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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画里走出的仙童,笑道:“走罢,刘公子一见到你,保准魂儿都飞了。” 铃铛儿听她这般儿调笑,心下更加闷闷不乐。原来这刘员外家的公子,单名一个宦字,是个不折不扣的膏粱子弟。人长得肥头大脸,一个圆不溜秋胖大身躯,读书是个混沌不化的顽石;作乐却是个无一不精的魁首,整日声色犬马、游手好闲,父母又宠溺地厉害,好在家中有那么一些基业供他挥霍。 刘宦家中娶了一房悍妻,颇有几分河东狮的品格儿,吓得他整日不敢回家,只在那青楼楚馆里遨游。偶有一日见到了温柔可人的铃铛儿唱曲儿,便再也放心不下。只是漪翠轩的清倌人不是有钱就能嫖的,没有姑娘与mama的青眼,便是半只脚也踏不入姑娘的香闺。只急得刘宦处处讨好,许诺了许多钱钞。 到了刘员外家中, 桌上摆了艾草菖蒲,执壶里是雄黄药酒,盘中时鲜果子、五毒糕饼。刘宦身穿五毒艾虎方补褂,他的妻妾莺莺燕燕也有几个,碍着悍妻的面子,一双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瞄,只好盯着铃铛儿猛瞧,又见她今日越发地清丽娇俏,以为自己终于打动芳心,便掏出八十两银子来,今夜就要做新郎梳笼了她。 刘宦的这一番举措吓得铃铛儿一张俏脸煞白,只怕梅mama见他出手阔绰,要用她去笼络这个人蠢财多的富贵子弟。 铃铛儿被刘宦纠缠地没法,好不容易抽身回到漪翠轩,钻到梅mama房里扑通跪下磕头不迭。梅mama笑道:“又有哪个招惹了你?” 铃铛儿蹙眉垂泪道:“女儿的心意mama都知晓,我不愿意伺候那刘公子!若是、若是……女儿便不活了!” 梅mama见状,拿起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磕,恼怒道:“胡闹!咱们漪翠轩的女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尖子!是我花了多大心血调理出来的!怎么能这样轻生?” 铃铛儿挨了训斥,见势不妙、心神俱灭,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强忍着,脸白得好似一张薄纸,颤声道:“女儿知错。” 梅mama叹口气,神色和缓下来,拉起铃铛儿的手拍了拍,笑着柔声安慰道:“你是我最最疼爱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好铃铛儿,晚上笑爷要来,我唤你去伺候。” 她哪曾料到这形势陡转,大悲变为大喜,一时间竟愣住了,半晌才讷讷地反应过来,脸上一片红霞、娇羞不已,膝行过去把脸埋到梅mama腿上,道:“多谢mama!” 梅mama微微一笑。 到了晚上,铃铛儿用干杭菊煮了锅水,晾温倒进铜盆里,端起来静悄悄地举步走到房中。只见里头笑拐生与梅mama正搂抱在一处儿亲嘴,铃铛儿脚步一滞,心中便生了退意。 梅mama瞟见了她,分开胶着在一起的四片唇瓣,笑道:“铃铛儿来啦,快过来。” 铃铛儿低垂臻首走上前去,双眼只敢盯着自己脚尖,把铜盆恭恭敬敬地放在笑拐生脚边,磕头道:“铃铛儿伺候笑爷洗脚。” 笑拐生道:“好,难得你费心。” 铃铛儿见他回话,心中先喜了一分,又见他答应,更是禁不住喜上眉梢。脱去笑拐生的鞋袜,就着这热水给他搓洗起来。这算是铃铛儿头一回接触到笑拐生肌肤,见他因常年使力都在一条腿上,这一只脚骨节分明、厚厚地打了茧子,越发觉得他有男子气概。 只见铃铛眸是一泓秋水、眼似两汪春泉;腮是三月桃花、唇似四季朱锦,说不完的柔情蜜意、爱欲缠绵。梅mama眼里的笑意深了一分,转头对笑拐生道:“我近些日子接了位稀客。” 笑拐生哂笑道:“能让梅mama亲自扫榻相迎,可见这客实在是稀。” 梅mama并未理会笑拐生的调笑,只道:“笑爷之前说过,之前那甘肃巡抚金大人的小女,长得像个胡人,是也不是?” 笑拐生睨她一眼道:“正是,莫不是她来嫖你的?” 梅mama掩唇咯咯直笑,“被笑大爷说中了!” 笑拐生奇道:“你未尝见过她,却如何认出她来?” “金姑娘虽身量高挑、眉眼清冷,又乔装打扮作男子,骗一骗那些个小姑娘还使得,却骗不过我梅mama的眼睛!再者她深目峨媚,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又逸动潇洒、谈吐不俗。我便想起陈大爷那一厢事体,再试探她两句,便料定是了。” 笑拐生眉毛一耸拉,嘴角一撇,不可置信道:“奇也怪哉,她莫不是有磨镜之好?若真如此,实在是让我陈兄弟作难。” 梅mama抚掌大笑,“你确猜猜她做什么来?” “我确然猜不出。”笑拐生摇头。 “她叫我教她房事哩!” 梅mama便将那日所见一一道来。按说她梅mama平日里并不亲自待客,那天恰逢安远侯郭小侯爷领着一帮朋友过来说要结拜兄弟,因都是京中权贵子弟,漪翠轩上上下下皆不敢怠慢,梅mama便亲自前来作陪。 本是个好端端的喜事,谁料那小侯爷量浅,没喝两盅酒便醉得如稀泥一般不省人事了。一干纨绔中有人看不过,起了口角,抄起凳子便要干架,骇得姑娘们好说歹说将那群人请了出去。 如此一来,楼里的女孩子都败了兴致,后来见到一位小公子只身一人前来,理也不理一下。梅mama打眼一瞧,见那小公子身披玄色道袍、琉璃冠束发,浅色瞳仁,一身雪雪白的皮rou,耳畔一双金环,是个异族人,便上了心。 看那人略有些局促,梅mama心下暗笑,身姿绰约地款步上前,妩媚娇柔地问了安,直往那小公子身上靠,鼻尖嗅到一股子梅花冷香。 梅mama别有深意地娇声道:“公子想是头一回!怎么称呼啊?” 那小公子不留痕迹地往后一退,斯斯文文地抱拳道:“免贵姓金。” 梅mama心中更确定了几分,将金敏半拖半拽地引入房中,径自沏了两杯茶,两人各在冰裂纹玫瑰椅上坐定。 梅mama也再不多做为难,只觉得这金敏实在是有趣地很,开门见山道:“小meimei来这里是做什么?” 金敏没料到被她一眼看穿,呼吸一滞,不禁赧然。若是被人知晓了此事,她也不用在女学里待了、也不用回家去了,左右都是要被陈蟒打死。 梅mama见她渐渐捏紧了拳头,红晕一点一点从脖颈蔓延到耳后,双唇闭得紧紧地,只好先开口道:“meimei是来找自己夫婿的?” 金敏飞速地摇了摇头。 梅mama假装惊奇道:“meimei莫非是看中了咱们楼里哪位姑娘?”又见金敏摇头,她坏笑着故意将指尖朝金敏的手伸过去,道:“明白了,meimei定是看中了我梅mama的颜色。” 金敏没见过这样孟浪的女子,惊得猛地将手往袖子里藏,又想到自己确然是来到了这里,也难怪人家要多想,不由地暗恼自己一时冲动。但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