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忆江东,暮色入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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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带人在江水里秘密打捞了三日,不见甘宁踪影,而你们启程的日子已经到了。 此行你只带了陆逊张辽一文一武,张郃张邈一内一外。 广陵战船起锚出江,看着越来越远的岸边和变成小黑点的送行礼官,你反而越来越困了。 上下眼皮一磕,手里的棋子滚落到地面上。棋盘叮当响了几声,是张邈抓的手伸到你的眼前,替你了一子。 你无意下在那处,但若是顺着这步棋下下去,是你赢。 “啊,好狡猾……”你不禁感叹。 “累了就休息。”张邈将你眼前的茶水端走,不让你再喝,“别想那么多。” 你用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眼泪一出,你清醒了几分。 “孟卓,当时孙策被杀的消息严严实实地封在江东,刘备和曹cao都没有得到消息,你在陈留是怎么知道的呢?”你问。 张邈亲自收拾着棋盘,滴滴答答的棋子碰到胡杨木盒的如屋檐融雪,漫不经心,安然娴雅。 只是此问一出,张邈的动作迅速起来,不再一颗一颗地放,而是直接将手里的棋子哗啦一下倒进棋盒。 “我看你是真的困了,快睡吧。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起身欲走,你又将他拉了回来。 “说说,不然以后我都睡不着了。”你托着腮,松开他的手想转为抓住他的衣袖,松开五指的一刻张邈却转过了身。 “你呀,就是蚊子叮秤砣。”张邈无奈,“你也不看看当时蜂部传回来的情报,行文水准上升了十个档次不止,是你为了掩盖什么大事而准备的假情报。” 张邈答得很妙。 他将事情的线索推在了你身上,完美地避开了怀疑是他在布局的可能。 “休息吧,还是说,要我把张儁乂叫进来?”张邈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你。 你按了按太阳xue,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难以安然入睡。 江对岸的万家灯火,都是给孙策点的长明灯似的,灯辉与月辉交映,惹人相思。 自从孙策死后,你还是第一次回到那个地方去。 “谢谢你,你身体不好,早点去休息吧。”你说。 张邈叹气,竟然跟着你坐在了你的床榻边上。 “孟卓?你不去休息吗?” 张邈拢了拢袖子,侧头看着你,眼里含着涟漪似的鄙夷和无奈:“真是粪坑里的石头,这是殿下的真心话么?元龙要来你都不让他来,反而是来找了我,不就是想要我留下,舒解你的哀思之痛?” 真不愧是徐州首智,一针见血。 “也不全是。”你为自己找补,“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元龙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 张邈用指节碰了碰你的脸:“若是这样,还是让小陈知道吧,你去找他孙策长孙策短的,总是听你念叨死人,对肝不好,皮肤会发黄的。” 你疲色尽显,又安心地躺下,手指勾了他的浅色的发丝放在唇边。 “我睡了,要是说梦话或者做噩梦,记得把我叫起来。”你说。 张邈给你拉上被子,也轻轻闭上了眼。 又是大梦一场。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似乎也是很久之前了。 花开草盛的时节,飞燕嬉闹,鹿鸣成双,杨柳葱郁之下,少年言笑,江东正是好风光。 你受孙策之邀去江东做客,席间他喝醉了酒,说山林中有一双白鹿,要抓来给你养着。 一夜之间,你找到他时,他已经重伤倒在山涧。 双腿具断,两目破裂,凝固的血迹将他的衣服染成了黑色。 你背着他爬山崖、淌急流,击退闻着血腥气追来的野兽,最后体无完肤地把奄奄一息的孙策背回了孙家。 孙家的医师换了一批又一批,前来刺探情报的各方势力一股接着一股,你与鲁肃陆逊等人一同和那些心存不轨的士族周旋。 你精疲力尽,却不敢睡过去。 直到最资深的医师都摇了摇头,吴夫人才冲出房间,发出一声嚎哭。 孙策拉着你的手,久久不放。 “对不起……我没做到……”孙策握着你的手指,全身都费力地缩起来,紧紧贴着你的腰,“我……赔给你道歉……” 直到断气,一个铜器“当啷”一声从他的衣袖里滑落。 是虎符。 孙策要把孙家的兵权给你。 室内的人震惊到连哭都忘了,目光全放在了那枚虎符上。 你弯腰去捡,那枚虎符却被一只脚死死踩住。 “广陵王,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冷彻心底的,是孙权的声音。 “是你设计谋杀我大哥,为了这枚兵符,对吗?” “仲谋,不要添乱!”周瑜拉住了孙权。 孙权纹丝不动,甚至有力气对你拔剑相向,他的剑刃抵住你的下巴:“我告诉你,有我在,不会让你得逞的。” “啪”地一声,吴夫人上前打了孙权一巴掌:“你疯了么?!广陵王是客人!是她把你哥哥背回来的!” 孙权的脑袋歪到一边,眸光闪闪,依旧固执地不动:“那是她的苦rou计!大哥伤成那样,只会是信任之人动的手!” “孙权,你哥哥刚走,你就要准备翻天吗?!”孙家的长辈也出声喝叱,可明显地底气不足。 陆逊见状忙上前,将吴夫人拉开,然后将你拉到了他的身后:“仲谋,此事疑点重重,不能仅凭你的臆想。” 周瑜也对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你不要趁机发作。 陆逊握了握你的手,继续对众人道:“广陵王此行未带兵士,连铁甲武器都不曾佩戴,怎么会是广陵王行凶?若是真是广陵王,那么……负责接待安置的在下也是同谋了!” 孙权收剑,依旧面色冷漠。 “是仲谋伤心过度,冒犯了殿下。”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枚兵符,递给了陆逊:“师父,此物暂请你代为保管吧。” 你也直起身来,孙策手心的温度已经要消散了。 就想站在你对面的那群江东才俊。 他们面色悲切,眼神却是冷的。除了陆逊,在孙权拿剑指着你的时候,这群人甚至是希望他真的捅下去的。 在孙权把兵符递给陆逊的那一刻,他们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包括你的好哥哥,周公瑾。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你,似乎连他也不敢确定,你的手段究竟如何。 周瑜早就看不清你了,你们的血缘之间,隔了一层名为“立场”的薄纱。你在他口中都“死路”上一骑绝尘,而他也不留遗力地“纠正”。 无论是江东的对立,还是道的对立,你与你的好哥哥,从此各自一马平川。 断念,原来和亲人断念是这种感觉。 孙策死后,孙权便是孙家家主。他不准备放过你,带骑兵对你赶尽杀绝。 你本就是来江东做客,人手尚未带足,马蹄被吕蒙斩断,独身一人被逼到江边。 “广陵王,你还有一条路。”孙权身着孝服,站在一干锦衣华服的江东才俊中间,纸伞覆顶,却显得端庄尊贵。 他的端正将你的狼狈比成了地里的泥泞。 “兄妻弟承,你既然与我大哥私相授受,那你嫁给我,以证清白。”孙权面无表情地说。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一片,窃窃私语。 孙权搭弓拉箭,似乎是为了平息那些人的议论。 白羽箭飞过,射落你的礼冠。 你是女子的秘密,便再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 “荒唐,你哥哥到死都不敢对本王提起嫁娶之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举起手里的剑,连续五石散的功效让你神志不清,拿剑的手抖个不停。 “既然广陵王不愿,那权也没有办法了。”孙权挥手,示意骑兵上前将你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江边密密麻麻掀出几百个人头,他们像水鬼一样从江里翻出来,砍翻了骑兵的马。 “格老子滴,张邈那瓜皮,真是好狠的瞒天过海!” 甘宁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一把将湿漉漉的头发抓到脑后。 “红毛小孩儿,jiba毛长齐了吗就想娶媳妇?”甘宁半蹲,伸手抱住了你的大腿,不由分说将你高高地架到了他的肩膀上,还不忘挑衅一声孙权。 你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你啷个小豆芽芽,放哪个娘们儿缝儿里都搔得痒痒吧哈哈哈哈哈……” 孙权的脸被气得通红。 江东有文士斥责甘宁言语粗俗,甘宁就用更粗俗的话顶了回去:“我cao你老子滴,你文雅,你文雅到头来一群对付一个都对付不了,你江东高尚,你高尚也是从你娘逼里爬出来滴!” 甘宁和江东的人骂的不可开交时,远处马蹄阵阵,是周瑜骑马赶来,看着你被甘宁接走,叹了口气,轻轻策马走到孙权身边,对他低语了几句。 甘宁架着你往水里走。 “他们在说什么?”你扭头看去。 甘宁将你轻轻一掂,将你的脖子掂回前方,语气轻佻:“想想就知道了,肯定又是什么,‘你杀广陵王就等于给了曹cao讨伐你的理由’、‘最后广陵还是被曹cao渔翁得利阿巴阿巴’……” “张邈的计?” “花了不少钱,你不在,我砸开库房让他随便挑了。” “……” 你这么走了,水里有跟绳子,甘宁顺着绳子带你游到了他们停放战船的地方。 你服用五石散闭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气,甘宁时不时渡气给你,他在水里带着你游了很久很久,久到你都能听见甘宁的呼吸变得粗重。 直到被架上船,你都是晕乎乎的。 甘宁死死地抱着你,累倒在甲板上,还不忘用手帮你清理嘴里的水草, “把他拉开。”是张邈的声音。 你朦朦胧胧地感觉到甘宁的手臂被抽走。甘宁不知道骂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远。 此时的你刚从水里出来,又衣着单薄,张邈看着你,一览无余。 “殿下,看得清我吗?”张邈的声音近了,他应当是撑着伞的,替你挡住了冲刷在脸上的雨水。 你地了片刻安静,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孙策……” 你张了张嘴,吐出来的除了大口的江水,还有因为不曾进食而产生的胃酸。 “孙策死了。”张邈与你重复了一遍。 那个声音更近了,令人安心也着实可恶,呼吸几乎撒在你的耳边,你浑身发热,动了动手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了张邈的领子,在他说出更残忍的真相之前亲了上去。 “唔……” 他的伞掉落在一旁,挡住了下人的视线,冰凉的眼镜贴在你的脸上。 这个吻的时间极短 落在他的嘴角。 而且很脏,很难受,你刚吐了酸水,张邈又有些洁癖,他一定恶心死了。 “孙策死了,殿下。我是孟卓。”出乎意料的,张邈推开你之后只是再与你说了一遍,他扒开你的眼睛看了看,叹了口气。 “五石散?” 你迷迷糊糊地点头,眼睛随即就被张邈的手掌盖住了:“行了行了,让你老奶奶荡秋千,睡一会吧。” “让蛾使去把张修找回来。”他吩咐下人,“越快越好。” “那殿下……” “再淋一会儿雨,对她有好处。”张邈合上了伞。 下人看着张邈有些苍白的脸:“那张太守也要注意身体啊,不如先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陪她。”张邈道。 船头浪花朵朵,张邈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坐了下来,陪你接受雨水的冲刷。 有诗为证: 花开花落花飞旋,少年逼死在江边。 三子成局空盘响,君看棋格具是田。 后来你才知道,那些突然跑去江东找麻烦的仇家,十有八九都是张邈怂恿过去的,为的就是趁乱把你摘回来,而你竟然毫无察觉,还在帮孙家斡旋。 根据蜂部情报,你被甘宁从江岸掳走之后,孙权就和周瑜大吵了一架,具体事由是周瑜要孙权给广陵修致歉信,孙权不听,周瑜险些动手。于是,孙权气不过亲自带兵过江,不料想被陈登打得落花流水。 张邈略有无奈地摇摇头:“小陈这种对付游鱼田苗的贤惠手段都能把他击溃,孙权要是没了你哥哥,要怎么办啊。” 那之后你再也没去过江东,你与江东的嫌隙,也从此越裂越大。 裂到今天,恐怕比这天堑更宽了。 你的眼角染上一股凉意,你朦朦胧胧地从床上爬起来。张邈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你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 张邈的外袍从你身上滑落,你拿起那件外袍,正欲收好,衣服里却掉出一个雪白的重物。 “咚”地一声落地。 你定了眼神看去,竟然是一只脖子被扭断的信鸽。 这是…… 你下床去捡,信鸽的脚上,绑的分明是你写给江东的拜访信! 这封信根本没有送到江东?! 那么回信又是谁写的?! “伯言!孟卓!”你意识到不好,顾不上衣衫凌乱就要出门找人来商议此事。 手未碰到门框,你忽得双脚腾空,衣领被挑起,甩到了墙上。 你撞得头晕眼花,咳嗽个不停。 下一秒,丈八蛇矛就指在了你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