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我要做首辅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中举之后,举行鹿鸣宴庆祝,是自从唐代以来,就有的传统,鹿自古以来就被当过仙兽,又是难得之才,鹿鸣即是人才被重用,是天子觅才,重才之宴,神圣无比。

不过在唐毅看来,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什么叫做鹿,不就是俸禄吗!考中举人,就能当官,就是领俸禄,吃皇粮的开始!就能盘剥百姓,大发财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当然,读书人从来都不会说得这么直白,只会拼命地涂脂抹粉,修饰打扮。

新科举人唐慎唐老爷,衣冠楚楚,坐在了一众同窗的面前,宴会大厅之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唐慎随同着所有人,给主考和同考官行礼答谢,这一礼可不打紧,就代表着师徒名分确定,虽然不比会试严格,但是也不能违拗师父,不然就会被士林唾弃。

唐慎不敢标新立异,一切都照着规矩来,小心翼翼见礼之后,回到了位置上。哪管他再小心,麻烦来了都挡不住。

一个新科举人突然在站起,朗声笑道:“今日鹿鸣宴,诸位同窗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啊!”

第144章遇见小人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唐慎虽然稀里糊涂考中了举人,但是对自己的学问是一点底儿都没的,一听说要赋诗,吓得一缩脖子,幸好他选的位置靠边,也没人注意到。所幸就当个缩头乌龟,又能怎地!

三好学生唐慎也沾染了儿子的无赖习气,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不得不说从一场鹿鸣宴就看出了南直隶的富庶。

首先宴会设在巡抚衙门,为了招待中举的士人,早早就重新装修,地面铺得都是红松木,铺上厚厚的毯子,走在上面声息皆无,软软的舒服极了。桌椅板凳用的多是紫檀木,最差的也是鸡翅木黄花梨,泛着油光的木质带着暗色的纹路,奢华大气,仔细看去,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能看到“昌文”的字样,竟是从太仓流出的。

唐慎不由得哂笑道:“臭小子,把生意都做到巡抚衙门了!”

再看桌上更是精致,今天的主菜是螃蟹,家里头也经常做,不过巡抚衙门的又别有一番风味:螃蟹要活洗净,用蒲色蒸熟,吃的时候自揭脐盖,细细用指甲挑剔,蘸醋蒜以佐酒。或剔蟹胸骨,八路完整如蝴蝶式者,以示巧焉。

食毕,饮苏叶汤,用苏叶等件洗手,讲究到了极点。一百多名举人一起吃螃蟹,饮美酒,蔚为壮观。

三五成群,有人高谈阔论,有人吟诗作对,有人猜谜语,行酒令,时有佳句传出,惹来一阵赞叹,众人玩得不亦说乎。

唐慎看了一圈,发现既掺和不上,也没有那个兴致,还不如闷头吃螃蟹呢,掀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甘腴虽八珍不及。唐慎食指大动,没一会儿就消灭了两个大螃蟹,当伸手抓第三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咳嗽。

“老爷,螃蟹虽好,可是性凉伤胃,不宜多食。”

“哦,有理有理。”唐慎尴尬地笑了笑,突然眉头一皱,怎么面前的小厮话音有些熟悉啊?

“抬起头来!”唐慎低喝道。

“小厮”把苏叶水送到面前,冲着唐慎呲牙一笑:“请老爷净手!”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小脸,唐慎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宝贝儿子吗?这臭小子又作什么,竟然青衣小帽,跑来装伺候人的小厮了。自己刚刚闷头吃螃蟹,满嘴流油的模样准让他看到了,完了,又让这小子抓到把柄,父纲算是完了。其实早就所剩无几,实在是多虑了……

唐慎黑着脸,怒道:“臭小子,来看你爹的哈哈笑,是吧?”

“哎呦喂,您老可是冤枉死孩儿了!”唐毅连忙摆手,他可不敢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即便有,那也不能说。压低声音笑道:“我可是听曹大章说了,鹿鸣宴要做鹿鸣诗,孩儿不是怕您顶不住,特来当救兵的。您要是嫌弃孩儿多事,我这就走。”

唐毅说着起身,作势要离开,却把唐慎一把揪住,他正愁这是呢,哪能放走了救命稻草。

“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走!”

唐慎虽然没见儿子做过什么诗,但光是看他写的词曲就知道他的水平绝对远远在自己之上。虽然唐慎不屑于作弊,但是让儿子帮忙,却没有什么负担,父子之间的事,能叫作弊吗……

正在爷俩说话的时候,宴会的主角终于到了,首先走进来的就是太常寺卿兼国子监祭酒敖铣,此人正是南直隶乡试的主考,也就是他出手做掉了一半以上的心学弟子。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应天巡抚曹邦辅,此人既不是严党也不是徐党,到任以来,整饬军备,也打了几个小胜仗,颇有些威信。

紧随着曹邦辅,则是兵部右侍郎唐顺之,他虽然不是主考,也不是地主,但是毕竟文坛的地位摆在那里,更何况他又是南直隶人,在座的学子有谁不知道唐荆川的大名,前辈勉励一下后辈也是理所当然。

三位大人在主位落座,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敖铣冲着唐顺之抱拳,笑道:“荆川公,您有什么要说的?”

“呵呵,曹大人客气了,在座可都是您的门生弟子,身为师长,理应由您来说。”

“那好,在下就不客气了。”曹邦辅沉着脸,神色阴翳,没有一丝的和蔼可亲,简直就像后妈一样,目光从一个又一个的举人身上扫过,每一个被他看到的,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里毛毛的。

看到小菜鸟们,一个个面带惶恐,敖铣微微得意,不过他也清楚,虽然自己下了狠手,可是在场依旧有大量的心学弟子,为了完成严阁老的嘱托,他必须再敲打敲打这帮学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头上的天!

放着说一不二的严阁老不巴结,跟徐阶走,只有死路一条!

“咳咳!”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学子,南直隶乃是文脉昌隆之乡,历朝以来,人才辈出,多为朝廷栋梁。你们能考中举人,日后蟾宫折桂,更要小心谨慎,不可造次!”

历来鹿鸣宴都是说拜年话儿的地方,直接打板子,还从没发生过,虽然一个个垂着头,可是不少士子心中都不服气,只是不敢表露。

就听敖铣继续说道:“鹿鸣宴,从此之后,你们就能领俸禄,入朝为官。俗话说食君之禄报君之恩,近年来,东南倭寇捣乱,陛下长长为之忧心,严阁老总领百官,亦是cao心费力,宵衣旰食,夜不能寐。读书士子更应心怀报国之志,为陛下解忧,为阁老分难。无论治学做官,必须持心正直,不可私下结党结社,沆瀣一气,更不许随便议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