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民国胭脂店[重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家这样的人家。

大厅中立即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虽然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压低了自己的嗓门。但因为人数是如此多,汇合在一起几乎要压过喜乐去。孙得胜的腿都软了,一声冤枉都喊不出来。

他喊不出,自然有人替他喊。二姨太那把嗓子在一片嘈杂中显得分外嘹亮:“老爷太太,我哥哥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啊!”

陆佳人完全懵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揭喜纱,丫鬟翠翘急得不得了:“小姐,喜纱是要行礼后才能取下来的,不然不吉利。”

男方的傧相有方才被抢白的,此时就忍不住要讲两句风凉话:“警察都上门来了,还能吉利到哪里去?”

总之,场面实在乱得够呛,乐队一时也不知道是接着演奏还是停下来。

陆益谦身为陆家的长子,新娘的大哥,这种时候是要担起责任来的。“二位,贪污可算得上刑事犯了。孙经理是我家的老人,我相信他不会知法犯法才是。现在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能否容我们先办完喜事,明日再去处里把这事搞清楚?”

虽说工部局在租界是实际掌权者,也要给政府几分薄面,且陆大少的仕途看好,一般人在这种时候也就退让了。但这一回,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竟是不肯松口:“陆主任,实在抱歉,我们也是奉上峰的命令办事。要不然您先让孙经理随我们走一趟。放心,我们只是录个口供而已。”

一边要带人走,一边拉着不让,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对于陆益谦来说,今天硬要保住孙经理也是可以的,只不免伤了与工部局的和气。要说这孙得胜不过是他家姨太太的亲戚,往上推个二十年陆佳人都不能公然认他做舅舅的,到底有些不值得。然而就此让这人跟着警察走了,也是伤了陆家的面子。

在经济学问上,陆益谦不曾落于人后,论人情世故上的决断,他就比不过妻子黎婉了,不免犹豫了一回。

谁知道他这一犹豫,二姨太不干了,挣开丫鬟婆子冲上前就抱住了陆老爷的腿哭诉起来:“老爷老爷……我伺候了您这些年,替陆家生养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回我哥哥被人陷害,竟是要在他外甥女的婚礼上逮人。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不把陆家放在眼里,您一定要替我作主呀!”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撒泼胡闹,陆太太的脸色都快铁青了。碍着亲戚朋友们都在,还不能发作,只得亲自去扶她:“蜡梅,你先别哭,有老爷在,一切都会处理妥当的……”

梅姨娘见机极快,赶紧帮着一块把二姨太架起来:“二姐,太太说得是,这种时候咱们妇道人家还是别插嘴了。”

眼见场面纷乱,无论怎么样陆家都难免成为笑话,陆老爷早就沉下了脸:“孙得胜在哪里?”

他一发话,没人敢作声。孙经理好容易缓过来,强自镇定地走上前拱手喊了一声:“陆董……”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陆老爷的目光如电,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大有兴师问罪之态。

二姨太一心想替兄长出头辩护,无奈被陆太太派人死死按住不许她再出声,只得眼睁睁着急。

孙得胜苦着脸直喊冤枉,连称呼也改了:“小的追随老爷多年,怎么敢做这样欺心的事情,若是不信,可以去银行查帐。”

面对陆老爷,吴探长的态度仍旧不卑不亢:“陆公,是非曲直不在一张嘴上。既然有人检举,必然握有证据。不妨先让孙经理去配合调查,等有了公论,对银行的各位股东也好交代不是!”

陆老爷的脾气一向耿直,最见不得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既然如此,孙经理就先去一趟警务处,务必把事情查清楚了!”

他老人家一发话,基本就算是定局了。所幸这孙得胜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了他婚礼说不定更顺利些。不仅新人做如此想,在场的也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除了二姨太外再没第二个人出头。两位探长当即满脸堆笑道:“当然当然,多谢陆公体谅。”

转眼间大厅内又是一团和气了,只要等孙得胜一走,仪式就可按原计划进行。惟有陆明夷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孙经理身后,随着她一点头,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二位探长且慢……”

好端端地,又是哪里冒出来个程咬金。不少人都好奇地朝声音来源望去,多数来宾并不认得这个西服男子,就算认得的如黎婉、苏伶、陆宜人等,也不知道他此时开口是什么意思,不免疑惑万分。

魏五打扮起来也算仪表堂堂,只见他越众而出,对吴、贾两位探长拱了拱手:“我想问一句,二位刚才说有人检举,又说握有证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俗话说捉贼拿脏,捉jian成双。你们就这样把孙经理带走,只怕有些莫须有的嫌疑。”

吴探长一时摸不清他的来路,倒被问住了:“阁下是?”

“敝姓魏,”魏五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仍然执着于追问带走孙经理的合理合法性:“您看方便的话,能不能简单说一下?”

这边逼得紧,吴探长生怕横生出什么枝节来,与贾探长对视了一眼后简单说道:“孙得胜在外欠了将有一万块的赌债,在年前全部还清了。债主说,就是他亲口讲的盗用公款所得。”

一万块大洋可不是笔小数目,在场的虽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不由暗暗咋舌,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姓孙的不过区区一个信贷部经理,银行竟给他那么高的薪水吗?”

听到这样的疑问,马上就有人嗤之以鼻:“凭他?靠着每月的薪水再存十年也存不到这么些啊,估计确是挪用了公款。”

更有北平过来的人,颇知道孙家一点底细:“当初孙家就是穷得叮当响,才把女儿卖进大宅门里当使女。要不是孙腊梅攀上了高枝,孙得胜哪有今天。”

“这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些议论虽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陆佳人又不是聋子。今天是她的婚礼,她人生中本该最幸福的一天,可这一切都叫她那个舅舅给毁了!这么些年他就知道赌,只会跟姨娘伸手要钱,祸害了二姐还不够,居然又来祸害她。陆佳人只觉得长那么大都没那么难堪过,一股怨气冲口而出:“什么证不证据,他就是个烂赌鬼,没药救的,你们怎么还不把他关起来?”

陆佳人的心情,陆明夷完全可以理解。她平时最看重的就是外界的眼光和评价,结下这样的仇怨,没冲上去打孙经理一顿就不错了。

然而二姨太理解不了啊,她只知道一个是她亲闺女,一个是她亲哥哥。女儿居然要送舅舅入监,她当场就尖叫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舅舅平时白疼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