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丰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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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了?” 寨主脑袋一阵头大。 自己那几个下属,实在盘算不出来哪个可担此重任。 青衣小厮皱着眉头,考虑着措辞。 “寨主,派出的刺客死在了管事房间里,管事的不知所踪,但被杀的手法,像是二寨主杀的。” 寨主的小胡子颤颤巍巍,直往上翘,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人在屋里躺着,怎么出来杀人?” “难不成是鬼魂杀人?” 青衣小厮暗自揣测。 寨主眼皮一掀,“人还喘着气儿呢,陈忠,我看你是真会替阎王爷写文章。” ——鬼话连篇。 寨主怒极反笑。 青衣小厮以退为进,“寨主,要不您去她那里探探口风?” 寨主搭在椅子上的手动了动。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 金丰寨的大寨主姓吕名万,留着两撮小胡子,成天端着个茶杯,本人低调的很。性格暴躁却是个笑面虎,大部分时间都在寨子里拍着桌子不知道在筹谋些什么,但与外人谈话永远是云淡风轻。 可只要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每次都能在这小小的中州城闹得沸沸扬扬。 当然,每次搞出来的轩然大波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三年前在瑶莲阁前的火灾依稀有金丰寨的影子, 今年在西石门前抢人可所谓光明正大,更嚣张了。 寨里一阵兵荒马乱,身强力壮的山匪在外面跑来跑去,屋内的地面跟着震动的厉害。 姜白和月儿在门外鬼哭狼嚎的喧闹声中大眼瞪小眼。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他就只有—— 姜白目光锐利,转身对着月儿也不发作,只是细看能看出脸色有些难看,每个汗毛都像是在控诉着她的胡作非为。 “姑娘昨夜干了什么?” 月儿两手一摊,一脸平静的无辜,“有人来杀我,我还不能反杀吗?” 姜白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千金小姐会以如此口吻说出这种话。 尤其是这人还是遇到危机第一时间想到“逃”的人。 他望着远处出了神,片刻后开口:“我看到了,不过,这并不是姑娘祸水东引的理由。” 月儿微笑,和煦道:“兵不厌诈。公子还是先装死吧。” 如她所说,姜白一时间只得在两个选择中进行抉择。 一个是,妥帖地装尸体。 一个是,即兴地装诈尸。 姜白转过头来,有些皮笑rou不笑。 “托姑娘的福,在下这个死,可装的有些难度。” 月儿:“动动脑子,不难的。” 姜白瞥了她一眼:“姑娘话说得轻巧。” 月儿继续道:“我呢,倒有一个办法。” 姜白呵了一声,“愿闻其详。” 这个你字还没说完——耳朵一动。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将上一秒的剑拔弩张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杵在床头的木头唰的收了刀,扔到床底,嗖的飞上床,差一点把月儿撞得头昏脑涨。 月儿匆忙间扯过被子罩在他身上,连脑袋也没有放过,然后放下帷幔,坐在床边。 兄弟,自求多福。 寨主吕万整了整长袍,好整以暇地敲敲房间的门,干脆利落唤来翠翠劈开了铜锁。 随着那把不合时宜的铜锁落地,所有的危机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一切烟消云散。 门内的月儿迎来了一张亲和力十足的大脸。 那张脸上的某个五官裂开了一个弧度,“弟妹,昨日发生了不少事,舟车劳顿——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只要你回来,我们就是一家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关。 屋内轻纱飘荡,扑面而来的热风吹在每个人的脸上。 寨主吕万捋着他那小胡子,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 “弟妹不用如此见外,二弟现在这个状态,今后也多来我们这儿走动走动,你大嫂能帮衬的都帮衬!” 那两枚贼眉鼠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像长在了月儿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弟妹,这身子骨,可还健全?” 这人贼眉鼠眼,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她从八百里远就能嗅出来。 月儿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炎炎夏日竟被冰冻三尺。 “你看,本来我们今天应该和二弟一起吃个饭的,但这情况特殊,我嘛,派人做了点送来了,你多少吃点。寨子里最近发生挺多事儿的,为你们安全着想,这门,你还是先不用出了。” 他回头对旁人耳语了几声,转息间三两小厮就守在了门口。 月儿着眼看去,比起昨夜的防范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下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昨天,听说有刺客?弟妹可曾伤到?” 寨主半弓着腰,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褶子比rou包子上的都多。 月儿心中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正愁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想看什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这里可没有,有的只能是撒泼打滚闪瞎他眼睛的无理狂徒。 兄弟,对不住,我先演一步。 “翠翠,以后你就负责准备二寨主和夫人的饮食起居,出了事儿你负责。” 翠翠道了声是,将托盘搁在一旁,一阵热气腾腾。 月儿眼珠一转,叽里咕噜地滚下了床。 “寨主!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月儿披着正反掉了个个儿的外衣,突然摔在地上生了根,眼眶湿润。 她从袖子里拿出条红艳艳的手绢掩面啜泣。 ——那正是昨日用的红盖头。 寨主惊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这才第一次正眼瞧见了这个被他从山下薅上来的冤种新娘。 这大家小姐,怎么是这么个调调? 月儿惊恐地左右环顾,一副被吓得丢了魂儿的样子。 “您您您您要为我做主。有人,有人要致我于死地!我要退婚,我要退婚!我还有几大箱金银首饰,全给你们,我不要了,不要了!请寨主放了我吧!” 寨主哎哟了一声,眉毛一挑,“这是怎么了二弟妹啊,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儿——” 月儿话说的模模糊糊,胡言乱语地道:“有鬼!有鬼!不对,有人!昨、昨天,有人要杀我——我一清清白白、大姑娘,一不偷二不抢,也也也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箭,箭,有这么多箭!咻地一下过来,我就躲,然后我就躲,躲得好好的,然后就听见咣当一下,人、人就跑了——” 鬼? 寨主循序渐进的引导,“别着急,慢慢说,你可看清那人容貌?” “未未未未曾看清,天色太暗,我也,我也不敢出去。” 寨主摩挲着鼻梁,吸了吸鼻子,连声称了三声好:“好,好,好。” 可他又面露愁容,“哎哟,这可难办,不知道刺客什么样,可从何查起呀。” 那这刺客是怎么死的呢,难不成真是鬼魂作祟? 寨主心中犯嘀咕,忍不住询问道:“那二弟现在,状态如何?” 月儿嘴角一阵抽搐,握紧拳头,支吾不语,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等心虚的样子,不禁让寨主皱起眉头。 “二寨主他——” 莫非死了?要是死了,他不是就有正当处置她的理由了吗? 那岂不是正中下怀! 寨主狐疑之中透着期待,探出头,一只脚刚往前挪了一步。 月儿突然往前一扑,把寨主扑了个踉跄。 这个举动更加使吕万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肯定死了! 寨主眯起眼睛,语气强硬,握住她的手腕强行甩开她。 月儿被摔倒在桌子旁,嘎吱一声,胳膊脱了臼。 “弟妹,你这是何意!莫非我二弟出了事?!” 寨主没有管她,三两步快速走到塌前,上下扫了一眼躺着的人。 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眼眸一敛喜色,抬手就要探他的呼吸—— 突然间,他伸出的手腕一痛。 竟然被人钳住了。 被人钳、住、了? 寨主瞪大双眼,好一会儿才敛住这幅又惊又惧,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当他终于认出这个手掌的主人之后,这才吐出一个字。 “你——” 躺着的人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自然地甩开他的手腕。 那人道:“我已无碍,大哥。” 寨主沉默了须臾。 他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半晌道:“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无碍,怎么也应该告诉大哥一声不是,免得大哥担心呐。什么时候醒的?需要翠翠帮你弄点什么吃的?” 月儿摊在一旁,看了看旁边翠翠手中的托盘,又转回脑袋。 姜白俨然一副虚弱的样子,撑起身不经意间向她这边瞥了一瞥。 他没有回答,只是眼皮子一掀,身子往前凑了凑,撩起帷幔。 冷眼盯着月儿,勾了勾手指,带着些许要在沉默中爆发的调调,开了尊口: “你,过来。” 月儿半坐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往他那边挪了挪,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这戏她看的正起劲,怎么冲她来了? 丹凤眼中又出现了昨夜她见过的那点微光。 此时她后背居然有些瘆得慌。 “你该唤我什么?” 姜白掀开被子,堪堪撑在榻上,露出半个身子。 一只手勾起月儿的下巴,让她靠近他。 他这是要抽什么风? 月儿睫毛微微颤抖。 姜白嗓音微沉,“愣着干什么,你惹出来的事情自然你来解决。莫非,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寨主后退两步,心道这是要作甚,打岔道:“二弟!你好不容易醒了,为难一个小姑娘干什么。老话说得好,以后日子还长着——” 月儿耷拉着脑袋,低着头白了他一眼。 姜白扯过她的耳朵。 “听说她要跟人私奔,然后我就活了。” 他毫不避讳地点出主题,然而语气平静地像是在喝水。 “你昨天就醒了吗?” 寨主惊声道。 姜白只留给了他一个略带愤怒的侧脸。 “看着我。” 捏着下巴的手陡然用力,月儿有些吃痛。 身子倏地往前拔了一寸。 好,好,好。 那就别怪她不仁了。 身形刚好遮住旁人的视线,她倏地从袖中掏出半截断箭,横在他脖颈部位。 姜白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读出了她没有发出的音。 ——你不要太过分。 “你听好了,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不代表我就会记你的情。那天的账,还没有向你讨回来。” “我知道,你是想赶紧离开。” “但是我告诉你,休想。” 月儿现在可真真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姜白半个身子凑近,侧耳过去。 眼眸一垂,笑了笑。 他笑了笑?哈? 寨主虽然还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不过看着他这个弟弟好像看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姜白挑衅地一勾唇:“这还差不多。刚刚你的行为,是要寨主放了你吗。可惜,真是可惜。” 手一松,月儿收回断箭,顺势摔在榻上。 “昨晚我也救了你一命,不过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白目不斜视,看向吕万,“大哥,寨子里人都吃白饭的么,竟然有刺客。” 他又笑了笑,“不过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