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彼岸繁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25

分卷阅读1325

    鼐七十三岁了,他觉得自己的精力明显比去年不足了。他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周嘉谟,想起那八十三岁还能为陛下筹谋了大明未来十年、二十年辅臣的老尚书。

自己这身体?唉,人与人是不能比。

该致仕了,不能误了太子和皇子。

但有些话,别人不能说,他可以说。作为三代帝师,在致仕前拼着皇帝和太子不高兴,也是一定要说的。

机会很难得的,仅仅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午睡的时间比太子长是不够的,还得太子不守着俩弟弟看书,且天子有空儿有心情。

“陛下,太子与二郎、三郎是同母所出的嫡子,如成祖的三个儿子一般。年龄相差又小,看聪明伶俐不弱于太子多少。陛下把三个皇子一样教养,老臣担心汉王旧事啊。”

朱由校笑着看太子,认真地问道:“大郎可知汉王旧事?”

七岁的太子很不高兴地撅嘴点头,在父皇面前,太傅公鼐把自己当小人了。

“咳咳,老臣不是说二郎和三郎有什么不好,而是这人心啊,都是慢慢养成的。陛下和太子要早早有个打算。”

“太子想怎么办?”

朱慈燃不高兴,“二郎和三郎还不知道汉王是谁呢。他俩上课的时候只是在玩。三郎每天都会弄得身上都是墨汁。”

他想想又说:“他们不会的。母后会伤心的。孤也不会那样对二郎、三郎的。”

朱由校看着满脸担忧的公鼐,先安抚他说:“公卿莫忧心。大郎去把地球仪抱来。”

养心殿的地球仪是工部用黄铜新做的,王安和魏朝师徒俩赶紧过去帮忙。

太子却说:“王大伴让开些,孤自己搬不会磕着的。”

王安和魏朝赶紧退后一步让开,太子的力气可比成人要大多了,一杆枪舞起来虎虎生风,等闲的羽林卫在太子手下也走不了几个回合。

“太傅,你来看这地球仪。这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地球仪初搬到养心殿的时候,所有来来往往的臣子都把它当作是天子的新玩器。等他们看着一代代跟新的地球仪上,慢慢出现他们熟悉的地名,难掩的惊诧浮现在所有人的脸上。在徐光启的环球航海结果的解释下,他们慢慢接受了自己居住的大地,是一个球形的理念,但是是不是真的认同了,是不是摒弃了天圆地方的那个概念,朱由校和徐光启也不愿意去深究。

只要能影响了新一代的人就够了。

现在,朱由校就抚摸着地球仪对公鼐和太子说话。

“我们就大明在这里,目前还没有达到朕所想的疆域。但是,公卿,你看南边隔着的这些岛屿的这块大陆,比我们大明现在还要大的广袤土地。这里没有国家,没有皇帝,与吕宋岛一样只有土著在居住。将来无论是二郎还是三郎,他们可以去这里。”

“父亲,远不远?”

“舍不得弟弟吗?”

太子点头。

“公卿,给太子讲过潞简王和前福王吗?”

“还没有呢。”公鼐有些心虚了。自己想着太子三兄弟不能与成祖的儿子一样,却忘记了神庙对同胞兄弟潞简王、对爱子前福王掏光内帑金的荒唐事儿了。

“无妨,不急的。慢慢来。”

“这就安排时间给太子讲解。”

朱由校点点头,朱慈燃静静地看着父皇与太傅对话,等着太傅给自己讲解好了。在养心殿长大的太子,是非常能够沉住气的。

“大郎,现在你二舅舅镇守朝鲜,三舅舅镇守交趾,你外祖父母已经年迈了。再过二十年,等二郎和三郎能领兵,让他俩替换你舅舅们回朝,在你外祖父母跟前尽孝,你说好不好?”

太子抿嘴点头。

“外祖母是想三舅舅一家了。”

朱由校看着公鼐一笑,言外之意——简单!

公鼐却对太子说:“太子去看看二郎、三郎睡醒没有?快到上课时间了。”

太子看看父亲,再看看老师,拱手行礼后带着王安去暖阁。

“陛下,老臣还有一言,英国公府张家执掌的兵力太多了。那王莽、那外戚之乱若是起了,怕是对陛下有碍。”

公鼐的担心很实在,张家有三个皇子,万一起了疑心,立哪个做傀儡皇帝都可以,可是自己的学生天启帝让路的唯一方式,就……

朱由校这才明白公鼐是在为太子兄弟担心外,还为自己担着这样的心。他挥退养心殿跟随的人,扶着公鼐坐下,才把另一手把玩的文玩核桃缓缓地捏成了齑粉。

“公卿放心,三个皇子都是朕自己日夜带着的。大郎不用几年,也会有这般的功力。且不论是内廷还是御林军,英国公都有分寸地没插手。

万一出现公卿担心的事情,张家不怕赔进去所有的儿孙,断了香火承继,就尽管来做。”

文玩核桃化为齑粉的过程中,公鼐的脸色却好转起来,难怪辽东和西北的禁军只认天子啊。

他躬身施礼道:“陛下,是老臣小人之心了。”

朱由校莞尔,安抚公鼐道:“朕明白你是为了朕好,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朕不肯填充内宫,只是因先皇考的结局凄惨。且朕认为所有的外戚能够成势,都输在皇家儿孙自己不争气的缘故。若是先皇能够不耽与女色,绝不会英年早逝。呵呵,”

朱由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如不是先皇考那般行事,朕现在岂不是在战战兢兢地做太子呢。

太傅看朕现在这样的身子骨,肯定会长寿的。大郎他们三兄弟也像了外家长的壮实。多好!而且只要朕活着,张家就不会做非分之想。若是大郎以后也如朕一般,外戚就始终不会是大明的隐忧。”

“陛下说的是。”

公鼐有些不好意思。光宗少年时候就沉湎女色,自己劝谏了几次也无效,最后想明白其是用内帷女色减压、摆脱神宗对其的蔑视,也就不再劝谏了。

唉,色是刮骨利刃,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啊。

公鼐说不上是惋惜光宗的早逝,还是得意天启帝的觉悟,反正他给太子三兄弟讲完课以后,是满腹怅然地离开了养心殿,竟然忘记了要与天子提交致仕申请了。

公鼐回到家中才想起忘了致仕之事。他辗转不眠,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第二日的精神就短了更多了。等到日上三杆了,他拿定了主意,把天子器重的,自己也看好的几个年轻人,请到了他的府上。

这些人有陈子壮,是万历二十四年生人,万历四十七年的探花郎。现在吏部做郎中;

孙传庭,是万历二十一年生人,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天子自登基以后,对其就非常关注。并在天启五年破格将其提到兵部做郎中。

卢象升是万历二十八年生人,天子也是非常器重的,不仅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