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苦海无涯,回头干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来,尘土无数飞扬而起,呛的后头的灵璧咳嗽不停。就连寒松身上扛着的封鸿道人,鼻尖都刺痒着红了一片。

“贫僧言尽于此,既然决心还俗,就速速离去。”

单腿向下,长过一人的扫帚横扫过了寒松脚下,带起了一股风。

北山寺中不修术法的和尚有许多,禅僧里大半是手无缚鸡之力,比起山下的书生还要弱上几分。扫地声也是其中的一个,平日里只能耍耍嘴皮子,这还是寒松头一回见他动手。

瞧这气势,倒不像没有修行过的寻常和尚了。

“这便走了!”

瞧见老和尚变脸,灵璧走上来拉住了和尚的袖子,恭恭敬敬的对扫地的和尚说道。

她听过不少快意恩仇的江湖恩怨,里头最厉害的往往是藏经阁的扫地僧。北山寺有没有藏经阁灵璧不知,但扫地僧就在眼前了。除非晚班不得已,还是不能叫寒松与老和尚对着干。

“走啊!”

拖着寒松下了山,灵璧双手缓缓关上了北山寺的大门,将佛门净土与滚滚红尘隔绝开来。数日之前,她与寒松敲开了寺门,今日又亲手关上。

不过几日之间,四大仙门散了两家,还真应了荧惑守心朝代更迭的卦象。

寺门外寒松与灵璧朝山下的城池走去,寺门内老和尚独自一人拖着扫帚,清扫起了破败荒芜的佛堂。扫走了尘土之后,小心翼翼的将从佛像身上的碎片捡起,能拼的拼一拼,不能就堆在一旁,等着闲下来慢慢修复。

反正岁月漫长。

寒松与灵璧知晓佛像里没有神格,扫地僧又何尝不知呢?然而佛像虽是假的,北山寺里的佛法却是真的呀。

寺中到处散落着被沙弥们抛下的经文,老和尚一本本的捡了起来,抖掉了上头的尘土。将佛经上卷了边儿的书页压抚舒展,往石头上摆好,让头顶的艳阳好好照一照。

“也不知还俗了的和尚,能回来几个呢?”

话本子里说,神仙们觉的九天之上寂寞,仙子们也好,仙君们也罢,排着队的跳诛仙台,只为了凡间红尘里的非凡热闹。且下了凡的,多半是九重天所有的天兵天将下来捉,一个个的也梗着脖子说不回去。

下了山的和尚们,多半也是如此。

在北山寺里养好了上的低阶修士,为了报答僧人的们的恩情,纷纷将其请回了自己家里住下。等着下山杀个血雨腥风的和尚,一进城池察觉气氛不对。

身着青衫的儒生们将城池里清扫的纤尘不染,丝毫闻不到血腥气了。若非亲眼所见,和尚们谁也不敢相信当初就是这群人在冷血的屠戮生灵。

卢致远带头,领着皆礼院的青衫儒修们,撩起长衫跪在城门楼外。前额贴着地面,双膝紧挨着石砖,脑门儿通红一片。

在瞧见从山上下来的修士与和尚之后,重重的的磕起了头。

“我等有罪,但凭惩处。”

皆礼院的儒修,有天生心眼儿坏的,跟了院判便无法无天。即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能将其归罪为在听从师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儒家至理。

还有如卢致远一般的,明知院判有错,却还是选择沉默,躲在后头隔岸观火。故而穿青衫的书生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无辜之人。

院判一死,卢致远手里拿着象征权柄的戒尺出现在了人前,成了皆礼院新任的魁首。而他上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要求众人赎罪。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凡有罪的,都该认罚。

几个不开眼的书生从人群中跳出来,指着卢致远的鼻子骂,你他娘的说的叫人话?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那是法家的名言,吾辈儒修守个什么劲。

卢致远二话不说戒尺敲将过去,便没人敢上来拦了。也就有了如今的场面,青衫儒生跪在城门前,咚咚的往地上磕头,血流如注亦不停歇。

“但凭惩处。”

进城的修士们咬着牙关,只当没有瞧见,越过了儒生们。脚步都不曾停顿,一家一个领着和尚们进了城。

家里开酒馆的,将旗子洗净挂在外头。开饭庄的,洗菜杀鸡烈火烹油。开铁器铺子的,炉子里重新燃起了火,铁水化的通红流进了模具之中。

“女菩萨喝茶。”

和尚们还了俗,而在北山寺养伤的修士,言语之间却带上了沙弥们的习惯。

“往日里都是我婆姨cao持这些,你瞧我如今一人,连好的茶叶都寻不到了。也不知道那婆姨藏到了什么地方,叫我寻不见。”

“你们不恨么?”

刚刚进城不久的灵璧被拉到了一户人家里,手中接过修士递来的热茶,对他们的平静惊讶不已。

“恨啊。”

修士的腿尚未好利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给灵璧喝寒松端水的时候,用了好大力气才没有撒到外头。

“怎么能不恨呢。”

眼圈红着,鼻尖酸的要命,修士看起来也有个四十大几岁,抬起袖子快速的抹过眼角,别过了头去。

“我那婆姨是个苦命人,在娘家叫后娘打骂,跟着我也没享过福,老了老了,还赶上这么一出。”

妻子死在他身后,他为了逃命,甚至不敢停下看他一眼。

“她想要个金簪子,我都舍不得。”

啪的一声,眼前的男人抬手往自己脸上狠狠一抽,五根指头的印子留在了面颊上。他腿脚不稳,这一下又用了狠力气,一时没有站稳歪在了地上。

灵璧立刻上前去扶,瞧我这张破嘴,问的什么劲儿。

男人推开了灵璧的手,扶着一旁的桌子自己踉跄着起身。擦了脸上的泪痕,苦笑着开口。

“可日子还得过不是?就算了城门外那些儒生都死了,也换不回我的婆姨了。”

另一杯茶递到了寒松的手上,男人将沾染了茶水的手贴在身体两侧蹭了个干净。

“女菩萨与小师……”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下山的和尚可都还俗了,再叫小师傅便不合适,男人嗫嚅一番换了个称呼。

“女菩萨与寒松道友若不嫌弃,不妨留在这里住上几日。家里丁大点地方,我不信还找不着婆姨藏的好茶了。”

“无妨无妨!”

灵璧不顾茶水guntang,咕咚灌了两口。

“这茶就不错,怪有滋味的,不须麻烦了。”

男人点点头,下唇抖得厉害,眼泪在眶中打转。

“既然如此,二位不妨先休息,我……”

他往门外指了指,似想离去。

“你忙,不用管我们的。”

灵璧放下茶杯,声音有些囫囵。

修士转身离开,还不忘带上门,屋内只剩了灵璧与寒松两人。

“嘶嘶嘶嘶……”

男人刚一出门,灵璧便伸长了舌头,疼的满地踱步。

“可烫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