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撷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脸色。

心狠。母亲对同为女子的人,一向心狠,都让人怀疑她上辈子终生饱受女子嫌弃——这辈子就是来报仇的。

打那之后,姑母成了母亲的克星,母亲彻底失去父亲的尊重。连带的,姑母、父亲对她和jiejie也只是尽责,没有宠爱。

应当的。生身母亲都重男轻女,别人凭什么喜欢?没厌屋及乌就不错了。

这些年过来,母亲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知错没关系,跟女儿记仇就过分了。怡君想,既然是这样,那就谁也别怪谁,一起过憋闷心烦的日子。

翌日早间,程府的人前来传话:叶先生要继续给姜先生打下手,程询出门尚未回府,是以,她们今日不需前去上课。

廖碧君无所谓,在哪里习字都无所谓。

怡君却着实失落了一阵子。

廖大太太晚一些得到消息,笑出声来,“好事。每日都不得空才好。”但到了辰正,她的喜悦变成惊讶:程询到访。

☆、28.惜芳菲

028惜芳菲(二)

不论文氏和廖芝兰说过程家什么,在这时候,廖大太太都晓得要以礼相待。

廖大老爷和廖文哲都不在家,前者去顺天府,后者在五城兵马司当差,出面待客的便只有廖大太太。

惊讶之后,她连忙出门,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迎到垂花门外。

管家亲自为程询带路。

身着玄色大氅的年轻男子渐行渐近,廖大太太凝眸相望,心里想着,原来真有人担得起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清贵无瑕这样的话,比起相看过的那些男子,全然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只是,这位解元眉宇清冷,自有一股子肃冷慑人的气势,传闻中亦不是好相与的脾性——她暗暗提醒自己,可得好生应承。

程询走到廖大太太近前,拱手行礼,温然道:“晚辈程询。来的冒昧,望您海涵。”

廖大太太连忙敛衽还礼。

程询态度和缓地道明来意:“叶先生给府上两位千金布置了一些功课,小厮听不分明。晚辈出行回府之后,要来城南处理些庶务,叶先生听说了,便唤我顺道走这一趟。”

叶先生“唤”他走这一趟——是她一直低估了叶先生在外的名望,还是他的自谦之辞?廖大太太这样想着,笑道:“叶先生一番苦心,但愿小女不会辜负。派人来传话,让她们过去也是一样的。劳烦解元亲自前来,真是不敢当。”

“您客气了。”

廖大太太笑道:“如此,快请到暖阁喝杯茶,妾身这就差人去知会她们。”

怡君闻讯后,心绪立时明朗起来,和jiejie相形来到暖阁,上前行礼。

廖大太太生平只念过几年书,仅能应付日常看账册、帖子之类的事,每逢这种场合,心里总有些不自在——在外人面前,自己一句话都搭不上,搭话就会露怯,而两个女儿读书,又一直是她不赞同的。

得了程询示意,程福将手里两册书分别送到姐妹两个身侧的丫鬟手里:“先生给二位小姐布置的功课就在书中。”

姐妹两个接过书,翻了翻,果然看到书中夹着笺纸。

叶先生要廖碧君画一个水墨扇面,程询容她斟酌了一会儿,问起她打算如何布局、选用哪种寓意等等。

这不是能对答如流的问题,好在程询神色温和,又很耐心,适当地给出建议,便让廖碧君心里踏实不少,没像以前对着叶先生似的急得手心出汗。

这期间,怡君已经看完笺纸,放回书中,看似神色沉静柔和,一颗心却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听。

笺纸上不是什么布置的功课,而是他以左手写给她的几句话——或者也可以说是一道题:在下有要事与君相商,午后若得空,请离府相见。

接下来,便是提供的选择:若做一幅春景图,她想画哪种景致。

答画春柳,相见之处便是程府马场;答画桃花,相见之处便是墨香斋;答画杏花,便是她另有安排,待得出门之后,他会安排人询问。

他给的最后一种选择,是没想好,意味的就是她没空,改日再说。

考虑得很周到。

——这样的场合之下,他假公济私,邀她出门相见。

紧张过后,怡君真服气了。

要见么?当然。

在何处?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随风可爱的模样。

是以,程询不动声色地询问她的时候,她亦不动声色地回答要画春柳。随后,程询又借此问了她几个问题,例如是湖边柳还是道旁柳,用色的深浅、笔触的技巧是否明晰。

末了,程询牵出满意的笑容,起身向廖大太太道:“耽搁您这么久,都是程府安排不周全之故,改日晚辈再来给您赔不是。”因着心绪愉悦,语气又柔和三分。

饶是廖大太太再先入为主,此刻对他也生出了切实的好感,忙忙道:“看解元说的哪里话,妾身这两个女儿每日登门叨扰,少不得给贵府添麻烦,我正想着过几日登门致谢呢。”

“这倒是巧了。”程询笑道,“家母昨日才提过,等忙过这几日,便下帖子给您,等您得空了,登门叙叙家常。”

“不敢当,不敢当。”廖大太太看着他的笑脸,委实有如沐春风之感,不自觉地笑起来,“理应是我登门拜望。”

又寒暄几句,程询道辞离去。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罗mama啧啧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是样样齐全,要什么有什么。”

“是啊。”廖大太太道,“不知怎样有福气的人家,能得到这种乘龙快婿。”停一停,叹了口气,“我们这种门第,是如何都盼不来的。”

罗mama忙宽慰她:“高门大户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廖大太太却喃喃道:“别的不提,程夫人敦厚宽和的名声在外,不然怎么会有这样谦和的儿子?要说程家,唯一的不好,怕就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人。”

罗mama不便接话,劝着她回了正房。

没过多久,两个穷书生求娶廖芝兰的事情传到南廖。

廖大太太愕然之后,不免幸灾乐祸,“该!文氏这些年,一见到我就没好话,日后看她还怎么出门见人。”

罗mama却是目光微闪,期期艾艾地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母女两个跟您说过的关乎程家的那些话,可信么?”

“……”廖大太太沉吟多时,面上现出怒意,“你说,她们是不是嫉妒碧君、怡君能够出入次辅家中,才来我跟前挑唆的?”

罗mama立刻附和:“奴婢觉着您说的有道理。”

“没心肝的!文氏也罢了,芝兰那个丫头片子最不是东西!”廖大太太气道,“我以前待她总归不错,她居然因着妒忌就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