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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猛虎,勾出了虞华绮内心的恐惧,“不怕,都过去了。”虞华绮极会装可怜,妩媚的眼尾一垂,乌瞳水汪汪的,瞧着无辜又脆弱,“我就是怕,闻擎哥哥,你在这里陪着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闻擎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好。”虞华绮听到他说“好”字的刹那,心里的麻雀叽叽喳喳,瞬间乐开了花。别看她装得煞有介事,其实心里毫无底气,根本拿不准闻擎是否会答应。虞华绮阖目,躺在床上,整个人晕乎乎的,仿佛飘在云朵上,没有任何踏实感。她稀里糊涂地思考着:闻擎愿意守着她睡觉,没有拒绝她,也没有觉得她轻浮,眼里只有怜惜,是不是证明他真的喜欢自己?闻擎……喜欢自己?虞华绮的脑子乱成一锅粥,粘稠得无法搅动,却又溢出些暖融融的,香甜的味道。她闭着眼睛,很快陷入了柔软的梦境。闻擎看着眼前睡得香沉,半点也不似她口中所言,害怕得无法入睡的小姑娘,纵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帮她把几缕凌乱发丝撩到耳后。一夜好梦。翌日清晨,朝霞漫天,虞华绮早早就被巧杏叫醒。洗漱过后,她换了身轻薄夏裙,坐上回程的车辇。虞华绮昨夜休息得很好,此刻神采奕奕,撩开车帘,观赏沿途风光。谁知在马车快到虞府时,听见有人说,太子妃已经暴毙了。她心里猛然一惊。皇城风云,瞬息万变,许多事,前世今生,已经截然不同了。虞华绮到家后,先去存谨堂,给祖母请安。虞老夫人听闻虞华绮遇虎之事,吓得整夜未曾合眼,这会儿见虞华绮一切安好,容光焕发,一颗心这才落了地。虞华绮担忧祖母的身子,赶紧哄了她先去休息。虞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生熬一宿,实在撑不住,知道孙女无恙后,也就顺着孙女的意思,用了些清淡米粥,闭目休息。虞华绮没离开,留在碧纱橱里,给虞老夫人做了双袜子。煦朗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针脚细密的绫袜上,尖锐的针头反射出一道晃眼的白光。虞华绮的心宛若这根银针,忽起忽落,忽上忽下。每每思及闻擎,她的眉眼就飞扬起绚烂的神采。少女心事,在阳光中无所遁形。因着这一趟浒嘉围场之行,整个皇城的局势陡然变了。太子被撸去一切职务,禁足东宫,太子妃突然暴毙,眼瞧着东宫风光不再。而另一头,从前不起眼的荣王,因救下皇帝,仁孝可嘉,变得圣宠优渥。但因荣王伤势严峻,皇帝又重用起闻擎。许多原本该由太子处理的政务,皇帝都交给了他。朝野哗然,无人参得透皇帝的心意。故而,闻擎这几日格外忙碌。虞华绮去过衡武街后巷的秦宅两趟,却一次也没碰上闻擎。她自那日从围场回去之后,就纠结不已,不知是该主动向闻擎说明心意,还是该等他先表明心意。她既期待闻擎听到自己表白后,惊讶的神情,又期待能听到闻擎向自己表白。可每每怀揣着甜蜜和期待去了,却总也见不到闻擎。俗语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虞华绮几次三番没见着人,最初那点冲动没了,心里反而生出些忐忑来。天气逐渐炎热,窗外的垂柳被晒得长叶焦卷,连碧莹莹的芭蕉,亦有几分垂头丧气。虞华绮畏热,总也离不开冰鉴和冰盏。终于,这日休沐,虞华绮又从虞父那里听说,荣王伤势大好,皇帝赏赐了许多人。她念着,今儿皇帝应该没心思,继续把闻擎拘在宫里了,便坐了小轿去秦宅。果然让虞华绮料中了。她听说闻擎在书房,也不要旁人通报,自己沿着小路,走到书房西窗角。夏日慵懒的风吹开书卷,沙沙作响,虞华绮从窗口往里一望,见闻擎伏在桌案,睡颜疲惫。也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虞华绮蹙起翠眉,穿过那道修竹小路,自正门入了书房。按理说,闻擎的书房,是不允许常人接近的,但虞华绮要进,却无人敢阻拦,甚至她不让通报,就无人敢通报。虞华绮怕闻擎惊醒,关门的动作极仔细,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力求不发出声响。书房内摆着冰山,倒也凉爽,只对睡着的人来说,寒意有些过重了。虞华绮小心翼翼走到闻擎身侧,想唤他起来,去床上休息一会,待走近了,瞧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又不忍出声。她坐到闻擎身侧,同他一般,伏在桌案上,等他醒来。虞华绮从未这般近地看过闻擎,她用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把闻擎的五官描摹了一遍。从前,她只觉得闻擎剑眉朗目,俊美无俦,此刻再看,却只觉得,他生得真是无一处不合自己心意。虞华绮轻轻挪了挪,让自己坐得离闻擎更近。她伸出手,试图摸摸闻擎高挺的鼻梁,指尖颤巍巍地在空中晃啊晃,就是不敢落下去。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闻擎的眉宇忽而皱起,在睡梦中,也是极不安宁的模样。虞华绮心底的雀跃逐渐淡去。未见闻擎前,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觉得世上再没有比二人心意相通,更美妙的事情。可见到闻擎后,她忽而被浇了一桶冷水,从甜蜜中清醒过来。从前世,到今生,闻擎在她心里,一直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一直是深沉而掌控全局的。早前那些纷乱,荣王被罚,太子失势,虞华绮没有问,但她知道,其中定有闻擎的手笔。闻擎似乎总能立于不败之地,永远冷漠,永远神通广大。让人几乎忘了,他其实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孤零零的少年。闻擎生母身份低微,生下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宫中尔虞我诈,哪会有人真心待他好?皇帝太子虚情假意,太后不喜他性子淡漠,皇后等更是轻蔑厌恶他。这么些年,他要在那摊污泥中挣出头,想必极为艰难,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饶是太子,含着万千宠爱出世,拥有储君地位,被皇帝护了二十余年,如今也落得这般结果。何况闻擎?而她的身份又是这般敏感。皇帝喜怒难辨,似乎真将荣王宠到了心坎上,甚至不顾规矩,破例让她去看望荣王。谁知道,皇帝此时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无论皇帝是否准备重提自己和荣王的婚事,在这个关头,若闻擎提出想娶自己,只怕会凭空惹来皇帝的猜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