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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了支。指法精湛,清雅柔美,含着化不开眷恋情意。 洛云息闻弦推门。与他两两相望。 慕北驰含笑而对。他的笑容很有魅力,眼角微微翘起,折出细小的纹路,带着与生俱来的风仪和优雅,以及被岁月历练出的从容与自信,让人心折。 “庭中有奇树 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 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 路远莫致之 经物何足贵 但感别经时……” 悠长沉和的声音和乐缓缓歌。不温不火,余味绵长。曲毕,慕北驰从怀里取出支桃花放在上青石山,飘然离去。 见到了人,诉了衷肠,采了千里之外的□带到他身边。心里充满了平静安稳的愉快,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洛云息拈起花枝,粉白花瓣略泛黄,边缘微卷起。京都的桃花还没有开,定是从远方带回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能维持着没有枯萎凋谢。地上散落几片花瓣,风一吹,沾在衣摆上,点缀了苍白枯燥的生活。他嗅了嗅花瓣,清浅地笑了笑。李方鸣还是第一次看见洛云息笑,眼神澄澈,梨涡隐现,像溶了汪清泉。 午时过后,小憩片刻。洛云息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木雕。顾瑜瑾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遮住满目光线。他皱着眉抬头,转身回房。 “小曜。我有话想说。”洛云息背对他停步。顾瑜瑾做了个手势,让周遭的人散去。低声问:“怎样做你才会再回头看我。”回答他的是冷淡的闭门声。顾瑜瑾默然坐在台阶上,从怀里拿出把木梳,小心翼翼地抚摸,忆及昔日光景,黯然神伤。 他是年轻有为的朝中权贵,是恩宠深厚的世家子弟,有上司赏识,有属下顺服。可那又怎么样呢?褪去光鲜的外衣,只是个搏命的赌徒,孤注一掷,把最重要的东西输了出去。顾瑜瑾觉得,在洛云息的门前,他仍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茫然无助的孩子,在绝望中渴望救赎,等待小曜拉起他的手,引领他看到光。 就这样坐了一夜,想了一夜。听着屋内压抑的咳嗽声,心疼了一夜。曙光初现时,顾瑜瑾阖眼轻叹,一夜愁肠,尽归其中。 ┄┅┄┅┄┅┄┅┄°┄┅┄┅┄┅┄┅┄°┄┅┄┅┄┅┄┅┄° 洛璟言不再吹埙,把它收好放在锦盒里,每天拿出来看上几眼。 “少东家,您最近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年轻人凡事想开些,能有什么迈不过的坎。” “刘掌柜,我没事。”洛璟言勉力笑笑。 “是不是因为洛四爷回老家了,您一个人孤单的慌?晚上到小老儿家里吃饭吧,让我那媳妇儿做几个拿手的菜给你尝尝……呦,客人来了。”洛璟言调整了心情,正想招呼,发现是顾瑜瑾,愣住了。他们从上元节之后再没有见过面,他已经不需要顾瑜瑾的解释,这个人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什么解释也无法抵消。 “顾大人,您需要什么?”洛璟言平静地开口问道。 “按往常叫。” “尊卑有别,草民不敢。”你是尚书的儿子,我只是商人的儿子,纵使之前不在意,此刻才明白终究是不同的。你一个指令便能围住我的家宅商铺,逼得我四叔远离,不得相见。 “璟言。” “大人请讲。” “你来。”顾瑜瑾当先走了出去,洛璟言随其后,隔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穿过车行人流,来到国公府外。“顾大人,有什么事请现在说吧。”“进来。”洛璟言不动。顾瑜瑾站定,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四叔还好吗?”“瘦了些,精神尚好。”洛璟言点头行礼,“若没什么事,草民告辞了。” “璟言,我不会伤害你们。” “那我四叔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他不信我。” “被人软禁看管,怎么信?” “我从没有限制你们任何行动。只是表明态度,我不派人,父亲就会派人。”顾瑜瑾难得解释了句。他没有说谎,受伤的事瞒不了尚书大人,还有那些嗅觉灵敏的下属官员。自己只得先动手把人护起来,告诉他们这里不能动。同时,也在告诉小曜,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但是这种做法在洛云息眼里却代表了另外的意思:我捏着你的把柄。他说的对,洛云息不信他。从那次背叛以后,他再也不肯信他。 洛璟言茫然困惑,喃喃道:“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能坦诚相见?”顾瑜瑾落寞不语。要他怎么说,对着曾经肝胆相照的朋友,亲密无间的爱人解释,我不是以此要挟来害你,不要如此提防。要他怎么说!而且说了他就会信吗?他们已经背离了太远,中间隔着许多人许多事,信任的丝线拉过了界,崩断了。 “顾大人,你如果认为自己的心意该懂的人一定会懂,什么都不屑传达,迟早会失去重要的东西。”洛璟言不客气地说完,干脆地离去。 ┄┅┄┅┄┅┄┅┄°┄┅┄┅┄┅┄┅┄°┄┅┄┅┄┅┄┅┄° “大人,属下明天需要休半天假。”李方鸣一板一眼道:“属下要去把洛云息的木雕卖掉,换些米面送去。” “准。”顾瑜瑾挥挥手,想起了什么,道:“他肯和你说话?” “他只把物件堆在院子里,下面压了张纸,写明要求。” “我买了。你照着普通人家两个月的用度,拣最好的送去。他还需要什么?” “花种和家畜。” 于是,国公府里最优秀的侍卫任劳任怨当起了搬运工,拖了一板车的食物和一条半大不小的狗崽运进了洛云息的院子,木着脸无声无息地飘走了。李方鸣是个很尽职负责的人,米面蔬菜都是精挑细选的,狗崽也是从认识的官员家“笑纳”来的——他早就觉得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不该养条如此精神的狗。 可惜尽职负责不等于知情达意,洛云息看着这条养得油光水滑的壮硕黑狗,很怀疑那个木讷的大块头是怎么理解家畜概念的。难道不该是些鸡仔之类的吗?他连自己的饭食都懒得折腾,你让我喂它吃什么?!显然,官宦家出来的侍卫脑子里家畜和宠物的用途是等同的——消遣解闷加炫耀,除此之外并无他用。 果不其然,黑狗崽很快就表现出厌食的倾向。当晚,洛云息做了独自生活以来第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伺候它。自己跟着吃了些。顾瑜瑾知道后很满意,把收藏的兵器赏给了李方鸣。 “方鸣,妙计。” “……”大人,冤枉。 ☆、两个客人 桃花开满京都的时候,洛云息的小屋里迎来了位真正意义上的客人。李忘拄着拐杖,蹒跚地寻上门来。惊蛰(黑狗的名字)闻到陌生的气味狂吠,李方鸣判断来人没有威胁,隐在暗处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