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宋彦深知其意,但还是忍不住劝道:“阿槐,不如我们还是再审一审那群山匪吧,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来不及了。”徐槐早已派人先行一步,此刻已传来消息。“我的人晚了一步。” 她的目光投向天际边,那里一只雄鹰高飞,振翅间冲破云霄,随即无影无踪。 这是暗语。 鹰若俯冲,代表着人还在。鹰若仰天,代表着人已经被灭口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急切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尘土飞扬,一位副将出现在视野里。副将勒紧缰绳,战马前蹄腾空,紧接着稳稳落地。 “将军!” 副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神色凝重道:“临沧县的牢狱爆发了sao乱,一群黑衣人趁击突袭,不仅打伤众多狱卒,还杀死了一些被关押的重犯。” 宋彦闻言,侧首向徐槐投去一瞥,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问道:“黑衣人所诛灭的那些重刑罪犯,是盘踞在鹰嘴坡的悍匪?” “是的将军,鹰嘴坡的匪徒,已无一人生还。” “知道了,你即刻传令下去,追查这些黑衣人,务必查清他们的来历。” “属下领命!” 副将转身离去,驾马疾驰,徒留一串紧促的马蹄声。 “舅舅,时不待我,”徐槐拱手而道,“此事因上京科考而起,阿槐想重走一遍他们走过的路,这是唯一能找到幕后主使的方法。” 红色枫叶落到素衣上,轻轻一抹,碎了满肩斑斓。 她伫立在坟前,身后是胞弟,不远处是蜿蜒曲折的山路,秋风带着寒意,窜入衣袖之中,寸寸侵蚀着肌肤。 宋彦仍是不肯,叹声道:“不说女扮男装谈何容易,就说这丧事,也应守满三年才能参加科考,更何况,一旦事发,你若陷于险境,舅舅百年之后,恐无颜去地下见你娘啊!” 可徐槐也是个倔性子,“雁过尚且留声,风过亦留痕迹,世间万物,行动必遗印记。然而,正如大雨来临前,足迹尚且清晰可辨,一旦暴雨倾盆之后,谁又能断言那些痕迹尚能存在?倘若再等三年,春秋更迭,物是人非,到时该叫阿槐如何去找?” “罢了,罢了,”宋彦抚须长叹,“此事怨我,偏生你选了条最难走的路……但愿你上京之后,事事谨慎小心。” * 几天后。 官道上,一辆简陋的驴车向北而去。车帘半卷,露出车内人清俊的侧脸,此人正是徐槐。 “阿槡,”她手里摇着拨浪鼓,一咚一咚响,“以后该唤阿姐什么?” 徐槡的注意都在拨浪鼓上,不解其意,“阿姐?” 徐槐摇摇头,耐心道:“错了,应当该唤阿兄。” 徐槡十分疑惑:“阿兄……?” 他没弄明白。 “对啦!”徐槐将拨浪鼓递给徐槡,“阿兄奖励你一个拨浪鼓!” “谢谢阿兄!”徐槡得了拨浪鼓,兴奋地摇晃起来,‘咚咚’声在车内回响。 他弄明白了。 叫阿兄,就有拨浪鼓可以玩。 驴车速度慢,生生走了一个月才抵达京城,此刻已是冬季,城墙处白雪盖顶,城门处有士兵把守,检查来往行人的身份和货物。 “停下,车上的人也下来,有没有路引?”守城的士兵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赶车的老汉连忙勒住缰绳,小心翼翼地从车上跳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略显陈旧的木牌,双手奉上,陪笑道:“官爷,这是我的路引,我是乡下人,第一次来京城。” 士兵接过路引,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抬头对照了老汉的面容,确认无误后才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驴车上,示意车上的人也下车接受检查。 徐槐带徐槡下了车,递出两份木牌,“士兵大哥,这是我们的路引,请查验。”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花,徐槡不禁打了个寒颤,“哈秋,哈秋,好冷啊,阿……jie,” 徐槐慌乱地捂住他的嘴,士兵皱了皱眉,沉声问:“来京城做什么的?” “士兵大哥,小生参加明年春闱的,特地从江南赶来,想趁着这几个月在京中寻个安静地方温书备考,这位是我胞弟,您看,我这行李中也尽是书籍笔墨,并无他物,是不是可以……” 士兵闻言,神色稍缓,目光在徐槐简陋的行囊上扫过,确实未见异常。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城了。 徐槐暗自松了口气,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她给了驴夫些银两,与之在城门处分道扬镳,又拉着徐槡,向偏僻的巷口里走去。 终于没有人了。 徐槐表情微变,正色道:“你应当唤我阿兄的,阿槡。” “阿……兄,对不起。”徐槡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两眼泪汪汪的。 徐槐努力让自己严厉起来,不要心软,“好了,不许哭。” 徐槡顿了下,生生又把眼泪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