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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真正形成文明和社会的,又只是这两百多万年里面的几千年而已,只相当于入海口旁边小小的一块浅滩。至于她所活的这三十来年……放在整个宇宙的一百三十亿年历史,整个地球的四十六亿年历史,整个人类的两百六十万年历史中,她已经找不到什么比喻来形容它的渺小,它的短暂,它的微不足道,它犹如须弥尘埃一般的存在。她以前听司马恪转述过赵景行的话,无论什么样的权力沉浮王图霸业,天下至高无上的巅峰位置,在看过两千多年的沧海桑田,兴衰荣辱,朝代更迭之后,全都渺如过眼云烟。当时她不能理解,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赵景行看的只是两千年的华夏历史,而她看的是一百三十亿年的宇宙历史,生命历史。因为黑洞里面时空的特殊,已经远远超越了三维世界,她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其间发生的所有一切。从宇宙大爆炸之初第一批的原子合成为分子,到太古宙冰河世纪里存在了数百万年时间的寒冰渐渐融化;从第一只两栖动物摇摆着尾巴离开海水爬上陆地,到两亿年前占据了地球的恐龙在从天而降的陨石中集体灭绝……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过程,她全部都能看到,就像是在看一场无比恢弘壮观,而又无比细致入微的超大型纪录片。那样漫长的时间,那样浩瀚的空间里,她曾经终其一生,放弃其他一切去追求的权力巅峰,天下统治,就连过眼云烟都算不上,只像是时空海洋里面漂浮起来的一个小小的水分子。她为什么要去追求这么渺小,这么虚无的东西?开始时对于司马恪的复仇之心,早就已经在这一百三十亿年时间的流逝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得她甚至都不会去记起。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望着眼前无边无尽的宇宙,无边无尽的时光,只有一片心如死灰。就算是她回去从司马恪手里夺回了金钻王冠,在整个地球上建立起她的统治,作为丧尸活个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时间,在地球上物种一次又一次的大毁灭中,这个无限阔大的时空里面,在动辄几亿年几亿光年的宇宙级衡量尺度面前,她又算什么?……什么也算不上。既然她的一生,她的追求如此微不足道,那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她这种死灰般的状态,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喜怒哀乐,没有任何爱恨*,就这么遥遥地站在超越时空之外的高处,漠然俯瞰时光流逝,宇宙变迁。然而到后来,她看着人类文明在地球上发展繁荣,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出生、成长、相识相爱、生儿育女、衰老死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想法就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公元前两百多年,她在地球上亚洲大陆的东部,一片山林中的一片屋舍前面,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十几岁少年。那少年有着一张古典东方美男的面容,剑眉入鬓,鼻梁挺拔,嘴唇弧度优美,下颌带着优雅凝练的线条。只是一双瞳眸还是黑色的,脸上没有那一道妖异的细长疤痕,也没有那满身黑暗诡谲的气息。他和另外几个穿着同款式白袍的少年少女正在林中嬉闹,笑容明朗纯粹,犹如六月里最为明净温暖的阳光。到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时,他随手摘了一朵花,带着几分调戏意味,却动作温柔地插在一个少女的发鬓上,惹来那少女的一阵嬉笑打骂。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她存在的意义。也终于明白,赵景行活了两千多年,为什么还会爱上夏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一百三十亿年的时间,银河系十几万光年的直径,宇宙中两千多亿个可观测星系,与她又有何相干。她所想要的,的确再渺小再简单不过,不过是那一生短短百年,一隅安身家园,一人白首不离。这之后更加漫长的时间里,她继续看到了人类的灭亡,地球的毁灭。整个宇宙膨胀渐渐减缓,停滞,收缩,最终再次化为一个大爆炸之前的奇点,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彻底摧毁宇宙中的一切事物。但这时的她已经心静如止水。黑洞中的宇宙消失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这个时空,她自己的身躯已经没有了,而是到了一个原本已经死亡的女子张平身上。这个时空里的时间只过去几个月,然而她在黑洞里经历的时光,却有几百亿年。再然后,她回来找他。徐游的思维透明化异能,是直接展露全部的思维,就相当于是把整个黑洞中的宇宙一模一样地展露在了司马恪的面前。在这个时空里过去的时间也许只有一两秒,但对于司马恪来说,仿佛他也同样经历了那几百亿年的时间,看到了整个宇宙的诞生,兴盛,衰老和灭亡。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颤抖和寒意都已经感觉不到了。就像是直接跨进了宇宙毁灭时的那个奇点,时间终止,冻结一切。这就是她的经历。难怪……难怪她会变得那么天翻地覆,和以前判若两人,这样的几百亿年时间,连宇宙都经历了一遍兴衰生死,足以改变任何一个人。除了记忆之外,他还能读到她的思想和感情,那是这些透明化思维里面,最最让他恐惧至极的一部分。她回来找他,带着这几百亿年才终于彻悟的一颗真心,希望找到她在这无尽时空中唯一的所求。一生短短百年,一隅安身家园,一人白首不离。所以她会去帮助联盟军队对付金钻王冠,因为她很明白,如果他真的站到那个高处不胜寒的巅峰位置,他就永远不会明白她的感情,她也永远不可能实现她的愿望。即便是她回来之后,要冒着随时可能暴露并且被他杀死的风险,他也的确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杀她,可那段作为张平留在他身边的时间,大概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称得上是快乐的时间。在所有思维的最后,他看到了一段幻想,关于他们共同的未来。以前的她冷酷,理智,现实,缜密,是个从来不会做无谓幻想的人,但是这段幻想不可思议地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不像他曾经的幻想那样只有一个朦胧不清的轮廓,她的幻想很美好,很温暖,很细致,细致到他们的住处里面应该挂什么样的窗帘,细致到他们什么时候应该去旅游什么时候应该去探险,细致到他们的孩子会有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