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35

分卷阅读335

    功绩斐然,别说朝野,便是这天下百姓,也都看在眼里。总不能让你没了下梢。”

一言出众人应,礼部官员忍无可忍,冷声道:“文大人,莫总是句句挑拨。你若真心敬陛下和这朝廷,为何不在正阳门外跪等,而要驱车至这南门?”

文臻苦笑一声道:“我是罪臣,双膝不配跪这宫城正门。皇城之南,多是冷宫,下所,囚所等地,我等在此处,便是要向陛下和朝廷昭示我认罪愧悔之心,随时听候发落。”

这话姿态低到了极致,礼部官员却想着她一路上那种无言的压迫,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咽喉,咽不下,吐不出。

再看看周围百姓频频点头,一脸同情,还有人在不住宽慰她,表示要保护她,被她一脸惺惺作态地谢绝,越发觉得堵心,只觉得生平所见能做戏者,非此女莫属,一气之下怒道:“莫再做戏了,你敢将你那马车给大家都瞧瞧吗!”

“文臻”愕然看他。

礼部官员越说越激愤:“你敢将你一路上享受的那天下无双华美绝伦的马车,给这里所有被你蒙蔽对朝廷非议的百姓瞧瞧吗!”

“文臻”似乎还愣着,还没回答,采桑忽然冷笑一声,大声道:“怎么不敢!”跳下囚车,大步走到那辆马车前,将帘子一掀。

百姓探头去瞧。

礼部官员凝结在嘴角的冷笑僵住。

这这这这马车……

里头怎么换了!

外表是普通马车,里头……还是普通马车。

甚至比普通马车还要寒酸几分,只有几块木板,四面漏风,一看就知道,坐这马车恐怕还不如坐那囚车。

采桑盯着他,道:“大人这一脸意外,真是活灵活现。可不就是您在路上下令撤掉这湖州百姓送的马车内的所有垫子被褥的吗?”

礼部官员瞠目结舌:“你……你……”

采桑:“我虽是个丫鬟,也容不得恶人欺主!你可别说马车不是这个马车,真要不是你方才怎么认不出来!”

礼部官员捂住心口,这回真的要吐血了。

他连退几步,决定放弃挣扎。

没法挣扎,这位面前,正常人扛不住,四面百姓射来的目光,让他担心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撕碎了。

他还要在天京为官,还得讲究一个官声民意,可不能把半辈子仕途轻描淡写被人砸在这里。

他最终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血,狼狈地道:“下官,下官亲自去宫中禀报……”

转身就走。

此时已经有负责天京守卫的天京府士卒,连同负责皇宫外城守卫的金吾卫首领都已经赶到。原本担心文臻会裹挟百姓闹事,却听见文臻劝说周边百姓:“请各位父老速速归家吧,我在这跪等一夜,想来最迟不过明日,陛下就该见我了。”

有人便忍不住问:“我们走了,不会有人直接为难大人吧……”

“文臻”犹豫了一下,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不会的。再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只有恭敬领受的心。”

这话一说,众人更加不放心了,有人便轻声嘀咕道:“说起来,神将和宜王殿下那个谋逆,也是忒突然忒奇怪……宜王殿下这些年都没出现在天京,好端端怎么会谋逆?神将更是多年守卫边疆,从无反意,怎么会突然弑君?这人啊,真说不清……大人……我们也有些担心你遇见意外的事……”

“文臻”面纱微微一动,便沉默了。采桑叹息道:“大人于国有功,陛下和朝廷总不会无缘无故地为难她的,请各位父老放心……”

便有人道:“就怕有人捏造罪名构陷,就像那……”随即被周围人扯了一扯,止住话头。

天京府的人便来驱赶,众人各自忧心忡忡地散开,有人大喊:“文大人,明早我们还来瞧您!”

“文臻”便拱手相谢。

看守她的人虎视眈眈盯着,“文臻”弹弹手指,士兵们便呼啦一声散开一大截。

谁不知道这位擅毒,且下毒手段千奇百怪,防不胜防。

因为这层顾忌,在宫中还没传出对文臻的处理旨意之时,谁也不敢靠近,都远远地围成一个大圈看守着。里外三层,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那位礼部官员,在前去皇宫禀报文臻已经上京事宜的时候,却在宫门开启之前,忽然一个倒栽葱,栽倒在宫门之前。

他栽倒的时机很是巧妙,正是宫门将闭的时辰,宫门关闭的时间有讲究,决不能拖延一分,因此关宫门的军士明明看见他匆匆跑来,一头栽倒,也只当他年纪大了犯病,稍候自有他府里下人拖回去,也没看清他是谁,便按例,缓缓关上了宫门。

宫门一闭,除了紧急军情,一律不得开启。

而在皇城南门看守文臻的天京府少尹和金吾卫首领,按照规矩,一事归一人,既然礼部官员押送,自然是礼部官员回禀。他不回来传旨,那就是陛下现在还不想见文刺史,要将人晾着,自然没有再去禀报的道理,何况入夜宫门已关,文刺史等在南门这事儿,还真不在破例惊动宫禁的范畴里。

诸般发展,都在精通朝廷规矩和流程的文臻算计里。

夜的流沙缓缓落向沙漏。

天牢里文臻和林擎目光炯炯。

皇城南门外,民居掩藏里,几条巷陌中,有人彻夜不眠,有轻微的金铁相撞之声响起。

黑暗中各色人影不断闪现,再消失在城池的各个方向。

更加黑暗的地下,有人沉默前行,向着皇城南门囚车方向外围靠拢。

沉默的囚车里,戴着面纱的“文臻”默默计算着时辰,抬头看了一眼皇城上方沉积的黑云。

黑云之下,便是天牢。

……

随便儿这几天的日子颇有些不好过。

盖因漂亮叔叔实在是个作精。

但凡衣食住行,吃喝睡觉,诸般细务,他能做的他要做,他不能做的也他做。哪怕马车坏了呢,也要他去修,就是蹲一边递个钳子吧,也得他来递,弄得他经常恍惚以为那钳子必须得他开个光。

可怜他小小的稚嫩的肩膀,就这么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挑起家庭重担的随便儿,好性子渐渐也给磨出了火气,某日便在给漂亮叔叔的粥里加了料,之前一直没有加,一来没摸清底细不愿轻举妄动,二来看那家伙伤重有点不落忍;然而他慈悲心肠抵不过人家铁石心地,是可忍孰不可忍,随便儿精挑细选出最无色无味的一种药,给漂亮叔叔撒了一丢丢。

也没什么太严重后果,大抵就是浑身瘙痒抓上三天,想着漂亮叔叔猴子一样浑身抓挠,随便儿陶醉得笑出声。

然而那笑容刚刚绽放便夭折了。

粥端过去,平时喂了便吃的漂亮叔叔头也不抬,道:“烫了。”

随便儿自然要否认,漂亮叔叔便道:“不信?那你尝一口。”

随便儿心中大呼呜呼哀哉。

正准备找借口逃脱,漂亮叔叔搁下书,“无色无味痒药搁在燕窝粥里会起沉渣,发热药有苦味适合放在苦菜里,溃烂药有轻微的涩味不能放在嫩滑的食材中……学得还不到位就想卖弄,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