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珠玉在前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那恭喜爹,日后可以专心钻研,不必再为旁的小事费神。”孟老爷老早就不耐烦待在工部,他在江宁织造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后来因为蒸汽机到工部,开始还不错,越到后来,孟老爷就越觉得不痛快。如今孟老爷终于挣脱出罗网,孟约也很为孟老爷开心。

此时,孟约并不知,孟老爷挣脱出罗网未必是好事,现在说开心还太早了点。

在蒸汽机车的铁轨被袁院士和孟老爷造出来,复又设计出可乘人,可拉货的式样后,科学院上书请天子和朝堂诸公,往科学院一观。科学院被几座山环抱于一块盆地中,内有一处不小的湖泊,地方自然极宽敞。因分设几个学院,众人都会选择从最近的门进出,因而科学院没有大门之说,因为压根不设院墙,只各个学院自有院落。

科学院憋着戏,在冬至这天,向天子和朝堂诸公展示。

自登上蒸汽机车的那一刻开时,不管是天子还是诸公,都大感新奇:“晁公,你看这是否便是昔年太祖曾提出的载运机械?”

“我仿佛记得太祖称其为火车。”

可惜孟约不在场,自然听不到这些讨论。

宣庆帝此时在问袁院士:“袁卿,这火车最快可日行多少里?”

袁院士道:“回陛下,我与衡诚已测算过,最快每时辰可行百里。不过,还有许多需改良之处,今日请陛下驾临,是为求陛下许我与衡诚借太祖手稿中,所有与火车相干的手稿。”

如果不是遇到没法解决的难题,袁院士不会在今天来这么一出,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钻研。

“每时辰百里,若还有能改良之处,想必能与健马相当。若夫相当,比健马倒便宜许多,马力毕竟有限,而此物想来不必停下来投草喂水歇脚。”宣庆帝虽没传承到祖上在机械上的天赋,但好歹是看着太祖手稿长大的,自然能领会到火车的好处。

“陛下,想若能每时辰行二百里……地远亦能安矣。”

明朝疆域太大,越偏远的地方,大明的掌控力度越低,虽则曾布下许多举措,仍是山高皇帝远,伸不过手去。要是火车能成,数千里之遥亦不过一日一夜,大明早年些打下来的疆域,便是时候好好整上一整,治上一治。

蒸汽机车的出现,确实预示着一个时代的降临,然后一个新的时代代替一个旧的时代,从来不可能平平稳稳。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带着鲜血前进的,从来不曾有滚着鲜花前进的时候。

“依晁卿,叶卿之见,该当如何?”晃光甫与叶阜安皆为内阁辅臣,晁光甫是首辅,叶阜安是次辅。宣庆帝张口便问这两人,乃因而今政事,宣庆帝素是与内阁诸公商量着来。

宣庆帝在做太子时,就常被先帝道天赋平平,唯有一点好,便是不恋栈,肯将权利放手给能臣干吏。

晁光甫笑道:“依臣之见,应当借出,若太祖在天有灵,必当引为乐事,举杯满饮。”

别看次辅叶阜安比晁光甫小了近十岁,叶阜安反而不很支持推行太祖口中的“机械化”“解放劳动力”之类的“科技生产力”。叶阜安并不是太懂太祖这些名词,但太祖欲将世间带到什么样的路上,叶阜安是清楚的:“陛下,臣以为,火车不可取。”

“为何?”

“且不说能跑多快,稳妥与否,臣只一个疑问,为何当年太祖提出火车载运,却未施行。显然,当年南片北战,若有火车,不说其他,运送粮草便极便利。然而太祖却将火车手稿封存,显是此物弊端甚大,损耗甚深。国朝如今在海外战局吃紧,比太祖之时亦不遑多让,实不该分心他顾。”叶阜安出身于浙江桐乡,家中祖业乃是种桑养蚕织布,已有百余年历史。

自去年起,叶家的祖业便一日不如一日,水力织机纺机在工部的大力推行下,掠夺了许多小手工业者的生存空间。越是小手工业者,越是多平民百姓,甚至是贫民。叶阜安依据自家的境况,推断出“机械化”会使很多贫民更贫,让许多百姓无法过活,是以叶阜安一直很反对“机械化”。

叶阜安说话间,就把话题引到自家的祖业上,痛批水力织机纺机,斥责其是“不饶万民活路”。

孟老爷本来一直安安稳稳在一边当背景板,听到这句话哪里能忍,不过他脚才要往前迈,便被袁院士一个不着痕迹地错步挡在身后:“恕我不能赞同叶次辅之言,我只问叶次辅一句话,何不购入水力织机纺机?”

叶阜安:“天下纺机织机若皆换成水力带动,而非人工,且不说织出来的布往哪里卖,多出来的人以何为生?”

袁院士可是个见多识广,博学多闻的,不止专业强,副业一样强,把孟老爷往身后一挡,亲身上阵跟叶阜安开斯。他还真不是为孟老爷,袁院士可是“机械化”的中坚。

倘孟约在场,一定会脱口而出——这就是宣庆新政的起点啊!

孟老爷不愧是隐藏在历史背后的男人。

当然,如果孟约在,肯定会劝一劝孟老爷袁院士,因为眼下历史这驾车,不管是车上坐的,还是拦在车前的,都很危险。

车马未稳,路况不明,前路不但有拦路虎,还有挖坑人,乘车的人岂能安稳到终点,肯定会有摔下去,反被卷入车轮下碾平的。至于拦车的人,历史的车轮向前,别说血rou之躯,就是神仙也拦不住。

第九十六章什么都不会,要你何用

在历史车轮滚滚而来时,孟约正沉溺在抽水马桶终于送到,且真的能用,还十分给力地把水花压得跟奥运冠军一样漂亮。孟约坐上抽水马桶,听到水流在马桶盖上轻轻地冲水声时,顿觉整个穿越人生,都变得圆满可爱起来。

如果不是用过的马桶委实有点心理障碍,她都想抱着马桶狠狠亲一口,哪怕不能亲,她也蹲在马桶面前内心“嘤嘤嘤”了一整天。这时候,她没有想叫谁一起来分享这种激动,她只想独自品尝这种愉悦感,或者还有一点点难以言说的惆怅。

回到书案前时,孟约再看到那本时,忍不住抱在怀里轻轻摩挲,她想问:“你怎么可以不寂寞呢,纵观前辈一生,似乎都很愉快,没有寂寞,没有孤独,没有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傲慢与高高在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蹲在马桶前的时候,孟约心里其实是有点寂寞的,这种寂寞来源于内心深处的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也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