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我家少年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正他也不缺。”

话音刚落,背后项维就踹了过来。

“臭小子,又胡说八道。”

他作势一滚,咕噜咕噜滚到了母亲脚边,赖着不起身。

大哥的剑也如其人,锋芒内敛,不张扬也不狂妄,但总是无形中把他的雪牙逼到死角。

两兄弟坐在屋顶上喝酒时,项桓问起他为何不娶妻,“媒婆给你介绍的,你都看不上吗?我瞧画像,还都挺漂亮的。”

他笑着摇头,说再等等,“再等等吧。”

“小桓,而今北有突厥,南有大燕,战场高悬在众生头顶,乱世对于武者而言是最好的时代。”

“我们项氏一族,曾经也是辉煌南北的英雄血脉,我不想让这个姓氏就这么埋没下去。”

他望着他,“我还要再战。”

我还要再战。

项桓饮酒的手忽的一顿,好似做了什么决定,抛下尚未启封的酒水,捞起身边的雪牙倏地跳下城墙。

第36章

咸安元年,十月初一。

北边难得安定下来,大魏还不曾得一年喘息时间,南境的战报就如一支猝不及防的羽箭,射入京师。

燕军的十万兵马已冲着新城浩浩荡荡进发。

自十年前夺下凭祥关后,新城一直是他们垂涎的对象,但苦于城防稳固,数年来多战无果,这一次休养生息卷土重来,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宛遥得到消息时,项桓已经跟着大军出征了,同行的还有宇文钧。

和从前一样,他没留下书信,甚至连招呼也没打,正如当初凯旋,去留都是疾风骤雨,不带痕迹。

因此她不仅不惊讶,反而有种习以为常的淡然。

现今宛遥每日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看书、出诊、上山采药,医书的注解写了厚厚的几叠。

这是瘟疫一事过去之后,宛遥给自己制订的任务。

在项桓出现之前,她一度认为刀光血影离她是极其遥远的,北境与南疆掀起的那些刀山火海,都能被长安的绮丽繁华阻隔在外。自己还能偏安在宅院一方小小的天地下琴棋书画,偶尔心血来潮时再去医馆帮帮忙,做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姐。

然而经历了高山集的突厥蛮人袭击、疫病中走投无路的百姓日日围聚,宛遥恍然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里的危险其实无处不在。

她应该要做点什么,至少得有一技傍身。

毕竟。

凤口里兵变与长安沦陷,其实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离他们都不远。

转眼到十一月中旬时,曲州老家的姨外祖母过八十大寿,那是宛遥姥姥唯一的姊妹,谢家如今的老太君,怎么着也得去一趟。

宛夫人因瘟疫受了些惊吓,身体不宜长途跋涉,她只好代劳,跟着姨妈南下。

在路上便花去半个月的时间,算了算脚程,大概能赶上回家过年。

谢家是当地名门望族,几十年前在朝廷也是说得上话的,现在这一代人虽不涉足朝政,却打开了另一扇发家致富的门,谢家的男丁都颇有经商兴致,短短几年,把一家子搞得甚是红火富足。

与宛家这种处处追求高雅的书香门第不同,谢氏老家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财大气粗的味道,恨不能连台阶也是镶金的。

府上阳盛阴衰,沉迷铜臭味的几位舅舅对宛遥这个外甥女的到来显得十分喜出望外,并一致采用了他们独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爱——买买买。

舅舅甲:“遥遥平日在家都有些什么喜好?”

“会看点书,偶尔也练字。”

“哦,看书是好事啊!你舅我前段时间正好收藏了一副玛瑙的水洗,和田白玉狮子的镇纸你喜不喜欢?来啊,去把刘掌柜家上次淘的孤本拿来——”

“……”

舅舅乙:“遥遥可曾许了人家?”

“……还没。”

“那不要紧,多半是嫁妆不够,舅舅给你添点,不怕好男儿不上门。来啊,取我的钥匙上库房——”

“等、等等……”

舅舅丙:“遥遥,舅舅问你啊……”

……

她来时清爽朴素,临走珠翠满头,从头到脚金灿灿,俨然一块行走的金锭。简直不像是来送礼贺寿的。

住了十日有余,为了不耽搁行程,宛遥提早上路了。

随行的都是女眷,考虑到出门在外恐有不便,几位舅舅倒也周全的安排了一队侍卫沿途护送,还颇为不舍地送到了城门外,含泪依依惜别,若非差个手绢,只怕这会儿已经摇摆挥起来了。

她在车窗里探头告别,马车便晃晃悠悠驶上官道。

返京的旅途漫长且凶险,吃过两次亏的宛遥显然谨慎不少,在车上就换了身素净的衣衫,也提醒姨妈与婢女们不要太过招摇。

树大招风,这年头天下都不太平了,更别说官道,想当初她在高山集外玩命狂奔了那么久,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叫天叫地谁都不应,还是靠自己稳妥一些。

近几年,南北的征战虽不频繁却也没断过。

宛遥处在京城,也只是不时听到点战况,但当她真正走出王都,才明白这世事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为艰辛。

越往北,道旁的景物就越萧条,两边的村郭不见炊烟,田里劳作的百姓零零碎碎,偶有在半道遇上到的,也多是逃难的流民。

南方战祸不断,夹缝里生存的人们苦不堪言,也就只好举家朝北边迁移。

途径恩阳镇时,镇外的田野已变成了荒地,她们这一行意外的在一片荒草丛间救了个饿晕了的小姑娘。

她像是有些时日没进食水了,抱着水壶咕噜咕噜的灌。

这女孩子年纪看上去与宛遥相仿,不过好似有些木讷……说木讷倒也不全对,她眼睛是很明亮的,不是那种呆呆傻傻的感觉,眸子隐约还泛着淡淡的蓝色,仔细去观察,里面仿佛蕴着波澜壮阔的海洋,非常的漂亮。

婢女将一块烙饼递给她,尽管饿得周身无力,女孩子的吃相却很斯文有礼,两手握着油纸包,腕上一个偏大的铁环一直滑到了小臂过半的位置。

这东西不止第一次看见了。

宛遥愣了下,知道她也是战俘。

兴许是想起了秦征,心中无端多了几分怜悯。

“你怎么躺在这儿?家里人呢?”

对面的女孩子顿住了吃东西的动作,一双眼睛平平淡淡地注视她,“主人家逃难,粮食不够吃了,所以把我放在这儿。”

果然是被人丢下的……

论起来战俘比仆役还要更低一等,京城中的豪门大户或许好一些,有如秦征这样被送去学艺学武,养成自家的死士和护卫,终生等着为其送命的;再有些家风良好,也把战俘当家生子看待,伺候公子小姐日常起居的。

不过流落在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