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穿成暴君的糟糠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在洞口盘亘?

恐怕杀的是山匪,指向的却是——他怀疑顾青山捣鬼?

想到此,顾皎打了个寒战。怪不得自己被单拎出来,明说是请教,其实是质问。

她喏喏道,“小时候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裴潜当真了。”魏先生接口,“他将你引为知己。”

更不敢说话了。

李恒把玩起腰间一把匕首,“夫人,泰山大人最近可有和你谈过裴潜?”

顾皎摇头,稳住声音道,“自上月起,身体一直不好,反复风寒高烧,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父亲诸事繁忙,并不会刻意提及。”

他用修长的手指试着锋口,刀光衬得白肤如雪。他道,“裴潜对顾家照顾得很,泰山大人没想过为他报仇?”

这种问题就太贱了。

“或者——”他遥遥地点向坐下的土匪,“这些人便是泰山大人自家养的,所以裴潜在的时候不剿,裴潜不在了正好用来为他报仇?”

顾皎这几日只被教这些规矩风俗,背了一脑子人名和地名,对整个世界的构成迷糊得很。纵然顾青山有野心,私下养了部曲,又弄了土匪,她能怎么说?回答不知道,李恒显然心中早有成算;回答不是,她怎么就知道不是了呢?她被逼到死角,脑子沸腾起来,短时间内却一个字也打不出,只急促地呼吸着。

“放你妈的狗屁。”有个性烈的壮汉挣扎起来,“李恒狗贼,你杀了我家小弟,又弄死了我大哥。老子不弄死你,就不是人——”

李恒笑一下,右手将匕首玩着抛接的游戏,“别着急,就快要不是人了。”

“天下被你们这些人搞得乱七八糟,我老父老母,连同妻儿一并都死了。老子带着兄弟们进山,你剿的什么匪?你是杀良冒功。”男子被黑甲死死按住,脸别在雪地上,依然不住口。

“这么激动,被我说中了?”李恒一把握住匕首,定睛看着那壮汉,“就是顾青山养的你们吧?”

“有便有,没有便没有。”男子啐了一口。

“将军大人。”后排一个浑身颤抖的老者开口,“我说,我说。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就能给条生路?”

顾皎不敢再沉默下去,“我爹不会做这样的事!”

顾青山不是蠢人,武力抗不过,肯定要苟。既然要苟住了,便不会让一群土匪来打草惊蛇。

李恒用匕首尖抬了抬她的下巴,“夫人别急,为夫明察秋毫,绝对不会让人冤枉了他。”

那老者心存侥幸,只当指证了顾青山便能获救,吼道,“是顾青山,是他给我们钱,又告诉我们——”

李恒扯了扯嘴角,扬手甩出匕首。空中一道雪亮的弧线,直入老者的耳际,掠过后深深扎入雪中。一道血线散开,耳上开了一刀口子。老者埋头哀嚎,雪地顿成血地。

壮汉叫了一声阿伯,喉间发出咯咯的吼叫,却又无可奈何。

雪风嘶嘶,寒凉入骨。

无论是帐中的顾皎,还是不远处的顾家人,只觉命悬一线,随时呜呼。

魏先生站出来,温温道,“将军和夫人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莫要胡说八道,趁机攀咬。”

李恒起身,有黑甲恭恭敬敬地将匕首捡起来捧给他。他接了,将其插入鞘中,道,“确实,开个玩笑而已。难道都当真了?”说完,他转头看顾皎,“这玩笑不好笑吗?你怎么不笑?”

顾皎笑不出来,那样地看着他。

他走到她身边,“夫人,这些山匪说我杀良冒功,又说来报仇是因为我用毛大的头做了你的聘礼,所以故意选今天来坏咱们好事。咱们夫妻说句笑话,他偏跳出来冤枉泰山大人。你说,该杀还是不该杀?”

颠倒黑白,歪曲事实,顾皎可算是知道魏先生的厚颜无耻从哪儿来的了。

她也站起来,垂头看着尤不认命的壮汉,以及瘫倒在地呜咽的老者。

可人想活着,有什么错呢?

“杀,还是不杀?”李恒凑到她耳边,似在温柔呢喃,又如恶鬼催命。

顾皎飞快看他一眼,感觉后背汗湿的衣衫结出了冰壳子。她勉强笑一笑,“还是别杀了吧。”

地下嚎叫的众人停了口,纷纷抬头看她。

她被盯得头皮发麻,又有李恒的压迫在,强行道,“所谓社稷,便是土地和稻谷。有这二者,才能养人活命,才有诸位将军和王爷的铁甲兵士。若没了人,谈何社稷?社稷又又何用?今天下战事频繁,人命不值钱,数个州县均有百里无人烟的情况,社稷何在?待休兵的时候,才要休养生息。可草木岁生,人从落地到奔跑却要三年,能自行耕种土地又要十多年。简简单单杀了他们,实在浪费。”

魏先生有趣地看着她,“依夫人的意思,该如何?”

顾皎不敢随便答,眼角余光见刚才那壮汉两眼冒火光,显然起了生的希望。她偏头再去看李恒,他生得白,鼻梁和下颌的线条分明,被银甲的辉光照得如同冰雪一般,看不出悲喜。

她想了想,“留着干活吧。”

魏先生不说话了。

李恒嗤笑一声,冲后面招手。

周志坚走上来,他已经包扎好伤口,换上黑甲,显得十分精神帅气。

“将军。”他道。

“念。”李恒粉唇里只吐出一个字。

周志坚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片来,“某年某月,毛大率山匪多少人,夺了某某商人多少货物;某年某月,李四率山匪多少人,杀了过路客商全家,得多少金银;又某年某月,掳走某村某女——”

顾皎早有预料,倒也不意外。只那壮汉眼中光芒熄灭,彻底没劲了。

“夫人——”李恒道,“你连对错也不分了?”

她屏息,“将军又开玩笑了?”

李恒微微一笑,仅半张脸,也显出迫人的艳光来。

顾皎提到嗓子眼的心松了松,问那壮汉道,“这些罪,都是你们犯下的?”

壮汉别开脸,显然就是了。

“如何?”李恒收了笑,“他们是不是死有余辜?况且,对我这个朝廷命官设伏,本就当诛。杀良冒功?他们也配?”

“夫人,夫人——”刚耳朵受伤的老者连连高道,“刚是我在乱说,我死不足惜。可辜大是个好人,这些事他没做过。他也曾阻拦过,但没挡得住。求求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吧。”

顾皎走到壮汉前,“你是辜大?”

辜大含糊一声,是。

“老伯说的当真?”

“当真。”

“你可杀过人?”

“杀过。”

“知罪吗?”

辜大抬头,看着她道,“夫人,人命不如狗。我知罪,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能怎么做?”

她略松了口气,“要我能保你一命,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