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3
前尘往事3
离毕业只有两个月了,秦颂在心里把老秦喷得狗血淋头,只有两个月啊,为什么不能多坚持一会儿?她欲哭无泪,想起老秦苦于早泄,为了多坚持两秒再射花重金求医问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把为了延长两秒掏出去的钱当作生活费,这两个月她甚至能过得很滋润。 给父亲发消息询问,他说事态复杂,速速回国细谈。 秦颂动用小金库买好机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飞机落地的时候她腰酸背痛,腿部浮肿,从小养尊处优的娇贵身体已经开始不适应断供后的消费降级。 曼岭还是老样子。家里却有了新变化。 在别墅门口,秦颂盯着花园里多出来的一排新植物,满心疑惑。上一次看见如此蓬勃葱郁的景象,还是在老秦吞并她姥爷的公司时。这会都沦落到断供了,老秦居然还有闲钱购置花花草草?别是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呀,看看这是谁!我们家二小姐回来啦!”老秦笑呵呵地搂住她肩膀,满面春风,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他乐得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偶尔做梦都会笑醒。 “这是怎么回事?”秦颂指向新添的植物。老秦咂舌,不以为意:“什么怎么回事啊,老爸来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这是皮球松,那盆是龙舌兰,哦,还有个千头菊,漂亮不?”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让女儿进屋,“先进门看看你奶奶,这些玩意儿你要是有看中的,老爸直接送去你新家。” 秦颂简直要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到家之后所有的事都隐隐透着一股诡异,先是老秦一副要办喜事的高兴样子,就连父亲口中整日以泪洗面的奶奶,也分外精神矍铄,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神神叨叨地嘀咕着她是“家里的大功臣,大救星”。 “你俩的身体都被外星人夺舍了?”秦颂实在憋不住了,她真心实意地发问,“家里濒临破产,你们还笑得出来?” 老秦像听见了世界上最逗的段子一样,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他擦擦眼泪,唇角高高扬起:“二闺女,爸和你奶今天能在这儿笑,而不是忙着上吊,都得归功于你呐。” 秦颂一头雾水。 莫非她真的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在那里她的真实身份是超级英雄?或者是深藏不露的商业奇才? “周明庭,”老秦突然报出一个人名,他故作停顿,意味深长地观察女儿的表情,“他是谁,你知道的吧?” 秦颂在浩瀚的数据库里搜寻匹配项,绿灯亮起,出现了两个形象。 第一个形象比较模糊,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盈满泪水。 第二个形象是她在朋友聚会上偶然打过几次照面的男人,温和有礼,长相和身材都惊为天人,是世俗意义上的大帅哥,而且财力雄厚,据传是老周总的独生子。 第二个形象在脑海中放大。秦颂点了点头:“我知道他。” 老秦铺垫完毕,抛出准备好的重磅炸弹:“你要和他结婚。” “啊?啊啊!”秦颂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她的脑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超负荷运转,感觉快爆炸了,心悸地抱住自己,她喃喃道:“什么鬼?” 消化了几秒,秦颂眼珠子骨碌一转,仿佛想到什么,抬起头,突然开怀地笑了:“爸,奶奶,你们辛苦了,为了让我回国,精心策划、周密准备这么大一场恶作剧。现在效果达到了,我承认我被整得很惨。” 她不断作揖:“求求你们收手吧,停止这场闹剧!” 老秦重重拍了下茶几,神色庄重:“闹够了没?”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女儿的鼻子,眼神露着凶光:“秦颂你给老子听好了,这是我给你的通知,没有你商量的余地。” 秦颂抽泣道:“为什么?这不公平。” “公平?你还没有资格谈公不公平。”老秦冷笑,“你是我的种,看在这份上,老子掰开了揉碎了和你讲一次,听好了。”他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转悠,“你有两条路。第一条,不结婚。要知道我已经向周明庭许诺,要把女儿嫁给他,可因为你的矫情不配合,我只能食言。这在周明庭眼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意味着背叛和不忠,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你可以求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秦摇头:“像周明庭这种能坐稳高位的人,你以为他靠的是什么,光投个好胎就行?大错特错!从正确的肚子里出来只是第一步,他得要步步为营地走多少路才能有今天?我敢说周明庭从来没有失败过,因为他所经历的事,都不会有试错的可能。你凭什么指望这样的人会给其他人重来的机会?” “周明庭手里握着的商业资本比你爹我强上十倍不止,你面前这个供你吃、供你穿的男人,在他面前只是个一脚就能踩死的小蝼蚁啊。我给他下跪,求来一个考验我能否信任、是否诚心的机会。你不结这个婚,就等于明摆着说我不可信、不诚心。” “我没能通过他的考验,怎么办?秦颂你说啊,我们要怎么办呢?等着我、你、你奶奶、你meimei的只有破产负债这一条路。”老秦看向女儿,目光炯炯,“秦颂,你把头抬起来,看着老爸。” “我问你,破产负债,你能接受吗?把你的衣服,各种乱七八糟的包,都给卖了,去还钱,你能接受吗?你meimei书也读不起了,辍学回来打工,你能接受吗?” 秦颂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水。 “再说第二条路,这就很简单了。你老老实实和周明庭结婚。”老秦的语气明显缓和,面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我知道的,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帅哥。周明庭不就是嘛,你有什么可挑剔的。他又多金,还是独生子。听说他亲妈早没了,你嫁过去,也没有亲婆婆刁难你。你做个富太太,到时候有度不完的假,买不完的东西,不是正合你意吗?” 老秦沉浸在美好未来的想象中:“当然,你也不能太野了,至少得生一个儿子。等我外孙长大了,就能继承老周家的万贯家财。我们家呢,不仅避免了破产的命运,还会过得越来越好。我也不用再求着他高抬贵手,”老秦难掩鄙夷,“到时候我有亲外孙撑腰,摇身一变成为他的座上宾、堂上客,他小子得反过来捧着我。” 老秦仿佛看见周明庭对他点头哈腰的样子,笑得愈发癫狂。 “哦,还有你meimei,她可是周明庭的小姨子,恐怕来提亲的人要踏破我们秦家的门槛喽。我可要精挑细选,绝不能再像你姐一样,辛苦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搞大肚子生了娃!” 老秦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斜睨着秦颂:“怎么说?想通了没?” 她还能怎样呢?秦颂木然。 从前她很抵触婚姻,因为父母离婚闹得太不堪,她作为那场婚姻的派生物,几乎没有从两位创造者身上获得一点爱。后来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拒绝父亲为她安排婚姻。该死的物欲支配了她,使她变成了利欲熏心的提线木偶。可她爱钱,想过一辈子衣食不愁的富贵生活,又清醒地知道这凭自己很难做到,所以她注定无法像jiejie一样逃出老秦的金丝牢笼。 如果说母亲的经历告诉她,盲目地在婚姻中追求幸福只会撞得头破血流,那么她不去爱,也就不会遍体鳞伤。 老秦悠然走出客厅,他认为自己巧舌如簧的口才已经将秦颂唬住了。奶奶在一旁听完儿子激情四溢的演讲,头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 秦颂有一种脑子发昏却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凉水浇醒的错觉,她现在什么也不愿去想,因为太多事情让她萌生力不从心的哀伤,渴望金钱的自责感也在敲打着她。但秦颂很清楚后者只是暂时的,她睡个觉起来买件时尚新品就能治好。 “哈啊”秦颂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向车窗外,五分钟过去了还停在老地方,平川不愧为大都市,水泄不通的交通是常态。 不知为何,婚事推进得很快,她昨天刚回家今天人已到平川,老秦说周明庭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见她一面,秦颂应当知足。 秦颂果断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两天秦颂在不断梳理思绪。老秦一通话说得天花乱坠,她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全信。虽然上初中时教数学的老头常批评她的逻辑思维一塌糊涂,但真遇上事,秦颂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大脑做出的判断。 凭她对她爸的了解,老秦自己犯了事往往无力解决,年轻时候靠她爷爷擦屁股,人到中年,父亲入土为安,老秦打起孩子们的主意,通过卖女儿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她就是老秦这个油滑老头献出的祭品。 唯一令她疑惑的是,周明庭居然会认可老秦卖女求荣的行为。 周明庭其人,秦颂不敢妄言。认识他挺长时间,她认为此人城府极深,难以捉摸。遇见这种心思深不可测的男生,有些女孩被他们的神秘气质深深吸引,从而勾起征服欲。秦颂会选择驻足观赏一会儿,然后消消溜走。 她想活得简单点,脑子里想东西最多拐两个弯,而周明庭思考的时候估计要拐个山路十八弯。她不想受伤害,往往选择武装自己,在生人面前打造高冷人设以减少不必要的社交。但周明庭大概没人能伤得了他,偶尔有个不自量力的谋划半天,还没掏出武器就会被乱箭穿心。如果周明庭是东海龙王,那她充其量只是个守门的虾兵蟹将。 玩不过,也没兴趣和他玩。 程亚说,那可是个大帅哥,你就不动心吗? 秦颂图他的颜值,馋他的rou体,但不妄想去夺走他的心。她害怕引火自焚。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宝贵而脆弱的真心,只有它的主人才会好好珍惜。 周明庭的家世没有向上联姻的需要,他大可以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生。秦颂猜想,兴许周明庭饱尝人情冷暖,早已对婚姻死心。接受老秦的贡品就单纯一石二鸟,图个省事。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周明庭身边不乏其他优秀的女性,但因某些难言之隐,无法光明正大地长相厮守。按照惯例,高位者最好拥有健全的家庭,下属才会长久信服。迟迟不婚会招致诸多非议,为了掩人耳目,周明庭找个家庭底子稍微差点的女人来打配合。 目的地到达,秦颂截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