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篇】107：你好白小姐，我叫端砚
站在山头，听着风声，其实这个地方，她一年顶多就来一次，甚至不想来。白降放下鲜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墓碑上的姓名，轻声说：“妈，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一个对我还挺好的母亲，她跟你一样也想自杀，不过跟你不一样，她最后活下来了。” 白降笑，她的母亲自杀了，死在了她高考的最后一天。等她考完最后一场考试，回到家面对的是她早上还笑着鼓励她好好考的母亲的尸体，煤气中毒，时间掐得刚刚好，不早不晚。 她家在她初中就搬到这个城市生活，大城市什么都好，但什么都不好。她的父亲死与一场交通事故，医院极力的抢救终究无力回天，钱还花去了大半，母亲一蹶不振。 从高中开始，她一直半照顾着自己的母亲，那时候她觉得母亲有心理上的疾病，但总死活不去看医生。突然没了爱她的父亲，固然伤心，但当时她更希望她的母亲坚强点。人活着应该努力往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无时无刻这样安慰自己的母亲，渴望母亲哪一天能突然振作过来。 那时候高考完，她还在畅享，大学时间应该有很多，她可以去找点兼职，减少家里的负担。但没想到，现实比她预想得更残酷。 很早之前，家里的钱都已经转交给她保管，用母亲的话来解释，怕自己健忘将钱丢了，原来一切都安排妥当。 过完了行色匆匆，在大人们满腹同情的暑假，她上了这座城市原定计划好的大学，往后一切还算顺利，直到不久前遇见的系统。 白降站在那儿，看着一列列干净排成梯田一样的墓碑，不再看母亲的姓名，她对自己的母亲是有怨恨的，她讨厌这么懦弱的人，明明没到绝地。 深呼吸一口气，这就是她不想来的原因，来这里自己情绪总会很消极负面。叹气，每个人的精神值域不同，而母亲正好是值域比较窄的那一个。白降慢慢往回走，反复叹息，她的母亲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活不下去了而已，连自己女儿都不要了。 白降踏着阶梯，下山，走过一个喷水池旁的凉亭，转弯，在另一排墓碑前，看了一个人，瞬间顿住，呼吸好似也停了。 她一下记了起来，29号前一天，她在下班回家路上，遇见过这个男人。为什么一下就认出了这个人，因为男人长得足够帅，罪过，主要是这位帅哥毫无理由直接晕倒在她面前。人看美的事物总会下意识心生呵护，她难得也有这种情绪，那天看帅哥要晕，这么一张脸摔在坚硬的路上，破相了也太过分了。 然后结果就造成了她没经过大脑思考，帅哥直接晕在她怀里的情况，还被一群人好奇围观，社死得不能再死，她当场也想晕过去算了，埋头晕的那种。 隔天不知道怎么同事还知道了，追着她问了好多，还编出一大堆死去活来的故事，真是天大的误会。 愣了几秒的思绪，白降转身换条路想赶紧走人，这么直勾勾看别人拜坟是怎么回事。但是没走几步，后边那个男人突然大喊：“这位女士、小姐，等一下！” 白降心想，长得帅，大概是用脑子换的，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喊得这么好笑。 她停下来，顺其自然的转身，看着那边小跑过来的男人。人长得帅的确有优势，看跑过来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有些风中凌乱的衣脚，但画面却十足悦目。尤其男人看到她停下，脸上更加灿烂的笑容，一身灰白运动装打扮，一副朝气满满的活力，迎风而来似乎扑到她身上，让她祭拜母亲产生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几分。 这个男人，她看过在医院里睡着安静的样子，表情冷静下来，绝对是个成熟的年轻男人，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位不是。 男人开心得停到白降面前，友好的伸出手，问：“上次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谢谢你好心将我送到医院，还帮我垫了医药费。” 白降伸出手握了握，摇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男人有些激动，没有放开手，问：“我还不知道小姐叫什么，怎么称呼？” 大概人帅就是有优势，白降手没收回来，还被握着，但是也没感觉被冒犯，说：“我叫白降，白色的白，降落的降” “你好白小姐，我叫端砚，端午的端，毛笔砚台的那个砚。”端砚弯着眼睛，上下小幅度握了握她的手，然后终于放开。 “你好。”白降收回手，放进口袋里，伸展了下，这傻子手劲有点大，她手有点麻。 “白小姐，也是来祭拜自己的亲人吗？” “嗯。”白降点头。 “哦，那白小姐要不要来看看我的母亲？”端砚抬手热情欢迎。 啊？啥？什么东西…… 白降稀里糊涂得被端砚邀请到，刚刚他祭拜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美丽的女士，额角轻抬，您儿子好像有点太活泼了。 死者为大，她跟着端砚掰了掰，就听这家伙说：“妈，我给你介绍我新认识的朋友，白降小姐，上次路上晕了，就是她给我送到医院，是个很善良很好的好人。” 白降在心里无奈翻了翻白眼，她很久没听到别人夸她“善良”、“好人”，这种称呼。心里默默跟照片上美女女士吐槽：阿姨您儿子虽然有点傻，但他才是个好人，我配不上，拉你儿子去医院，纯属无奈，不用太感激我。 白降在一边听着这傻子振振有词唠叨了一大通，稍微小声地问：“你妈嫌不嫌弃你啰嗦？”其实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想到端砚停了。 “白小姐，嫌弃我啰嗦？”一脸微受伤的傻子表情。 “不是！”白降最怕麻烦，赶紧摇头，抬抬手说：“我还有急事，需要回去，端先生要不，再见？” “等下！对不起，一时激动，忘了正事，上次的医药费我一直想转给你，白小姐的微信是多少？” “哦～”，白降直接打开收款码，摆给端砚。 端砚微苦了下眉头，将钱扫给了白降，说：“白小姐确定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嗯？做什么用？”问得挺直接，白降也直接回问。 “我觉得我们挺投缘，看，今天整个墓园也就咱们来扫墓。” 白降看着他，抬手指指上面侧边的一家人，说：“诺，那里也有人扫墓的，也很投缘，你不去加他们联系方式吗？” 端砚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上边，点头答：“白小姐说得对，你等下我。” 说完，白降看着这个家伙真的就一脸灿烂的往那户人家去了，啊～，这是真傻还是假傻？然后听风传来欢声笑语，再看到这傻子摇着手机又一脸灿烂的回来，将手机直接展示给她看，连小meimei的微信都被他要到了。 NB啊，帅又帅的好处，傻还有傻的福气，真是双重buff。白降拿出手机，将自己的好友二维码给他扫，并忍不住真诚地说：“好难得见到有你这么开朗的人，你爸妈对你一定都很好。” 这是得多和睦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么明朗的性子。 端砚开心的加到人，说：“你知道我mama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吗？” “生病？”看着照片挺年轻。 “不是，她跳楼自杀，还想带着我一起。” 白降难以理解地皱眉，看着端砚还带着明朗笑容的脸，问：“因为什么？” “我爸出轨了，她想不开。” “真的假的？” 呵呵呵，端砚看到白降一脸呆愣的表情，开心道：“假的。” 大爷的，白降狠狠呼吸一口气，瞪了一眼这家伙，转头对墓碑说：“阿姨，你儿子活到这么大，一定没被人打过。” 呵呵呵呵，端砚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流泪，一摸眼角，转脸看到白降歪头皱眉，端着生无可恋的表情看自己，更是笑得弯了腰。 白降看着这人在都是墓碑的墓园里，蹲在地上笑，真是帅哥的气质一点点都无了。傻子吧这是……是吧，哪个正常人能在墓地里笑得这么过分？ 精神面貌肢体动作骗不了人，这么积极的情绪，伪是伪装不出来。 她耳边灌着男人独有的笑声，顺着风往上瞧，她母亲的墓碑就在上面，她心想：妈，你看，傻子活得才是最开心的，抛开负担就能好好活着。 又视线往下，看着端砚母亲的照片，不想猜这位人母儿子刚刚说的去世真相，心里道：我很羡慕您儿子这么健康的情绪。 “你要笑到什么时候，我要回去了。” 端砚抖抖腿，站起来，说：“白小姐，住哪个方向，顺不顺路？我有车，可以送你回去。” “你开车？”虽然健康，但她很怀疑这家伙的智力状态。 “我有司机。” 行吧，是她多虑了，白降摇头：“我坐地铁回去，应该不顺路。” “好吧，”端砚再次对白降伸出了友好的手。 白降疑惑，但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问：“做什么？” 端砚这次力道不重，正常握着她的手，笑着一脸正经，在白降眼里恢复点正常模样，说：“再次谢谢白小姐前几天能送我这个陌生人去医院，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举手之劳，但对我是莫大的帮助。以后白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欢迎来找我，我能帮得上一定帮，不用跟我客气。” 白降回握了他，说：“好。” 分别时，端砚坐在车里，跟白降挥手再见，车开了还大喊：“白小姐有空了，可以随时来找我玩。” 小孩子吗？这是，白降无奈地跟他挥手告别，他不是有她微信。直到走到地铁站，坐上位置，嘴角依旧上翘，落不下来，真是神奇。回到新租的小区，从楼下花店又买了一小束花，摆在落地窗前的纯白大餐桌上，开着窗，吹着清透的风，心情好得出乎意料。 她坐到日落星出，走到大床上，躺好，看着屋顶默念：继续参加任务 随即电子音跳出：“收到指令，即将开启下一个任务，E级世界，倒计时3、2、1，进入世界成功。” 在另一边，端砚从墓园出来坐上车后，对着手机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忍得身边的人翻白眼，说：“你再笑就变态了，小心把人吓跑了。” 端砚合上嘴，反驳：“不可能，我长得这么帅。” “长得帅的傻子。” “不可能！！！”端砚惊恐，看向身傍的人。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容重来不会消失，只会从一张脸转移到另一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