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明朝谋生手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41

分卷阅读1241

    从,奉承殷勤,那时候就算厂卫真有眼线监视,他也难以觉察,又哪里像眼下这般,就差赤裸裸地提醒我正在监视你?

对于本就细腻多思的他来说,理所当然地便想到了那次派去高拱处探望取文稿,回程时却遭遇劫匪的那拨人身上。

可自从那一次之后,他便吓得不敢再和高拱有任何联系。可现如今想来,如若那时候就真的是厂卫的眼线发现了他暗地里的小动作,何至于要等到现在方才发作?

既然想不通,而且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张四维便竭力装作没事人似的,每日照常来往于家中和内阁之间。数日前的那场廷议,他人没去,但对于结果却并非不关心,他本以为是汪孚林借机对范世美报一箭之仇,可最终竟然演变成汪孚林对阵陈三谟,到最后汪孚林这个后起之秀竟然把左都御史陈炌给拉了过去,又成功获得了大部分高官的支持,将陈三谟强势打压了下去,这样的结局自然令他始料不及。

可意外过后,他便察觉到趁着此次六科廊受挫沉重,对他却不无有利。

这一日白天,他召见陈三谟时,言行举止便处处予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却也不忘处处都把张居正给拿出来,一再强调张居正素来对陈三谟这个吏科都给事中评价很高,信赖备至,直到最后,见火候差不多了,他才笑着说道:“至于之前廷议上和都察院的那点争端,不过小事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须知汪孚林为人强势惯了,什么都要出头,有时候不免便不将前辈放在眼里。他却不知道,此事与其说是你建言,不如说是元辅本意。”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到陈三谟心坎里去了。他那时候对张居正进言的时候,张居正分明还非常赞成,认为如此可以让科道更加警醒,而且空出来的十个试御史名额,还可以用来施恩笼络其他政绩不错的官员,可却被汪孚林喷得体无完肤。可是,心里熨帖归熨帖,他却知道张四维是张四维,不能把人当成是他追随的那位元辅,因此只是笑了笑表示接受对方的善意,可不敢随便接话茬。但紧跟着,张四维说的话便让他心中大动。

“元辅出门在外,某些事情未必知道,所以之前我将廷议时的记录全都汇集成册,让人一并给元辅送了过去。”

陈三谟听到这里,如果还不明白张四维那是在力挺自己,他就白在官场厮混了这么多年。他是嘉靖四十四年的三甲进士,排名恰是中不溜,不像汪孚林命那么好,能够占据三甲头名,但他那一届却是选庶吉士的,只可惜他的经史文章功底到底没那么扎实,所以没能留在翰林院,但他非常幸运地观政兵部,最终留为兵部主事,而后又在科道遴选中成为刑科给事中。

从正六品的主事到从七品的给事中,看似一下子掉了三级,但不知道有多少六部主事愿意和他换。

七年的给事中生涯里,他从刑科给事中升为吏科给事中,吏科右给事中,左给事中,还去过朝鲜颁登极诏,最终擢升为吏科都给事中,赫然六科廊之首。但是,他在进士及第后的第十三年,竟然还只是区区正七品。而他的那些同年们,如许国早已在翰林院官至正五品,在外任上的更是不少都已经成了从四品的知府,三四品的分巡道分守道,如涂渊更已经官至按察使。可即便如此,他这个吏科都给事中仍然可以睨视这些品级上超过他一大截的同年。

如果他愿意腾出这个吏科都给事中的位子,立时便可以蹿升到太常少卿、光禄少卿这种正四品正五品的高官!这便是在六科廊的资历,这便是积累!

此时此刻,陈三谟便立刻欠身道:“多谢阁老明允。”

如果没有张四维,他这次哑巴亏就吃定了,可如果张居正知道了这件事,那么等到这位首辅回来,他倒要看看汪孚林是否还能神气!

既然不知不觉拉近了关系,张四维自然对陈三谟更加着力抚慰,等到事情议定之后,陈三谟告辞出了直房时,已经不见了之前的疏远表情,下一次会揖的不少公务甚至都已经敲定了七八成。对此深觉满意的张四维起身去了净房如厕,等到再次回到直房案桌上时,他却发现桌案上多了一样东西。皱起眉头的他随眼一扫,登时被那熟悉的笔迹骇得脸色大变,一把抓起看了又看之后,他登时跌坐了下来,再也没了刚才的大好心情。

这赫然是高拱的笔迹,是高拱文稿中的其中一张,而且不是他家里压箱底的那些,他可以肯定之前从来没看到过!

截了他东西的人在沉寂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开始准备拿这东西要挟他了吗?

张四维死死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只觉得手上重若千钧。如果张居正人还在京城,他可能会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牺牲掉自己和高拱多年来的联系,把文稿全部拿出来,但即便如此,可能引起的后果也会是非常严重的,因为之前王崇古的事,张居正对他的信赖其实已经不如从前了。可如今张居正已经回乡葬父,可以说他连这个拼死一搏的选择都已经丧失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着这个能够在内阁中之指使人进他直房放东西的家伙来找他。

而且是在他已经分明被人监视的情况下来找他!

到底是谁?会不会根本就是冯保借机钓大鱼?

心乱如麻的张四维有心将这张文稿毁弃,可思前想后,在摸不准对方目的的情况下,他还是最终将这张纸对折之后揣进了怀里,继续没事人似的处理政务。这一天恰是他在宫里轮值夜班,随着太阳渐渐落山,马自强和申时行都回了家,中书舍人们也渐次回去,白天人来人往颇为忙碌的内阁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张四维草草用过晚饭,随手整理了白天送来的公文,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他看来,别人知道他晚上当值,又送了那样一张文稿过来,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接下来只怕应该就是当面接触了。

“阁老,文书房掌房田公公来了。”

司礼监之下,最重要的便是掌管收发奏疏的文书房,所以大多数司礼监太监都是从文书房掌房任上升迁上来的。有这么一层因缘,张四维对于文书房掌房自然颇为了解。如今那十个掌房之中,姓田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当初任过六科廊掌司,万历初年又升任文书房掌房的田义。可是,五十出头早就不算年轻的田义既不是冯保的人,也不是张宏的人,据说这个掌房还是万历皇帝钦点的,一贯谨小慎微,从不曾作威作福,怎会是此人算计他?

张四维来不及细想,便立刻吩咐请进来。等到田义进了直房,他也没有什么阁臣的矜持,非常客气地问候了一声,待正要试探对方来意时,却只听田义开口说道:“张阁老,司礼监冯公公和张公公差遣我来问一声,之前廷议都察院那些试御史留用与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