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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生活日志 第40节

    沈丽姝想想还挺激动,趁着二舅和大堂哥还没回去,忙道,“二舅,你们明儿过来,请帮我带些牛乳,我有大用处,挺急的,若是母牛的主人觉得为难,我可以给钱!”

    徐二舅好奇问:“要多少?”

    沈丽姝张口想说五百毫升,但很快意识到二舅他们听不懂,于是机智的用他们家的汤碗做参照物,“能装满这一碗的份量就行。”

    徐二舅松了口气,“才这么些,不用钱,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给钱人家也不收,隔几日给他们家送些牛吃的麦麸豆子就成。”

    “我估摸着要是不错,以后可能每隔一阵子就要这么多牛乳,还是给钱方便些。”

    徐二舅明显有不同的想法,“无妨,以后的事以后说。”

    沈徐氏也在旁边道笑道,“姝娘,就听你二舅的吧,他说了不用钱,自然不会为难。”

    姝娘:可恶,居然有她花不出去的钱!

    第46章

    小郎君烤rou开始营业啦~

    钱没花出去, 让沈丽姝颇为失落,不过他们推出的新品却是大受欢迎。

    沈丽姝特意叮嘱过,姥爷年纪大了, 当以身体为重, 千万不要因为帮他们做事而累坏了身体。

    但徐姥爷却是不服老的性子,他二儿子又是采购人员, 因此老人家对烧烤摊的客流量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以他过去当大厨的经验, 以及对外孙女的绝对信任,徐姥爷认为馒头只管往多了做,不会有卖不完的时候。

    退一万步讲, 即便他蒸的馒头不适合用来烧烤, 可大白馒头本身也是好东西, 富裕人家都是拿馒头当饭吃的, 可比他们吃的豆饭麦饭香多了, 随便夹点咸菜都能吃一盘。

    徐姥爷自己舍不得把大白馒头当饭吃, 但想想孩子们那么辛苦的干活, 又是长身体的年纪, 自己做的馒头就算全给孩子们吃了补身子, 他也乐意。

    于是徐二舅送来的第一批馒头,就有三百多个,沈丽姝一看馒头质量如此之好, 对它们充满了信心,直接备了一千串。

    这一千串如果都能卖掉,营业额是五百文, 跟rou比起来完全不能看, 但算上所有炭火调料和蒸馒头的成本, 也不到十分之一, 已然是暴利了。

    沈丽姝认为烤馒头片很有赚头,但也没想到,汴京人民如此捧场,不到九点钟,他们的一千串馒头片就被销售一空,还有特意带着孩子的回头客抱怨,“小娘子,天刚擦黑,馒头就卖光了?这回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为何不多备一些?”

    好家伙,她昨天才想到饥饿营销的点子,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不抓住就不是汴京人了,沈丽姝立刻洋洋洒洒的吹了一堆他们的秘制馒头原料精细,工艺复杂,费时费力,总之就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想吃明日请早了。

    多备货是一定的,但是烧烤架一次能烤的东西就这么多,他们团队目前的人手也饱和了,再考虑到徐姥爷的年纪,也不能压榨得太过。

    综合以上因素,沈丽姝认为他们每天准备三百个烤馒头便是极限,但是等明天推出烤馒头片的最佳搭配——炼乳。

    那时销量恐怕不是翻倍这么简单。

    总之这场饥饿营销她拿捏稳了。

    而第二天,让沈丽姝寄予厚望的炼乳制作过程也很顺利,牛奶和糖小火煮至浓稠就行了。

    由于他们缺乏经验,把液体熬得过稠了些,导致冷却后的质地有些硬,跟沈丽姝所熟悉的炼乳有些区别,不过问题不大,她安慰大家,“这个好像不易保存,硬一些应该能多存放两天,咱们准备个干净的刷子刷炼乳,趁热刷,那炼乳一下就能融化在馒头上了。”

    比直接蘸饴糖多了个步骤,但也不算麻烦,毕竟昨天蘸糖也是由他们cao作的。

    糖如此珍贵,当然不能像烧烤摊那样挤一碟子让客人自己沾,不够吃还给续碟的。

    沈丽姝把这罐炼乳看得十分宝贝,一向以满足顾客需求为己任的她,这次却强烈要求负责烤制的小伙伴们像刷调料一样刷炼乳,必须薄薄刷一层,可不能让顾客吃多了糖导致蛀牙= =

    姝娘斤斤计较之时,小伙伴还在疯狂的舔手指。

    她之前挖了一勺炼乳出来试吃,大家懒得去找筷子,直接用手指沾了些,此时一个个都被这甜蜜的味道俘虏,吃了还想吃,把自己的手指嘬得津津有味。

    甜食真就这么叫人上头吗?

    姝娘表示很迷惑,但转念一想,大众的才是世界的,小伙伴们对炼乳如此痴迷,就越意味着自家的新品大卖,红红火火!

    果然,从烤馒头片配炼乳的新菜品推出,直接把本就火爆的烧烤摊推向了一个新高峰,在这之前,汴京人民走到州桥夜市这边,都会循着味道去尝尝近来风靡一时的美味烤rou。

    而现在,站在街头巷尾,则时常能听到人们向身边的亲朋好友安利那家烤rou摊的神奇烤馒头片。

    沈丽姝如愿以偿打响了他们烧烤摊的第二件招牌菜品。

    有句话叫人红是非多,炼乳烤馒头被沈丽姝和她的小伙伴卖火了,周围立刻出现了类似产品,一时竟出现了“汴京馒头贵”的名场面。

    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大家开始解锁馒头的108种吃法,蒸煮煎炸烤,花样百出,噱头十足,让汴京人民大饱口福。

    沈丽姝觉得,距离人们将馒头裹上蛋液炸至两面金黄、把邻居小孩馋哭的经典吃法出现也不远了。

    不过情况就跟她预料的一样,任劳动人民再怎么绞尽脑汁,做出来的花样馒头最多沾糖,白糖最高级,再奢侈一点的蘸蜂蜜,至于炼乳,这是他们家的绝密配方,谁也学不去,因此跟风的人空有其形而无其神。

    没有炼乳的烤馒头么得灵魂,但凡讲究些的客人,还是更愿意来正主家排队。

    这就像街头巷尾也好早出现过几家烤串店,但他们的味道远不如正主,沈丽姝和小伙伴们依然每晚都被热情的客人团团围住,烤串烤到手抽筋一样。

    他们一直都在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这些小插曲非但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意,反倒推动烧烤成为风靡全城、几乎人人都知道的网红美食,于汴京百姓而言,好像就是一眨眼,整个京城开始流行起了吃烤串,没吃过的都不算正宗京城人。

    这时节,距离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正式拉开序幕,也一天天临近了,已经有不差钱的提前进城定好客栈或园子,京城接头rou眼可见的热闹起来,沈丽姝他们也招待了一波又一波“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

    也不知道汴京人民怎么帮他们安利的,外地游客们大多cao着一口南方口音,上来就问他们这里是否是久负盛名的“小郎君烤rou”,就是不但烤rou一绝、烤馒头片更是人间至味的那家。

    沈丽姝表示迷茫,好家伙,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家的烧烤摊叫“小郎君烤rou”的!

    那些游客看出在摊子上做主的她分明是个女孩,身后还有沈四伯这个成年人忙前忙后,脸上的疑惑比她还深,“既然有小娘子,还有这位大哥,为何你们要叫小郎君烤rou?”

    姝娘:我也很想知道啊!

    沈丽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致命错误,她忘记给自家烧烤摊取名字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忘了,沈丽姝主要是觉得他们家只是个小摊子,取名显得太郑重了,加上她是个取名废,就想着等开了店再好好取一个名字,现在能拖一时是一时。

    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偷懒的功夫,热心肠的汴京人民就帮他们想好了名字,且一不小心就叫开了。

    小郎君烤rou这么,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传播度广到连外地游客都有耳闻了,她往后再想什么“好吃的烤rou”“沈家烤rou”,肯定都比不上“小郎君”的国民认可度。

    沈丽姝对此表示痛心疾首,往后“小郎君”这个招牌风靡京城,让人们知道它的大股东大老板竟然是个小娘子,她不要面子的吗?

    但眼下,沈丽姝甚至不能尽情哀叹痛失冠名权的悲伤,眼看着游客已经露出仿佛被诈骗的怀疑眼神,她立刻调整回营业状态,解释道,“是的,这位员外老爷,我们家是正宗的‘小郎君烤rou’,您大概刚来京城不知道其中缘由,容我跟您细细道来,这名儿呢,其实是热心善良的老主顾们给取的,也托大家伙的福,最初是我们兄妹一行来这夜市摆摊,人小力薄,反而多得了几分关照,渐渐在此处打出些名堂,哪怕后来出现了许多和我们一样的烤串摊,老主顾们也最爱关照我们家,客人您也瞧见了,整个夜市,我们家是最热闹的。至于叫小郎君,也是大家伙怜惜我们年少懵懂,才如此亲昵称之,若是叫小娘子烤rou,显得多了两分轻浮,反倒不美了。”

    她这一番解释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立马打消了外地游客的疑虑。

    只不过姝娘心里的苦,只有姝娘自己知道。道理她都懂,但依然很想抗议,哪怕叫兄妹烤rou呢,她也在招牌中拥有了存在感不是?

    如今倒好,七八九个人的电影,她却始终不能拥有姓名。

    另一方面,需要向客人解释如此一大串来证明他们是正主,其中也有沈丽姝自己造的孽。

    因为她和小伙伴们的成功经验,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财富密码,于是就这几个月时间,城里的小童工可谓是如雨后春笋,就连沈丽姝他们那条巷子,也有被原就在摆摊或做小生意的父母或亲戚带出去当童工的小朋友。

    效果据说也都还行,小朋友们只要打扮干净得体,嘴巴甜会微笑,多少能骗来几个爱心泛滥的大人。

    然而不小心推动童工经济的沈丽姝遭到反噬了,州桥夜市如今放眼望去,几乎每三五家摊子就有小朋友在那当导购,卷得让资本家都打呼内行!这就导致沈丽姝需要从多角度来力证他们家是“小郎君烤rou”。

    若放在以前,这附近只有他们一群小朋友,她只要一指自己和小伙伴,游客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随着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增多,几乎每来一波,沈丽姝就要如此同他们解释一遍,两天下来,说得她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当然她的努力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这些能够拖家带口进京跨年的都不是普通人,人家说不定还要顺便视察产业、走亲会友,总之就是不差钱。有人夸沈丽姝说话好听又是个人才,有人觉得他们的摊子颇有新意,几乎都在点了一堆烤串后,不耐烦听报价,直接递来一二两碎银表示不用找了。

    沈丽姝于是就真香了,几乎是连夜请她娘定制了一个简单招子,接待外地游客的第三天,“小郎君烤rou”这个名字就挂在了他们烧烤摊上头,招子迎风招展,外地游客远远就能瞧见,再也不怕迷路了呢。

    从这天起,他们的烧烤摊有了个人尽皆知的大名。

    雷打不动进城送食材的徐二舅,便喜气洋洋向外甥女报喜,“姝娘,你们这名字起的真好,一听就能记住,关键是名气大,都传到咱们镇上去了,就这两天,还有乡亲主动向进京途中在镇上歇脚的客商推荐,叫他们进了京一定不要错过州桥夜市上的最有名的‘小郎君烤rou’。”

    他儿子徐力虽然也跟大家一样面露欢喜,不过吐槽亲爹却也是首当其冲、毫不嘴软,“爹是不是忘记了,后日我们就要去大相国寺摆摊,去州桥夜市吃不上烤rou了,回去可要提醒乡亲们啊!”

    徐二舅当然没忘,他只是没想到州桥夜市的生意都如此好了,孩子们仍不改其志,竟还是要去大相国寺摆摊。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姝娘的主意,其他人包括沈老四,都只有言听计从的份,所以他立刻转头去问大外甥女。

    沈丽姝:“我也不是不满足现状,只是二舅有没有想过,大相国寺庙会一开,几乎全城百姓和外地游客都聚集于此,我们若还留在州桥夜市,一晚上能卖多少烤串?”

    现在生意这么好,能不折腾她也不想折腾,毕竟大家的生产力已经到了极限,就算大相国寺的客流量是夜市的几倍,他们也无法提高太多销量。

    当然了,去大相国寺也不是全无好处,那里头从早到晚都一样热闹,他们可以上午抓紧时间备货,然后早早吃完午饭去摆摊,大概七八点就能收摊回家,这样就不用日夜颠倒了。

    这么想着,沈丽姝又提前给徐二舅打招呼,“后日可能要辛苦二舅,最好提前一两个时辰送rou来,我们希望能赶在午时前出摊,这样早些卖完,说不定还能逛一逛大相国寺。”

    小伙伴们闻言兴奋的互相击掌庆贺。

    这个事情姝娘早两天就通过气了,好不容易进城,整天忙得喘不过气也就罢了,庙会这样一年一度的盛会,又是过年期间,姝娘不希望他们全部错过,最好摆摊和游玩两不误。

    且为了让他们好好玩耍,犒劳一下这段时日的辛苦,姝娘说原定每月固定一发的工钱和奖金,这次就破例一次提前发,明儿晚上,也就是去大相国寺的前一天,他们提前一个时辰收摊回家,核算这十来日的工钱和奖金。

    等工钱和奖金发下,他们的腰包可就彻底鼓起来了,趁着庙会上各种商品应有尽有,他们可以给自己和家人长辈都买些东西。

    姝娘说,汴京和其他地方不同,城里人最会玩,越是逢年过节他们越不会待在家里团圆喜乐,非得携家带口出门吃喝玩乐才过瘾,所以他们过年反而越没法回家,到时候提前买些礼物,托徐二舅带回去,也能让在家牵肠挂肚的父母长辈安心些。

    对于小伙伴们来说,可以抽空参加庙会固然激动,不过跟提前发工资比起来,一切都是浮云。

    这其中哪怕是从没上过学的沈大路他们,也都牢牢记得自己这十几天收到的每一笔打赏金额,奖金是十中之一,工钱每天固定不变,粗略算下来,奖金最少的人,所有收入加起来也不会低于一贯钱,最多的比如沈大路,三四贯都有了。

    饶是他们近来每日的营业额都有二三十贯,几乎是数钱数到麻木,却也不会因此便瞧不上自己赚的那三瓜两枣。

    恰恰相反,所有人仍旧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怀欢喜和感恩,那二三十贯,大都是属于为此劳心劳力的姝娘,和把舍得把大半积蓄投给姝娘、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徐家兄弟们的,他们可以羡慕,却不会嫉妒,凭自己双手劳动赚到的钱才最香。

    自打沈丽姝宣布要在庙会之前发工资的好消息,小伙伴们就变得格外跳脱,她提到任何与庙会有关的话题,他们都要好一阵欢呼雀跃。

    她看着倒也纯朴可爱,便没说什么,便专心等待徐二舅的回应。

    徐二舅的主意力却还在上一个话题,“大相国寺庙会竟如此夸张吗,那你们周围那些摊主,是不是也都改去庙会上做生意?”

    沈丽姝好笑道,“周围的摊主可不会说对同行实话,他们这些天都在信誓旦旦说不去大相国寺,就守着夜市,不过我觉得二舅可以去瞧瞧,后日一早,他们指定涌去大相国寺了。”

    徐二舅无奈点头:“诶,好吧,后日城门一开我就进来,保管不耽误你们出摊的时辰。”

    “那就辛苦二舅了。”

    “说什么胡话,二舅这工作又轻松又赚钱,你都不知道如今镇上多少人羡慕我,就连你们大头叔,都说想跟我换一换呢。”

    沈丽姝笑道,“大头叔那是在打趣二舅呢,我记得您上回说过,他最近去朱砂镇陈叔叔他们那边帮忙了,忙得连说好的进城捧场都抽不出空,怕也没少赚呢。”

    “那可不,你们大头叔最近走路都带风,不过他也说是托姝娘你的福,光是咱们这摊子,每日都要上百斤木炭了,还带动城里这么多人跟着做烧烤,连带着大头他舅子家的木炭也格外紧俏,陈家眼瞧着忙不过来,就把大头也喊去帮忙了。”

    沈丽姝觉得,陈家兄弟忙不过来只是明面上的借口。要知道古代宗族观念极强,陈家虽是后面发家才搬到镇上定居,可也不是什么外来人,他们原先就世代生活在朱砂镇下头某个村子,一大堆宗亲,以当前的三观来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烧制木炭这种技术活,同姓的亲戚总比异性的妹夫来得靠谱。

    陈家发达了,可以给妹夫财物或者其他方面的好处,拉个“外人”跟他们一块发财,似乎有些耐人寻味,不是谁都跟她老爹一样开明,至少那次短暂的接触,她没从陈家兄弟身上看到这种特质。

    所以她琢磨了一下,认为陈家兄弟此举也有一点点向她示好的意味,她这单生意算是大头叔叔介绍给陈家的,而他们如今每日高达近百斤的木炭消耗量,说一句是陈家的大客户也不为过吧,陈家在意识到他们的重要性后,第一时间把中间人拉入他们的团队,已经表现得颇为明显了。

    不过沈丽姝不是很在意动机,她更看重结果,大头叔叔加入陈家的生意,她觉得安心很多,不只是因为二舅和大头叔的关系,这个年代,好朋友之间可能互相捅刀,亲戚之间至少要扯一块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