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烟西台记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见了梁妄之后就变得分外安静,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了,与他平日所见大有不同,他若想真的得到秦鹿,还得顺着她主人的意思来。

于是金风川压下不悦,开口:“梁老板还没问我能出多少赎金呢。”

“金老板能出天上的鱼,水里的鸟吗?”梁妄这么一问,金风川更是不高兴了:“梁老板,做生意的总得切实际些,你说的这两样根本不存于世,叫我怎么去找?况且我听秦姑娘说你还想买千年墨,若我也以你所出条件为筹码交换二十四块千年墨砖,你能做到?”

梁妄略微歪着头,银发从肩头滑下,他双眉微挑:“又有何难呢?”

翻手时掌心躺了四枚铜钱,梁妄将这铜钱放在了桌面,铜钱纷纷竖起,像是长腿一般咕噜噜滚到了雅间的四个角落,立在了墙角上。

梁妄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不见人折,两朵水仙花从枝干上落下,顺着窗外的风飘到了梁妄的跟前。梁妄与金风川面前各有一杯茶水,两朵水仙花漂浮茶上,只见那水中忽而冒了一缕轻烟,金风川才睁大双眼,便瞧见自己碗中的水仙花成了一只指甲盖大的鸟儿。

那小鸟沉在水下,羽毛翠丽栩栩如生,摆动着尾羽正在茶水深处游走,双翅展开,竟然真成了水中的鸟儿。

梁妄那边,茶水中倒映着漂浮于空的鱼影,浑身银鳞黄顶的金鱼散开了牡丹花瓣一般的鱼尾,宽大的鱼尾如鸟雀的双翅,正在杯上茶水的热气中翻腾。

金风川见得惊了,正要伸手去碰,梁妄轻轻一个眨眼,鱼儿消失,小鸟也不见踪迹,房屋四角的铜钱重新滚回了他的掌心,窗台上的水仙花未经人摘,依旧鲜丽,两人面前的杯中茶金汤清澈,金风川跟前的凉了,梁妄那杯还是温热的。

“你……这……”金风川听过一些神乎其神的道法,可他从未见过,他实则不信鬼神。

“为商者一诺千金,金老板的二十四块千年墨砖何时给我?”梁妄问道。

金风川顿时憋住了气,他猛地朝秦鹿看去,心中更是为难,这二十四块千年墨砖价值连城,他就是卖也不会尽数卖了,况且他本就打算以此为饵,想纳秦鹿入府当小妾的。

秦鹿觉得金风川有些可怜,送了她四小块千年墨不说,刚才还花了几百两银子,现下因为梁妄设的一个障眼法,白白又输了二十四块千年墨砖,恐怕就是求千金,也不带这么占人便宜的。

不过秦鹿不会在梁妄跟前替金风川说好话,她若开口,倒霉的就是她。

梁妄见金风川久久不语,便笑了起来:“看来我府上秦鹿比不得二十四块千年墨砖,金老板能出的价,比我想象中低太多了。你富甲一方,这点儿小钱能挣得回来,但非出于真心赎人,又怎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儿说要纳她为妾?无非是贪皮囊之美,享新奇之欢。”

金风川被梁妄说得哑口无言,在他心中,秦鹿的确还没高到那个价去。

“既然赎人之事谈不成,那便来谈谈买卖之事吧。”梁妄端起茶杯,更显得轻松自在:“二十四块千年墨砖,金老板开个价。”

“三十万两黄金。”金风川将墨块价格翻倍,也想让梁妄出出糗,却没想到梁妄点头:“买之可用几百年,不贵。”

金风川顿时被噎得不轻,这人居然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我再给你加个价。”梁妄单手轻轻点了一下茶桌桌面,秦鹿为他续茶,接着梁妄收了玩笑,正襟危坐道:“金府有邪祟,恐怕金老板家中小儿得病几日了吧?三十万两黄金加上救你府中孩子一命,二十四块千年墨,还请明日一早送至城西无有斋。”

金风川大震:“你如何知晓我府上有小孩儿生病?”

秦鹿难得见梁妄居然会主动揽事儿,于是道:“我家主人若开口,此事必然不小,我记得你有两个孩子,是哪个近日生了病?”

提起儿子,金风川也坐正了:“家中长子金祺,说是前几日我夫人从乾江都过来的表小姐路上染了病,两人见面过了病气给祺儿,那表小姐好了,祺儿却还一直病着。”

“玲珑六翅蝶,贪食昂贵药材,常附身于小儿身上,轻者大病一场,重者因故身亡。”梁妄道:“金老板身上的药味儿太浓了。”

金风川将腿伸出,拍了拍道:“那是因为我被这丫头踹过一脚,腿上还绑着药包呢。”

梁妄脸色又冷了下来,秦鹿道了句:“踹死也是活该。”

“我见梁老板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你若真能给三十万两黄金,救我祺儿一命,二十四快墨砖必能送到你的府上。”金风川撑着下巴一笑:“不过我还是觊觎你家这小丫头,梁老板如何阻止啊?”

“不阻止。”梁妄瞥了秦鹿一眼:“你也得不到。”

第52章燕京旧事:七

从风满堂出来时,天已经很暗了,夜空中连一颗星都没有,金风川早一步离开,不是他不想待,是府中仆人说金祺的病情在晚间用完完饭后加重了,又吐了好些,大夫束手无策,让金风川回去看看。

梁妄没跟过去,只说等明日金风川将千年墨送上,他再取三十万两黄金去他府上,顺便救他儿子一命。

金风川离开后,梁妄也没在风满堂里坐多久,一壶茶泡完也就起身离开了。

秦鹿跟在他的身后,热闹过后的街市显得凌乱,路边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摊位,灭了的或损坏的花灯堆在一起,还有一些彩带纸条让喧闹后的街市更显萧条。

天音立在笼中睡去,秦鹿手上还拿着翡翠麒麟镇纸,梁妄在前头走着,一路上没放慢过脚步,秦鹿的腿没他那么长,毕恭毕敬跟得不太轻松。

等快到无有斋了,梁妄才突然停下了脚步,秦鹿与他保持着距离,没撞上去,她也没那么笨,跟着梁妄这么多年,他什么心情一眼就能看穿了,无需猜测,这个时候只要老老实实地认错即可。

“主人,我错了。”秦鹿说。

“错哪儿了?”梁妄问她。

秦鹿想了想,开口:“我不该诓骗主人说我与金老板是朋友,实则我和他也不熟。”

随后又想到了一个:“我不该为了麒麟镇纸乱花钱。”

“你不该让他碰你。”梁妄突然道,又转过身面向秦鹿。

弯月隐入了云中,光却透了出来,街角的巷子里有一盏未灭的灯,藏在风吹不到的地方,渐渐就将灯笼纸烧穿,火苗在画了兰花的纸上蔓延,而梁妄的眼中除了秦鹿的倒影,似乎还有火光正在跳跃。

纯白羽睫扇了一下,视线挪开,梁妄眉心皱着:“你当他是谁?你又当你自己是谁?金风川家中有妻有妾有子,怎会对你真心?你明知他对你图谋不轨,还频频与他来往,你把自己放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