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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草原上,一眼望不到头,只觉得天际只见除了那条看不太清的线之外,简直就似连在了一起一般。勒勒车碾过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男人们互相笑闹着,韩清瑶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看着湛蓝且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长长的睫毛上结着白霜。 哥哥和冷释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她想。他们看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俊扬已经要过百天了,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庆王爷有没有将他交给尹天枢?尹家会好好对他吗?还有唐皓瑾…… “喂!铁勒!”韩清瑶突然开口喊道。 炎烈骑马到了她身边,问道:“怎了吗?” “陪我聊会天!好无聊!”她说道。 是的,一无聊她就会乱想,一乱想,她就会想到那个被大水冲走的人。 炎烈有点尴尬,他实在不太会和女人聊天,于是道:“那聊吧!你想聊点什么?” “聊聊你吧!”韩清瑶道:“我知道铁勒是你们族的名字,那你介绍介绍自己吧!” “哎!”男人笑着道:“我叫博尔古朗,大渝的名字叫炎烈。说是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所以叫这个。” “你多大了?”韩清瑶又问。 “二十五岁!”男人回答。 “属蛇的?”韩清瑶又问。 “对!”炎烈应了声,随即问道:“你呢?多大了?” “十八!”韩清瑶道。 “咱俩正好蛇鼠一窝啊!”男人哈哈大笑道。 “那是个贬义词好吧!”韩清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点不太想跟这个野蛮人讲话了!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韩清瑶觉着自己的四肢都快躺僵硬了。 “还得走上三天呢!”炎烈说道:“你若是实在无聊,就睡一会儿吧!” “你有没有书啊?”韩清瑶问道:“我想看书了!” “书?”炎烈皱眉,道:“我们北疆人不看书的!” “啊?”韩清瑶惊讶的问道:“那你们都不读书写字的吗?” “写字是族里的大巫们教的,基本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男人说道:“反正平时也用不上。” “蛮子!”韩清瑶皱了皱鼻子道:“怪不得你们这么不开化!” 男人却不生气,道:“我们平时放牧,打猎,读书用来干嘛?” “那你们打仗岂不是也就是拼蛮力了?”韩清瑶问道:“不对啊!我看你打仗挺有办法的啊?” 虽然明知道她不是有意夸赞自己,但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称赞,炎烈还是觉得特别的骄傲和自豪,他咧嘴一笑道:“那都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韩清瑶摇了摇头,叹道:“若是让那些熟读兵法的人知道居然输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上,估计他们都想直接撞墙死了!” “听说你们大渝人都学兵法!那是什么?”一旁一个皮袍子的少年突然凑过来,笑盈盈的问道。 “这是我弟弟,博尔巴望!”炎烈介绍道。 韩清瑶看少年长得浓眉大眼很是喜气,眼神十分单纯,心里不由得喜欢上几分。她说道:“兵法就是带兵打仗的方法!” “带兵打仗还有方法?”少年皱眉问道。 “对啊!前人总结,后人借鉴!”韩清瑶说道。 “借啥?”少年不解的问道:“兵法是借来的?” “什么借来的!”炎烈用北疆话说道:“是指把别的人或者事当镜子,对照自己,以便吸取经验或教训。” “兵法很厉害吗?”少年凑过来问道:“你会吗?” 韩清瑶歪了歪头道:“我在敬武院学的就是兵法,自然是会的!” “那你教我呗?”少年咧嘴一笑道:“等我学会了,一定打死达日钦那狗娘养的!” “巴望!”炎烈瞪了一眼弟弟,呵斥道:“不要乱说话!” 韩清瑶被少年单纯的举动逗笑了,向自己的敌人讨教兵法,他真的不怕自己把她卖了吗?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们既然这么恨达日钦,那么敌人的敌人,不正是自己的盟友吗? 随即,她甜甜一笑道:“好啊!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 “真的?那你现在教我吧!”少年笑的见牙不见眼。 “得了!就你会的那点大渝话能听懂吗?”炎烈揶揄完自己的弟弟,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帮你翻译吧!不然你学不会总是问,烦的人家了!” 韩清瑶眨着眼睛看了看炎烈,男人耳根有点微红,眼神也有点飘,摆明了就是自己想学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真的被这对可爱的兄弟逗的开心不已,于是端正态度,说道:“那就从最基础的说起吧!” “我们不听孙子的!”博尔巴望说道:“他爷爷的不是更厉害,要不他阿爹的也行!” “哈哈哈!”这次韩清瑶是彻底被他逗笑了,可是她肋骨有伤,大笑之下疼的直咧嘴。 炎烈一看心疼的够呛,狠狠的给了弟弟一拳道:“让你学孙子,就学孙子的!等你学会了自然教你爷爷的了!” 韩清瑶彻底笑疯了,她捂着自己的左肋骨,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炎烈急的手足无措,说道:“你别笑了,身上还有伤呢!” “‘孙子’是一个人的名字。”一旁的博尔达实在看不下去,说道:“中原人喜欢将很有威望的人称为‘子’,姓孙的就叫‘孙子’,姓孔的就叫‘孔子’!” “那姓李的就叫‘李子’呗?”博尔巴望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刚刚止住笑声的韩清瑶又一次笑出了眼泪。 炎烈狠狠的照着弟弟后脑就是一巴掌,道:“闭嘴!乖乖听着!” 韩清瑶边笑边说,道:“好了好了,你还是别说话了,你在逗下去,我就要笑死了!” 好半天,韩清瑶才收住笑声,正了正脸色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就是说,战争,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是关系民众生死的所在,是决定国家存亡的途径,不能不认真加以考察和研究……” 一路上,韩清瑶说一句,炎烈便会用北疆话翻译一遍意思,这些人都是铁勒的将领,自然对打仗很感兴趣,一听女人在这讲兵法,而且还讲的这么通俗易懂,立刻都围了上来,遇到些自己不懂的地方,便会开口问上两句。炎烈便又会翻译过来给韩清瑶听。 就这么一来二去,转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时分,车队停下来休息,大家开始生火烤rou干煮奶茶吃。 炎烈将韩清瑶从车上抱下来,让她适当的活动活动。知道她不喜欢喝他们的奶茶,便单独支了个小锅给她煮了一锅清水。 北疆的rou干有一股特别的腥膻味道,韩清瑶只吃了一口就差点吐了,于是只好干巴巴的吃了点热水泡的炒米算是顶了一段饭。 炎烈的眉头皱的很紧,看着女人猫食一样的食量,他又是心疼,又没有办法。心里想着,若是明年秋天定要去边境多换点萝卜之类容易储藏的蔬菜回来,免得这女人一到冬日里便吃不下东西了。 众人又走了一个下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搭帐篷,韩清瑶躺在车上,抱着怀里的汤婆子看着男人们忙忙碌碌的干活,却唯独没见到炎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着。 等到夜幕降临,大家把帐篷差不多搭好了,男人才骑着马跑了回来,他的马上还挂着好几条新鲜的鱼。 留了一条中等的之后,他将其他的扔给大家,然后抹了抹手上的水渍,伸手将韩清瑶抱下了勒勒车。 将女人安顿好,又在屋子里生了火,支起了锅,然后化了雪水,掏出腰刀熟练地杀鱼,待将鱼处理干净了,他将鱼扔进开水锅里。 帐篷外不知是谁拉起了马头琴,琴声低回宛转,在夜色中如泣如诉,格外悠扬动听。 “这个曲子我听过!”韩清瑶开口道,那是尊武死的时候哼的曲子。 “这曲子叫,就是雀鹰的意思,说的是一个男人战死沙场,之后变成雀鹰经过千难万险最终飞回故乡的故事。”炎烈轻声说道。 韩清瑶心头一揪,想必这就是尊武死的时候最后的愿望吧! 其实战争满足的无非是少数人的野心,牺牲的却是大多数人的性命,试想那寒川城外,玉州城里那些枉死的几万将士,无论是大渝还是北疆、域东的,哪一个不是爹娘的心头rou,哪一个不是妻子儿女的顶梁柱。 不一会儿锅里便飘出了鱼rou的香味,对于吃了好几天奶豆腐和炒米的韩清瑶来说,这简直就是美味佳肴了。 当男人端着鱼汤过来的时候,韩清瑶已经起身坐起,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碗了。 “别急,烫!”男人看着女人那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道:“果然是只馋嘴的猫。” 看着韩清瑶喝了两大碗鱼汤之后,男人才弯着眼睛,坐在一旁啃起了rou干。 “谢谢你!”韩清瑶躺在毯子上眯着眼睛道:“不过明天不用去捕鱼了!” 男人的笑容滞在了唇边,他低下头,一声不吭。 韩清瑶翻了白眼,不明白为什么身边总是有这样愿意自怨自艾的男人出现。 “因为不安全!”韩清瑶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万一你掉冰窟窿里,我可没办法跳进去救你。”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片晶亮,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 作者的废话:明天全家出去郊游……所以白天是更不了文了,晚上回来再写,三更打底……尽量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