乐骂骂咧咧地说“丢人死了”,一只手拽着上司的领子往万事屋方向走。坂田银时远远竖起一个中指,土方立刻咬牙切齿地送上自己的,等总悟或者山崎因为没眼看而转过头去时,那家伙就会把中指换成食指和大拇指。意思是:晚上八点。土方怒气冲冲的中指颤抖一下,蜷缩回掌心。 至少不要让他察觉到我的心思。土方想:至少想装作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本来就是因为图方便当的炮友,如果被那家伙知道了我的恋情——倒也不是怕被拒绝、被讨厌,恰恰相反,像坂田银时这样的人,一定会太过温柔而无法说“抱歉”吧。 虽然平时他俩总在吵架,但是陷入困境的时候,银时总是会毫不犹豫伸出手来。一开始还觉得他多管闲事,等回过神来,土方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被吸引、被保护、被帮忙,从来没遇到这样烦人的毛球。越是想逃离他,就越是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土方君~~阿银想吃团子。土方君!帮我付个酒钱吧!土方君啊啊啊赌博输了把你的外套借我穿吧!诸如此类,幼稚得像小孩子撒娇,动不动就来讨要小东西。什么啊,你是猫吗?土方总是一边抱怨着,一边满足那些微不足道的愿望。哪怕只有一点点,能回报他的话—— 回过神来,为什么会变成了炮友? 刚走进居酒屋,就听见右边的男人正在大声抱怨妻子:“就是很烦嘛!每天都跟我说太累了辛苦了,然后做那么多便当塞给我,她自己都不知道休息吗?!可以的话希望她别管我的工作。”他身上散发出苦涩的香气。什么啊,看起来是抱怨,结果还是在拐弯抹角闹别扭,希望妻子能多在意自身吧。土方皱起眉头,抽动着鼻子,闻到更多的气味——醉鬼向朋友哭诉着“破产了希望你能借我一点钱”,身上散发出油滑的苦味。喂那家伙是骗人的别上当啊!老爹微笑着倾听madao的烦恼,嘴里说着“您还真是不容易呢但是很了不起咯”,身上散发出哀愁的苦味。好啦,老爹,对于madao就不要再采取善意的谎言了,狠狠骂醒他啊?!在散发着谎言的苦香中,固定的那张桌子边已经坐了别人,闪闪发光的天然卷。土方感觉心脏轻轻抽痛,他掐住手心,深呼吸一口气。好啦,还是像以往那样喝酒就好,喝完酒、去开房、狠狠地zuoai直到凌晨,然后分手回家。一直就是这样。 自从鼻子拥有魔法之后,土方最常闻到的就是苦味。大家总是在说谎。为了工作、为了自尊、为了体贴别人,或多或少都要说谎,他的鼻子都快要废了。现在想想,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如果为了满足自己那颗惶惶不安的恋心,现在就向坂田银时表白的话?不用想都知道,那家伙或许会皱紧眉头,难得严肃地眯起眼睛,告诉他“我很高兴”——伴随着坂田银时的苦香。什么的。太伤人了吧,土方决定什么问题都别问出口。 他像以往那样冷着脸、踢踢银时的靴子,算是打招呼,看起来还是平静的脸。每次都是这样,克制着酒量、克制着喘息、克制着真心话,有什么不好的。银时叼着酒杯抬头看他,朱红的眼睛像一面染血的镜子,倒映着土方虚假的壳。天然卷咬着酒杯边沿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土方没听懂,假装不耐烦:“说的什么?你是小孩子吗?把酒杯放下去!” 银时翻个白眼,把酒杯放下,口齿清晰地重复:“来得好慢!土方君,阿银想死你啦。”你不也是这样吗?明明想我的钱包,却还要用花里胡哨的谎言糊弄别人——土方苦笑着,想要坐下,却猝不及防地闻见了甜蜜的香味。比任何人的真话都更浓郁、更芬芳的香味。土方一下子僵住了脊背。 “……干什么啊你,长痔疮了吗?”银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摇摇欲坠的屁股,伸手去倒酒:“土方君啊,要多保护好你的屁股哦。” “谁长……!算了,今天就不和你计较。酒钱我付,把你旁边的酒给我。” “好大方~~好喜欢~~不愧是男子汉土方君。”银时笑眯眯地把酒壶递过来,连带着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甜香一起。土方君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带着僵硬的表情和躲闪的眼神。什么想我、什么喜欢,都是真心话吗?不,话说回来鼻子的魔法范围又不一定精准到某个词语,只能解释成“真挚的想法”吧?土方君来付钱了好开心——什么的。他努力去压制心里那点暗暗滋生的欣喜,转头找老爹要花生。老爹笑眯眯地端着盘子过来,嘴里指责银时:“阿银你啊,至少和土方先生一起摊钱吧?你这样真是讨人厌。”苦味。 银时抢过盘子,往嘴里丢着花生,含糊不清地说:“才没有啦,一点都不讨人厌哦?”甜味。什么啊,搞了半天是这家伙脸皮太厚了!土方翻了个白眼,静静地倒酒。把坂田银时那种爽快的性子和不经思考的话语当成真心就太自作多情了,适可而止吧。他俩像往常一样争吵、辩论、揪着彼此的刘海和天然卷较劲,然后被一起赶出居酒屋。毫无疑问,接下来就是要去情人旅馆。和平常没有任何分别。实在要说的话——土方悄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真心话散发的诱人的甜香自始至终没有停止,是没有掺杂一丝苦味的、纯粹的香味。 土方从浴室里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床上看,银时正趴在床尾,盯着电视机里的赛马节目大喊大叫。冲啊!冲啊!Just way——啊,输了。他泄气一般,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被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明明拿着刀的时候看起来可靠又认真,现在却是一个十足的大叔啊。土方叹了口气,把毛巾砸到他头上,嘴里冷淡地说着:“喂,到你去洗了。” “阿银洗过了所以不用去。” “别说胡话啊混蛋。你个尼特家里蹲怎么可能有心情在家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好过分?!你刚才是不是人身攻击了!”银时震惊地抬起手臂、抽动鼻子,喂,你怎么也和近藤先生一样啊!天然卷先生放下手臂,把自己蓬松的脑袋凑过来给土方看:“看嘛看嘛土方君,我真的洗过了哦,你看,头发是不是比以往都更爆炸性?” “那算什么证据啊?!……还真是。”土方嘀咕着,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那家伙毛茸茸的后脑勺。好像前两天摸到的流浪猫,可恶。银时得意洋洋地哼笑着:“都说了我洗过了。” “哦,真难得。那么促使这只天然卷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理由是?” “白天听总一郎君说你们休假了,我猜今晚可能遇得到你。” 甜蜜的、仿若砂糖和点心一般的气味又一次蔓延开,顺着银时的眼睛和脸颊一起涌动过来。土方的手指僵住、堪堪停在天然卷的耳边。他垂下睫毛,说:“是嘛。”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和以往一样的流程:亲吻、抚摸、舔舐、润滑剂。银时黏黏糊糊地亲他的耳垂,或者突发奇想吹他的刘海,像小孩子玩布娃娃。话说谁家小孩子会拿勃起的yinjing抵着布娃娃的大腿啊?!土方咬着一角枕套,打定主意不多说话。不要再闻到更多的甜味了,不要再让他心怀侥幸。银时在他身后淡淡地开口:“话说,今晚你的话格外少啊。” 手上倒是一刻不闲,把土方的臀瓣揉捏一番,分开、用热乎乎的roubang去磨蹭那个颤抖的xue,然后再去玩弄其他部位,极有耐心,像训练有素的猎手。被戳中了心事,腿根又被人抚摸揉捏,土方绷紧了身体,依然沉默。为什么啊?银时在他身后嘀咕:阿银做错什么了吗?别这么斤斤计较啦,土方君。跟我说话吧?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神经病!枕头里只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词。银时撇了撇嘴,伸手绕到土方的胸口,抚摸他的心口和腹肌,贴在他脑后预告:“好吧,你不想说话的话就听我说。” 能说什么?这家伙每次翻来覆去说的不就是“再深点可以吧”“再来一次可以吗”“土方君明天别早起了陪陪我吧”之类的浑话?土方强忍着颤抖,把喘息声全部埋进枕芯。倒要听听你能发表什么重大意见——银时冷不防凑过来,低声说:“土方君,你知道你最喜欢被碰到哪里吗?” ……哈? “我没看过GV啦!在遇到你之前可是连和男人zuoai都没想过呢,所以我不知道其他男人是不是也这样。”说着,手指猝不及防去扯土方的乳尖,土方的腰剧烈抖动一下,差一点瘫软下去。银时专心地抚弄他的rutou,偶尔搓揉,不时向上提一下,土方哆嗦着腿,低头想要咬那家伙的手腕,冷不防看见了自己抵在床单上、彻底勃起的性器。 “土方君,你最喜欢被阿银玩弄rutou来着,你知道吗?” “骗、人……” 是谎话还是真话,根本不需要土方去刨根问底,因为坂田银时身上的、甜蜜的香味再次席卷过来,从后面把他笼罩,贴着他的鼻尖,像浪潮一样。是真话。土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太危险,必须马上脱离这个状态。对了、骑乘吧,反正把这混球天然卷坐到说不出话不就—— 银时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在土方左边的乳晕附近画圈,懒洋洋地弹一下他的乳尖,并不多逗留,逼得土方差点挺起胸口去蹭。不行。他想:都已经是这样凄惨的炮友关系了,别让万事屋再更鄙视我了啊。他咬住嘴唇,死死地闭上眼,不去撒娇、也不去求饶,这样就好,不舒服也没关系,他只是想—— “土方君。”银时在他身后开口:“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做吗?” 手指从他胸口抽走,不再欺负那对彻底变硬的rutou,土方忍住了一声呻吟,倔强地抓紧了床单。不是的,一点都不讨厌。他想:舒服得快死了,但是止步于此,无法再向前了。他的心意就这样带到坟墓里不也挺好的吗?银时哼笑一声,把润滑剂捂热,送进土方的腿间。黏糊糊地抽送、抚摸、摁压,蹭到土方最喜欢的那个地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指甲挠一下,再抽走。土方狠狠地别过头,去瞪身后笑眯眯的脸。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每次zuoai都克制着自己啊?还不是因为怕神志不清说出对你的恋慕……银时似乎对他故作凶恶的眼神很满意,凑过来咬他的耳朵——被土方躲开了,于是不依不饶去咬他的脸颊和下巴,像戏弄人的猫。土方咬牙切齿地催促:“别逗我了……!” “才没有,这是爱的安抚。”银时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介绍:“接吻可以转移注意力,帮你放松一下,不好吗?” “我没有不放松。” “每次上床都绷得像木乃伊一样,害得阿银以为自己抱了条鱼干上床。” “……只是有点不习惯。” “啊,但是土方君如果射出第一次,往后就会变软很多。” “我没有。” “每次做到最后不都是射都射不出来了,还要用腿缠着我的腰使劲。上次?上上次?搞什么嘛,原来每次都有啊。” “那是……太痛了……” “骗人。”银时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笃定地说:“你明明就很喜欢和我zuoai。” 这家伙在唬人吧?不是唬人。从坂田银时身上传来的甜香坚定地捧住土方的脸颊。他从来不对他说谎。土方再次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颤抖不已。银时抚摸着他的腰臀、抚摸他的腿根,然后猝不及防拉住土方抓紧被单的手,把两只手臂反制住,钳在手心里。这样下去会窒息的,于是土方整个人都被他拉起来,脸颊贴在墙壁上,感受到冰冷的硬。银时说:“我要插进去了。”土方咬紧牙关,没拒绝。 太久没做,虽然扩张了有一阵,但还是难以前行。银时一只手捏着他的腰,稍稍抽出来一点、再轻轻顶进去,每次都顶得土方发抖,轻微的痛感过后,腿间蔓延出细密的快感。那混蛋越是往里插,土方越是感到惶恐,至少这次也不能说出喜欢你这样的话——他上一秒还在警告自己,下一秒银时就一口气插进了深处,guntang的、炽热的器官埋在土方的身体里,像是点燃一颗火种,噼里啪啦地往他身上溅出战栗的火星。银时抓着他的两只手腕,毫不客气地抽动起来。好舒服、好烫。土方咬着牙想:该死!每次都这样,精准地擦过他的敏感处,或者抵着那块地方戳弄。他勃起已久的性器随着剧烈的动作发抖,从冠头陆陆续续吐出黏液,滴答落在床单上。身体的相性很好,银时说得不假。 但是现在不行。土方想:绝对不行。他总是忍耐着不要高潮得太快,明明是个男人却能够被抽插到射出来什么的,连抚慰都不需要,不是很恶心吗?他捏紧了被反剪在身后的掌心,逼迫自己忍住高潮的冲动。像是又一次察觉到他的想法,银时喘息着、靠过来,他的胸膛紧贴着土方的后背,像嘴唇贴住嘴唇,心脏交叠。银时问他:“土方君,我很舒服哦。” “什、呃……!等下、慢……” 甜香缠绕过来,抓住土方的喉咙。 “土方君,虽说是炮友,但是每次都很舒服,我真的很喜欢。” “喂!我说了慢点、嗯、你在摸哪里……” 甜香抚摸着土方的嘴唇,撬开他的牙缝。 “你总是很笨啊,在各种地方。所以我想,如果从炮友开始发展会不会能让你意识到呢——” “哈啊?你、难道……不行不行……那个……” 甜香涌进土方的喉咙,顺流而下。 “我没有正经的初恋,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恋爱究竟是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的。但是,土方君,如果我像小学男生一样拼命欺负某个笨蛋,只能说明我很喜欢那个人吧。” “笨、蛋……!” 甜香抵达胸腔,温柔地拥抱了土方的心脏。咚! “土方君,我喜欢你。” 前所未有的、浓郁的香气,混杂着白砂糖、水果、奶油和香草,一齐迸发出来,彻底笼罩土方的大脑。他张着嘴唇、舌尖瘫软、大脑空白,腿也在激烈地发抖。恍惚之间他意识到刚刚是高潮了。别说抚慰了,连床单都没蹭到,因为那句散发着香气的“喜欢你”而高潮了。这什么、白痴一样的反应? 那家伙还把嘴唇贴在他的后颈上,耐心地亲吻着,带着甜蜜的气味说:“好厉害。你看。”说着,放开了土方的手,把他翻了个面。还以为他要给自己看黏糊的jingye或者被抓出的血痕,土方回过神来,抬头去看,发现银时静静地牵着他的手,把手指放在自己那张通红的脸上。 “土方君。”他说:“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我,所以我好高兴。” “……我才没说……” “就是说了。”银时笑起来,凑近一点,让他摸摸自己guntang的耳朵、脖颈和嘴唇。银时问他:“难道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土方咬住了嘴唇。 “……我不想告诉你。” “有这么讨厌我吗?” “不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土方抽回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像脆弱的叶子一样发抖。他说:“白痴,我都这么拼命演戏了,你倒是给我装作不知情啊。” “不要不要。” “混球。” “嗯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银时低下头来,拉开他的手臂,直视他湿漉漉的眼睛,说:“我也是,土方君。” 甜蜜的香气终于落入土方的腹底。 洗完澡、吹干头发、换好干净的床单,土方趴在床头找外套里的烟——没找到。啊,他嫌周围的苦味太浓了,所以暂时戒烟。结果闻了一晚上甜味,现在又想抽烟了,该死。结果银时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半包烟递过来,土方莫名其妙,低头一看,是自己今早抽剩下的那包。 “喂,混蛋,解释一下。” “诶?忘了吗?我今早在路上遇到吉米和总一郎君。他们让我给你带过来。” “……” “土方君,你的表情也太精彩了。” “……那两个笨蛋没跟你说多余的……” “说了哦,土方君现在是魔法少女,可以用鼻子判断真假。顺便一提,明天效果就会消失了。哎呀,幸好赶上了。” “……你……” “怎么了,想揍我吗?” “……混球……为什么、你闻起来一直是甜甜的……” “说什么呢土方君,因为阿银根本没和你撒过谎嘛。” “那、那之前那几次?!你说什么舒服喜欢在一起什么的——” “对哦,没有撒谎啦,都怪你太迟钝了。更有自信一点吧土方君,加油加油。” 床上那个颤抖不止的黑色的脑袋,又一次埋进了枕头里,只看得见一片通红的肩膀和耳朵。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银时凑过去喊他:“喂,土方君,喝水吗?” “……那次……” “什么?” “第一次、那次。因为喝醉酒了我们俩……那个……那次。你真的喝醉了吗?” 沉默、沉默。天然卷在他手边变成一块僵硬的石头,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银时心虚地放大声音:“当然啦!阿银可不是那种乘人之危想要把人占为己有的混球——你不信任我吗喂?!好过分!” 土方抽抽鼻子,没说话。一分钟的僵持后,枕头里传来一声小小的:“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