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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杰赶来。大家一起到了孟振国的营帐,屏退跟来的兵士,只留两边六七个人,文笙再度打量那戴着斗笠的男子,迟疑道:“……安师兄?是不是安师兄?”那人幽幽叹了口气,摘下斗笠,果然是在成巢大火中烧伤了脸的安敏学。文笙心中惊讶,冲景杰、孟振国道:“既是安师兄,大家不必如临大敌,我和师兄单独说几句话。”那边两个壮汉还有些犹豫,安敏学已摆了下手:“去吧。”那两人躬身退下。安敏学冲文笙解释:“我脸受伤的消息传回家,爹娘不放心,派了好多随从过来,这两个刚来不久。”安敏学一张脸烧伤了大半,伤处黑乎乎的,有些地方还露着米分红色的rou,着实触目惊心,他偶尔露出个表情,也透着扭曲,看上去不知是哭是笑。文笙点了点头,心中的疑问太多,一时不知该由何处问起,先请安敏学落了座,亲手斟了杯茶递过去。安敏学没有接,将身体向后一倒,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怎么,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很恶心,有没有吓坏你?”文笙将茶放在他身边。她和安敏学虽然同在南院,之前却没有多深的交往,对他了解不多。安敏学出身名门,生得虽然不说多俊俏,但也是眉目清朗,风度翩翩。如今变成这么一副模样,深受打击也属自然。文笙只能好言安慰:“师兄脸上的伤时日尚短,等精心调理一段时间应该会慢慢好起来,能自那样的大火里逃生,已经是不易,都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想文师兄他们……”谁想安敏学的情绪不但没有好转,反到变得更加低落,他仰脸靠在那里,眼泪顺着眼角“噼里啪啦”成串滑落。文笙吓了一跳。安敏学也意识到不妥,两手掩了面,泣不成声,边哭边道:“死了,华师兄,吕师兄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为什么要活着,还不如在那场大火里烧死了好。”文笙腾地站起来,急问:“什么,说清楚!华飞舟、吕磬怎么了?”安敏学大声呜咽:“死了!呜呜……”文笙慢慢坐下,喃喃道:“……是钟天政?是他。其他的人呢?”安敏学哭得一抽一抽的,哪怕当日脸烧伤毁了容也没有这么难过:“其他人都没事,葛宾他们投靠了他,其他拒不投降的都关了起来。他一定要杀华飞舟和吕磬,连二皇子都拦不住。”第三百一十八章一封信钟天政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杀死了华飞舟和吕磬。当时包括安敏学在内,不少乐师在场,大家都觉着,钟天政肯定是疯了。华飞舟、吕磬虽然是谭大先生和谭三先师的弟子,可他们更是权贵高门子弟,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杨昊俭都知道,把他们关起来做人质,远比杀了他们要好。安敏学伤还没有好,脸上缠着厚厚的布条,他站在一旁呆呆望着这一幕,却发现钟天政似有意似无意冷冷地向自己望过来。他手里的长剑还在滴着血,整个人再不复当日的温文尔雅,看着像是自地狱里踏着累累白骨而来的妖魔鬼怪。安敏学感觉到了杀意,觉着下一刻钟天政就会迈步过来,对着自己手起剑落。但他站着未动,这些日子的痛苦和惊骇使他整个人变得有些麻木,这一瞬间,甚至觉着就这么死了也不错。钟天政盯着他,面上带出些许嘲讽之色,跟着挪开了视线。他放过了安敏学。由始至终,安敏学都搞不清楚钟天政因何想杀自己,又为什么改了主意。他们被胁持着离开了白州。京里的刺客接踵而来。首批到达的全是谭家的侍从,钟天政对此早有准备,一通箭雨,几乎全部射杀,剩下的仗着身手高强四散到了营帐中,安敏学的住处偏巧就潜进了一个。安敏学曾经在大公子谭锦华的身边见过他。来人受伤甚重,见到安敏学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可曾见过五公子,可有五公子的消息?”安敏学茫然以对,那人硬撑着同他道:“你们不是给大公子写过一封信么。大公子原说要过来看看,走到半路正好遇上五公子和吉宝小少爷,吉宝少爷闹着要跟大公子回家,五公子就说,他代大公子到白州来。”是有那样一封信。事实上华飞舟因为与谭锦华相交莫逆,到了白州之后,时不时会把军前的消息写成书信。着人送回京城去给谭锦华。成巢大火之后。安敏学还在病床上,华飞舟和吕磬神情凝重地来找他商议,安敏学还没有从破相的打击中挣扎出来。就听华飞舟道:“这次的事显而易见,是有人给东夷人通风报信,jian细就在咱们身边。”吕磬道:“你可是怀疑钟天政……”安敏学回过神来,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他是南院的。之前和钟天政有过不少接触,两人都拜了谭家人为师。不自觉地就会有一种亲近。而且钟天政很谦逊守礼,会主动和他探讨新乐的研究,谭家大小姐为着钟天政请大家聚过好几次,安敏学是乐见其成的。他也知道华飞舟因何对钟天政有偏见。都是因为谭锦华……果然就听着华飞舟道:“不是他还会是谁?出事的都是咱们这边的人。一个学新乐的都没有。不行,我要立刻写信,把这情况和大公子说一声。正好趁着他和顾文笙都不在。叫大公子赶紧想对策。”闹成这样,阁里能来人处理自是最好。故而吕磬和安敏学没有反对。那两人走后,安敏学心里反复想着这事,他并不相信钟天政是jian细,华飞舟的理由何等牵强,安敏学记得清楚,自己这些人分去高祁那队,还是华飞舟开的口,是因为当时大家都觉着那队会相对安全些。所以,等同在南院的葛宾随后来看他,他忍不住多了几句嘴。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得蠢。安敏学一听那侍从说谭瑶华起程往白州来却不见了影,心中便暗叫不好。他那时候还没有将自己多嘴的事联系起来,只觉脑袋里一片混沌,茫然道:“华师兄和吕师兄都遇害了。我没有见到五公子,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然问问顾文笙那边……”那人冷笑一声:“顾文笙?她和钟天政狼狈为jian,一对忘恩负义的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