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烟西台记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给道仙与秦姑奶奶,便作为离别之礼了。”

说完这话,谢尽欢便离开了茶室,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这回是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个托盘,他双手推着轮椅的轮子,直到到了茶室,才将东西放上来。

“前两日我给守城的将士送米,他们遇见了一事儿说给我听了。”谢尽欢道:“说是我欢意茶楼的人坐马车出城,只是出城后没多久便在城外村落里被难民给截住了,马车倒下,金笼子也被人瓜分,他们派人巡逻周遭时瞧见马车,便与我说了声没人回来过,我一听就知晓必是道仙与秦姑奶奶出城办事去了。”

谢尽欢端了个金笼子递给梁妄道:“这是我命人连夜打的,还是先前那一家的手艺。”

梁妄见了金笼,微微抬眉,倒是一直停在他肩上的天音落下来,立在笼子顶上,似乎挺喜欢。

谢尽欢递给秦鹿的,便是一把匕首,他道:“多年前我去金珠城收账时,有个欠了茶钱的异国人将这个抵给了我,说是削铁如泥,我也不懂兵器,但问过好几个懂行的,都说是好东西,秦姑奶奶不嫌弃便收下吧。”

秦鹿拿起那匕首打开一瞧,也算是一件打磨不错的兵器了,在这个年代不值钱,若是放在三十年前,必然能卖出个好价钱。

谢尽欢送完礼,便不说留人的话了,梁妄说不出多谢二字,只给谢尽欢留了一句话:“今夜风大,记得门窗紧闭。”

谢尽欢怔住,再回头时,秦鹿与梁妄已经离开,他从轮椅上匆匆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趴在二楼的窗户前,便见那两人已经骑上了马。

梁妄走在前,秦鹿跟在后,似乎察觉了视线,秦鹿对着谢尽欢这边一回眸,一缕马尾辫飞扬起,她举起匕首,露出一截绿色的袖口,忽而一笑,道了句:“多谢!”

“不客气!”谢尽欢趴在窗户上,年迈的脸上露出许久不曾有过的笑容,映着晚霞最后一丝余晖,灿烂得仿佛稚童。

他有时会想,遇见梁妄与秦鹿二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若说幸,其实他可以与爹娘在同一日死去,早早轮回转世,或许又经历过了一生,可说是不幸,谁又能如他这般机遇,活得比常人通透,死得比常人心安呢。

谢尽欢趴在窗户旁,久久没动,站在楼下的难民不解他的举动,但谢尽欢只是看着那两抹骑着马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知道秦鹿往年与他作别时,总说再见,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见了。

伙计派完了粥,累得满身大汗,正准备坐下歇歇,却见谢尽欢杵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几个伙计一惊,便见谢尽欢又给了他们一些银钱,道:“家中还有人留下吧?能走今晚便走吧。”

“掌柜的……你、可是出什么事儿了?”伙计问。

谢尽欢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事儿,只是想通了,打算过几日离开,留在这儿还得受难民的气呢。”

伙计一听,便连连点头:“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咱们也别管,掌柜的你放心,我们等几日,与你一道走!”

谢尽欢摇头:“你们今晚先走吧,现在就回去,带上老婆孩子。”

几个伙计还想问话,却都被谢尽欢推了出去,他将欢意茶楼的门关上,自己背对着木门缓缓坐下,得了银钱的伙计高高兴兴回去,几人路上还聊着话。

留在卓城的难民大约有两三千,全都靠着一个茶楼养活,比养着军队还累人。

只是不论是谢尽欢出钱养的军队,还是他出米养的难民,于这一夜开始都面临了噩梦般的灾难。

子夜刚过,州水城的战火还未持续两个时辰,城门便被人攻下,州水城中的将士被杀得措手不及,城门大咧咧地敞开让异国人攻入,一共两国的兵队,上万人涌入州水城,占领州水城后,敌国并未就此收手,而是分队率领众人再度拿下卓城。

从州水城到卓城,烧杀掠夺的马上敌军,一枪便能挑开一个人的肠胃,一刀便能劈开一个人的腰。

哀嚎声不断,好似从太阳落山之后,天空的颜色便一直覆盖上了一层血腥的红,卓城守卫不如州水城,谁也没料到州水城居然会败得这么快,连夜奔走的难民还未出城门便被杀死,异国入卓城,如入无人之境。

欢意茶楼的牌匾周遭一片火光,谢尽欢走到院中点燃最后一袋米,用烧着茶楼的火给自己温了一壶酒,而后扶着膝盖,慢慢坐在了雪地中。

一栋立在卓城近五十年的茶楼,曾不知引来多少名流sao客,而今满仓名茶皆化成了燃火的辅料,茶楼内外噼里啪啦作响。

谢尽欢想起了梁妄说的话,也算是不枉相识一场的提醒,他说今夜风大,记得门窗紧闭。

风大,火旺,门窗紧闭,是不得将欢意茶楼内的一两银子、一粒稻米,分给敌国的人用。

谢尽欢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晃晃悠悠,恍惚见到火光中的红衣女子,他一家老小皆亡的那日,贪贪也是这般从鬼火中走出的,曼妙美艳,能惑人。

一声长叹:“金奢钱财好比土,人生得意须尽欢。”

人生得意啊,须尽欢。

第130章遥归烟西:十九

卓城内的一场大火,连夜被风吹远了十里路,欢意茶楼内满仓的名茶与稻米,统统烧成了灰,接连漂浮在卓城半空三日,与雪花夹在一处,灰白两色,难以分清。

秦鹿与梁妄到了南都城稍作休息,这一路上吹了不少风,梁妄的咳疾又反复了,因为还有些银钱,秦鹿干脆在南都城内找间客栈,借了客栈的厨房,煮了蜜枣甜水儿给他喝。

夜里秦鹿将客栈软塌上的矮桌子搬到了床上,两人缩在厚厚的软被里,桌面上放了羊奶糕与蜜枣甜水儿,还煮了糯米藕,小炉子炭火刚熄。

秦鹿半靠在梁妄的怀里,想起他们前两日入南都城时,瞧见南都城内的人都几乎走空了,只有一部分恋着家的还留下来,恐怕要不了两日,这些人也得往北走了。

往北走,就能安全吗?

当年的北迹不过只是北方的一个稍微强大些的部落,就因为西齐皇帝的昏庸,加上朝臣腐败,整个儿朝堂上找不到几个能办正事的人,才落得被北迹一路从北方打至南方,直到肃县才停了下来,而后彻底灭国。

说起肃县,距离南都城其实也不算太远,肃县在庆安郡下,甚至都不属于煜州的范围,现下还不算被异国人攻下。

西齐灭亡后,北迹成了天赐王朝,也算治世治国,得了几十年繁荣昌盛。

可此后呢?现如今北方战事焦灼,南方又被打得节节败退,天赐的朝廷也有能干的人才,却喜欢搞党派之分,一个皇位空悬了多日迟迟未定,说到底,各国的衰败,都是各国自取灭亡。

一餐饭用完,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