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男主白月光她和反派HE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乾魂忠天子很好理解,身承龙脉则是说,国师血骨与龙脉一体同在,生生相息,感同身受。

国师镇着龙脉,龙脉不甘受制苦苦挣扎,国师便也能感受到龙脉之痛。

晏族之人以凡身rou胎之躯,纳天地,承苍生,镇龙脉,日日夜夜,每时每刻受难。

世人将这种“受难”美其名曰为,祈福。

为天下祈福,为苍生祝祷,为大乾守运。

也正是如此,晏族之人从来短寿,没有能活过二十五岁的。

已逆天地,难道还想与天地同寿么?活该早死!

这不是契约,这是不平等条约,晏沉渊至今不明白,三百五十余年前晏家的祖先,到底何以愚昧至此,听信了大乾王朝开国皇帝的蛊惑欺骗,立下这等又蠢又毒的誓言,荼害后世子孙足足十五代!

三百五十多年了,晏家之人一直被这道契约禁锢,一如那些深伏于大地之下的龙脉,被晏族国师禁锢一般。

龙脉与国师,都不得自由,都在受炼狱之苦,都别想好过!

但晏沉渊与以往国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是历任国师中天资最高之辈,甚至隐有超越最早那位先祖的趋势。

他不乐意这么做,不乐意受这道契约的约束。

他情愿在受龙脉挣扎之苦之后,再多受一重不尊天子不忠大乾的骨碎血尽,日夜不宁之罪,也懒得多看大乾这该死的腐朽的肮脏的王朝一眼!

他恨不得这世界跟着他一起毁灭!

晏沉渊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放任龙脉作乱,放任大乾覆灭,放任洪水猛兽齐出人间,天下百姓群起称雄,末日来袭,乱世降临。

他将去祀岳渊毁掉最后的大乾祖脉封印,让晏族这一支愚蠢又恶毒的血脉,自他起永绝于天地间。

他原也想过,再给大乾续上三年命,自己再哄小姑娘三年,到那时候他也就差不多二十五岁了,是时候死了,他死后管洪水齐天呢?

一怒之下揭了镇龙脉,也只是把这个时间往前提了提,龙脉反弹得厉害,他受难也就越发厉害。

他竟隐约感觉到,自己活不过半月了。

他于八月中出生,每年八月中旬都是他最虚弱的一段日子,中秋节那日他在府上闭关入定,疗伤镇脉,他怕满府的血腥诡森之气会吓到池南音,让她回了家。

可那晚她跑回来了,那个怕死怕到可爱的小姑娘如何会明白,她来时,给自己心间带来了怎样的惊天骇浪?

晏沉渊曾以为,池南音是他厌世等死的最后岁月里,一束照着他走向黑暗深渊的光,有这束光在,他会觉得这荒凉的人世稍有温柔。

可就是那日啊,那日他看着池南音,他突然还想再活多一些时日,不用太多,三月也好,半年也罢,让自己再看看她,看看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如何娇憨可爱。

这心念一起,他便来了这里。

来受血骨齐碾碎,灵魂灼成灰的罪,来换多些时日的命。

……

池南音看着手上不停颤动的玉骨珠,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地指引着她,她下意识地往外走。

出了国师府,一直往王宫的方向去,渐渐地她看见那里的冲天血光。

她开始狂奔。

她觉得,她来到这里之后,每日晨跑,似乎就是为的这一刻。

要跑快些,再快一些,那里出事了,国师出事了。

四周突然多了很多人,都被天地异像引来的,他们挡在了池南音跟前,将本该肃穆庄严,闲人勿近的王宫宫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池南音努力地往里挤,拼命地往里挤,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特别害怕。

直到她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她望见了血月下的晏沉渊。

他四周全是血,池南音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装满了血之后突然倒了出来,倒在晏沉渊身上。

而晏沉渊墨发向后飞扬,双手合诀,浮于血屠中,如地狱里走来的浴血修罗。

九道似天雷一样的金光直劈而下,劈在他身上!

一次,又一次。

一道,又一道。

似乎不将晏沉渊劈得魂飞魄散,血骨成灰便不肯罢休!

盘绕于他指间的玉骨珠粒粒颤动,已经不能再承受这等力道。

晏沉渊血目含怒,牙关死咬,掐诀的手指已经血rou模糊。

“国师……”

池南音破碎的声音呐呐地喊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地扯断了手上的红绳,将自己那颗玉骨珠用尽全力地向他抛过去!

十四珠聚齐,晏沉渊起指定势,珠升半空化作绿芒,勒住金光。

轰然作响的雷鸣如天神之怒,咆哮空中。

万千道密如蛛网的天雷骤然闪耀,将天边映得亮如白昼。

尔后那些天雷跟疯了似地,尽数劈进晏沉渊后背!

他单臂向上,五指成爪,一把攥住九道金光,金光贯穿了他的身体,眉心竖着的血痕绽出赤金的光。

手心狠狠往下,他嘶声怒喝——

“定!”

一声凄厉悲惨的龙吟哀啸荡彻天地间,令人心神俱裂,九道金光被他打入祀岳渊中,又推了魂契向下,封印在此。

天地间的血光散去,血月复明月,红天复黑夜。

除了偶尔能听到了几声悠远龙吟,这里几乎寂如死地,好似一伸手就能触到死神的衣角。

晏沉渊踏破虚空,眉心竖痕如火燎金,一步一血莲,步步向池南音走来。

池南音身后的人如同见鬼,纷纷逃散不敢逗留,只有池南音还站那儿。

她仰着头,直直地看着背对月光,缓缓向她而来的晏沉渊。

她觉得,晏沉渊痛苦极了,那是恨不得死去的痛苦。

她抬头望着晏沉渊,她看到晏沉渊脸上全是蜿蜒的血迹,他从来不会让血沾到他衣上的,他杀人的时候,连那些人的哀嚎都不喜欢听。

晏沉渊停在她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抚掉她脸上的泪痕,却不小心在她脸上也抹出了血痕。

就像过去很多次,他依旧是温柔地笑着说:“别怕,看着我。”

然后他便靠了下来,靠在池南音肩上,双臂软软地垂落下去。

池南音记起了长姐出嫁前夜,她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的晏沉渊也是这样,在一片血海中对自己说:“别怕,看着我。”

那时在梦里,她便觉得一点也不怕了。

可是此刻,她却怕得不得了。

她怕晏沉渊再也醒不过来了。

池南音伸出颤抖的手抱住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他,她分不清这些血是晏沉渊的还是别人的,她只知道,好多好多的血啊。

她抱不动晏沉渊,只能拥着他跌坐在地上,茫然无措,嘶声哭喊着:“国师,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