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永福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7

分卷阅读377

    文等人这时叫人团团围住,便停了脚步,卞维文抬头看了看吕三,才一脸疑惑的讲:“是吕队长呀,有事体吗?维武在哪里?我还要找他呢,为人不作亏心事,不怕半夜敲门,有什么躲头,维武真要犯了罪,该坐牢就坐牢,可若子虚乌有的,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是要为他做主的。”

卞维文这话便也有些在敲打吕三。

“呵,卞先生,还睁眼说瞎话呢,想从我眼皮底下蒙混过关,不可能。”吕三一脸得意的讲,然后一手拍掉风衣男子头上的礼帽,哪想却露出一张洋人孔,并不是吕三先前预想的卞维武。

“你是谁?太无礼了,我要抗议。”布鲁克先生便讲。他这回巡查是暗访,自然不便露面。

吕三也是愣住了,本来笃定就是卞维武,没想到却冒出个洋人。

“队长,我们上当了,卞维武刚刚在火车站冒了头,我的人亲眼看见的。”就在这个,一个听差急匆匆过来跟吕三讲。

吕三一听,这才晓得卞维文突然出现在码头,根本就是为了搅乱他的视线,好掩护卞维武离开上海,于是冷笑:“卞先生,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们走着瞧。”吕三讲完,也顾不得盘查别人,就带着人匆匆往火车站赶。

卞维文只是笑笑,然后跟特使布鲁克先生讲:“布鲁克先生,只是误会,还是登船吧。”

布鲁克先生还是不高兴,不过卞先生这样讲,再加上船就要开了,没有时间理会,便一把推开码头盘查的人,先一步上了搭桥,两个听差自然一前一后的跟着,卞维文依然相陪,跟布鲁克先生好言解释。

原先盘查的人见吕三出了个洋相,又看这边是洋人,便也没有上前盘问。

等过了搭桥,上了船,两个听差相视一眼,暗里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落后了一步,声音低沉的跟卞维文讲话:“多谢。”正是一直被通缉的李泽时,而另一个听差正是李泽时的助手年胜。

“不要谢,应该的。”卞维文笑笑讲。

李泽时沉默,好一会儿才又讲:“维武出来,让他来找我,他晓得怎样找到我的。”

“看维武自己吧。”卞维文沉吟了一下。维武向来有自己的主见,

“也好。”李泽时点头。

气笛声响起,李泽时最终朝卞维文拱拱手,他其实还想祝福卞先生跟虞景明的,但想想,终是什么话也没讲。

船出发了,李泽时向年胜站在船尾,看着渐行渐远的上海。

“这位卞先生我始终看不懂。”年胜讲。

“不需要懂,只要晓得,每一个中华人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寻找着出路。而这位卞先生选择的路,看似平顺,但平静下面却是暗流涌动,其凶险更甚。

人世千万条路,没有哪一条会是容易的。

“都不容易。”卞维文拢着袖子站在码头上,看着船渐行渐远。

“蟹黄汤包,蟹黄汤包……”码头一角的德叔包子铺,刚出笼的汤包蒸腾着滚滚热气。

卞维文搓搓手:“德叔,两笼蟹黄汤包。”卞维文数了几个钱递个德叔,这是几天前,他讲要给景明带的。

“好咧。”德叔咧着嘴笑,拿出一只制的小食盒,给卞维文装了两笼。

“晓得吃的吧?小心烫啊。”德叔讲。

“晓得的。”卞维文笑笑接过,然后感谢。

码头的灯这时亮了起来,夜了,码头的风渐凉。

吕三最终在火车站堵住了卞维武,卞维武其实没有躲,吕三抓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馄饨摊子上吃馄饨,就等吕三似的。

等虞景明赶到警察厅,卞维武又被海关公廨所提走了,讲他身上有走私的案子要查。虞景明倒是松了口气,海关那边有维文,维武出不了大事,虞景明甚至可以肯定,这本来就是维文安排好的,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项,警察厅这边才抓人,公廨所那边就来提人。

虞景明出了警察厅,就看到站在马路对面路灯下的卞维文,仍然是一袭洗的发白的青灰长衫,头发有些乱,唇边也有些胡茬子,神色有些疲倦,唯眼神灿若星晨,这时冲着虞景明举了举手上的食盒笑笑:“蟹黄包,两笼。”

虞景明便眯着眼笑讲:“正好饿了。”

“那走走,边走边吃。”卞维文讲,老派的教育,边走边吃是失礼的,不过,这个时候,不需在意。

正好这时有电车过来。这电车是五月份才开通的,虞景明还没坐过。

“坐车吧,还没坐过,体验一下。”虞景明接过食盒,眨着眼睛提议。

“好呀。”卞维文点头,两人上了车,付了钱。车上没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虞景明扯了卞维文坐在后排,然后听着电车铃叮呤响。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其实是要送李泽时离开上海吧。”虞景明边打开食盒边讲,香味就迷漫开来。虞景明吃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的将食盒伸到卞维文面前,卞维文也很自然的拿起一只汤包放进嘴里,然后笑笑讲:“晓得瞒不过你的。”卞维文笑笑。

虞景明便不作声,默默吃着汤包。

卞维文又笑笑:“你不要担心维武,他接手董帮办那一摊子,时间长了终是不行的,坐两年牢出来,他讲他要去南方。”

景明这时候赶到警察厅,自然是为了维武的事体。

虞景明便点点头,她晓得维武这小子是掂着香港的三妹。只是世事如棋,不晓得到时,两人再见又会是什么情形。

卞维文又吃了一只汤包,然后嘟喃的讲:“不是有意瞒着你,主要是李泽时不想动用翁冒这条线……”

“我晓得的。”虞景明一笑讲,并不要卞维文继续解释,前脚才罢工罢市,只怕暗里,她和虞记都让了警察的黑名单,这时候,她是不宜出面,而有些事情相关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并不需在意隐不隐瞒的。

卞维文便也笑笑。

“呀……有人淹死了呀。”电车这时正经过外白渡桥,前面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子把头伸出电车外看着苏州河边,嘴里惊叫,她前面一个中年男子也朝外看,然后叹气的讲:“这年月人命如草,这个月才三号呢,听讲苏州河捞尸的已经捞起五六具了。”

女生学沉默,脸色有些萧瑟。

虞景明也朝外看,河边的人已经散了,只有两个捞尸的人在打理,河堤上摆了一块青灰色的雨布,布上躺着一具女尸,女尸面目不清,只路灯下,女尸身上的旗袍虞景明眼熟的很,是玫瑰常穿的青枝旗袍。

“夜了,回去吧。”卞维文讲。

“好。”虞景明点头。两人在前面的站下了车,然后叫了黄包车回永福门。

永福门巷口的灯依然昏昏黄黄,巷口依然幽深暗长,日头依然东升西落,而路漫漫其修远。

“哟,晓得哇,玫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