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庶庶得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3

分卷阅读323

    傅珺立刻转过头去,向着傅珈送上大大的一个笑脸。欢然道:“多谢二jiejie。”

说罢她便转向珮环,突兀地道:“珮环,将鞋除下来。”

珮环不明所以,一下子愣住了。

一旁的崔氏闻言,眼中蓦地便划过一道亮光来。她恍然大悟地向傅珺看了看。旋即她便将帕子掩在唇边,遮去了那一抹了然的笑意,又向一旁的张氏瞥了一眼,神情中带着极淡的鄙夷之色。

珮环此时虽是万分地不解,却也不好拒绝。只得跪坐在地上,开始去褪脚上的鞋。

不知何故,她心里有点打鼓。这四姑娘无缘无故地叫她除了鞋,原因何在?难道这鞋上还能有什么不成?

她一面想着,一面便将两只鞋皆除了下来,临到鞋离脚时。她还特意仔细看了看那鞋子。

今儿她穿的是一双品蓝色绣折枝梅云州绸面儿鞋,鞋子很普通,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傅珺此时却又转向了娄嬷嬷,和声道:“也请嬷嬷除了鞋。”

那娄嬷嬷一点都没露出惊讶来,只道:“好,便听四姑娘的,我这便来除鞋。”说着她便也将脚上的一双青布棉鞋除了下来。

傅珺便示意一旁的涉江道:“你去,将两双鞋反过来,鞋底朝上。”

涉江依言走过去,将两双鞋归拢一处。翻过鞋底,众人凝目看去,却皆是面露讶色。唯有崔氏一脸的了然。

原来,那两双鞋的鞋底竟是截然不同。那娄嬷嬷的鞋底上印着极其鲜明的红色痕迹。而珮环的鞋底上只沾了些灰,却是干干净净的。

傅珺便指着娄嬷嬷的鞋底,面朝张氏等人平静地道:“大伯娘、二伯娘、母亲并二jiejie、二表姐请看,这娄嬷嬷的鞋底上印着红色的印迹。这印迹却是有来历的。”

说到这里,傅珺略略停顿了一会,方才续道:“方才我与娄嬷嬷说的话。想是大家都听到了。我与娄嬷嬷说起的金线兰,如今在那花房里便有五、六盆。这金线兰极为娇贵,需以一种特殊的红色泥土培育。这红泥产自南洋,有隔温除湿、润泽花草的奇效,还有个极好听的名号,叫做‘红螺黛’。这名儿一是说明此泥昂贵,堪比那螺子黛;二说的却是这红螺黛的一个特性,便是沾物即染,与那螺子黛亦十分相似。且这红螺黛染上的颜色,轻易三五天消不去的。这娄嬷嬷因每日都要照料那金线兰,而那金线兰又是以这红泥培着的,故尔她的鞋底才是红的。”

傅珺清清淡淡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回荡着。若是不看此时场中跪着的两个人,只听她说话的语气,旁人定会以为这位四姑娘是在与人闲话田事花谱,一派舒缓端雅。

看着傅珺那淡定平静的模样,傅珈便觉得一口气直往上冲。

她将心头的那股气强压下去,尽量放平了语气问道:“四meimei说了这么些话,却不知是何用意?这劳什子红螺黛绿螺黛的,与那青蔓砸盆景又有何干系?”

傅珺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淡笑着道:“二jiejie请稍安勿躁,小妹就要说到那件事儿了呢。”

言至此处,傅珺便又向上座的几人看了看,方才续道:“这珮环赌咒发誓地说,她亲眼看见青蔓偷进花房砸了盆景。又道那青蔓当时没瞧见她,便因为她是躲在那大花架子后头的。这却是怪得很了,那大花架子上头搁着的便是金线兰,花架子下头的泥便是红螺黛。若珮环是躲在花架子后头的,没道理她的鞋底没沾上红泥啊。那花架子方园五步之内,可全都是红螺黛呢。”

随着傅珺的话语声,那珮环伏在膝上的两只手蓦地便是一缩,指关节更是突立而起,根根泛着白。

一旁的傅珈脸色却是变了。

☆、第316章

傅珺语声淡淡地道:“方才二jiejie可是下了死话儿了,只道这珮环这一早上连根衣带都没换过。二jiejie,这时候你不会又来反悔吧?”

傅珈被傅珺问得一愣,旋即她的眉毛便立了起来,眸中的怒意勃然而发。

傅珺却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只转向张氏等人,依旧是语声平静道:“便是珮环说她换了鞋袜也没什么,只消派人去她屋里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出鞋底沾了红的鞋,再请娄嬷嬷辨认一番即可。再退一步说,便是那鞋子经了水洗,那红螺黛轻易却也是洗不去的,且经了水后那染上去的颜色还会变,娄嬷嬷想是一眼便能瞧出来。”

众人一听此言,却是知道傅珺这是将珮环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珮环的鞋底如此干净,很明显,她所说的躲在花架子后头之类的话便是假话,而她对青蔓的指证更是子虚乌有。

就算此刻珮环想推说今天上午换过鞋子还将鞋子洗了的话,那红螺黛却又是难以洗净,且还会变色,至于那颜色会变成什么样儿,傅珺却是根本没说,便是珮环想要临时补救也无从补救起。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一片安静,唯有众人粗浅不一的呼吸声起伏着,表明这花厅里还有活人。

傅珺环视众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红螺黛一事,傅珺还是上回被郑氏塞丫鬟那天,偶尔去花房看了一圈才发现的。

那花架子下的泥土是红色的,很是与众不同,傅珺只看了一一眼便记在了心里。因有些好奇,她回去后便寻了书来查,又问了前院的一个老花匠,这才得知了红螺黛的事情。

因此,当珮环冲出来指认青蔓时,傅珺在确认她撒谎之后,便立刻想到了红螺黛。

小竹已经证明了她所见的那个人影没有打灯笼。那么,珮环唯一能看清此人长相的地方,便只有点了灯的花房。而若要既看见对方的长相又不为对方发现,则只有匿于花房唯一可供藏身的花架子之后了。

所以。傅珺才会一步步地引着珮环进了圈套,同时又为后面的行动打了伏笔。

听了傅珺所言,娄嬷嬷表情微有些不虞。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她可不想掺乎。

傅珺一瞥之后,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便又补充道:“却是我唐突了。娄嬷嬷不是我侯府的下仆,我虑得不周,还请嬷嬷勿怪。既然嬷嬷不便出面,此事倒也不难,若李娘子允可的话,只消往前院随便寻个积年的老花匠来看一看,事情即明。”

傅珺提出来的这个法子可谓公平至极,旁人便有再多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那珮环放在膝上的手此时已经蜷成了一团,痉挛般地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当傅珺说出红螺黛的时候。珮环便知道,她赌错了。

她未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