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小山重叠金明灭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妄为,一心培植亲信,一味重用宦官小人,连六部的奏疏也交给宦官批复。朝中大臣,人人敢怒不敢言。况他不听陈庆之劝阻,执意杀了费穆,禁卫军上下也都跟他离了心。臣有一议。”

子儒道:“让太原王这头,佯攻河桥,陛下令派一路人马绕过陈庆之,从小洲渡河,直攻洛阳。”

“而今洛阳,不论是朝臣,还是禁卫军,无人支持云灏,攻洛阳如同探囊取物。只要洛阳城一破,云灏一死,陈庆之腹背受敌,必败。”

费穆就是云郁递给云灏的一颗毒药。

杀费穆,快士族之心,却会得罪禁卫军。云郁下不得手,暗将这刀子递给云灏,没想到云灏痛快的很,一点没犹豫就把人给杀了。

结果在云郁预料之中。

费穆素来在禁卫军很有威望,他死了,禁卫军绝不会再支持云灏。而照周子儒的说法,朝臣对云灏登基后的所作所为,也失去耐心了。他跟陈庆之又心生嫌怨,互不信任。

此计可行。

云郁示意杨逸,让他私下去向贺兰逢春献计。贺兰逢春听了,却大皱眉头,道:“这个周子儒,谁知道他什么来历。当初投降了云灏,而今这个时候又来投奔陛下,可见是个反复无常,朝三暮四之徒。你怎知他不是受了云灏的指使,假意投奔,故意给咱们设陷阱,好让我们自投罗网。陛下不可被这种人蛊惑了去。”

贺兰逢春道:“这种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陛下太天真,太容易轻信人。依我说,应该把这个周子儒抓起来,严刑拷问。问清楚他什么意图。”

杨逸提议不成,转身将贺兰逢春的话转述给云郁。

那周子儒时在营中,听到贺兰逢春这般话,吓的腿都要软了,去找高道穆求救。高道穆也只能将他藏在帐中。

云郁气的胸闷。

贺兰逢春这人,打心眼儿里自负。他认为云郁就是个黄毛小子,没有能耐。云郁手下的高道穆,周子儒等人,他更是一个也看不上。周子儒的话在他眼里,如同放屁。

云郁听到贺兰逢春这般傲慢的态度,也是恼怒,问道:“太原王何以如此自负?太原王既自以为能征善战,如何到而今攻不下河桥?”

云郁克制怒气,再次让杨逸去回复他,说:“周子儒的话,未必不能信。”

云郁一句话,不轻不重。然而贺兰逢春也不蠢,听出了他语意中的坚持。

他再傲慢,但云郁已经再三表示了态度,贺兰逢春也不敢不听。贺兰逢春叫来了韩烈,问他:“你觉得周子儒的提议是否可行?”

韩烈考虑了一番,道:“依末将之见,此计可行。出其不意。”

贺兰逢春道:“可攻打洛阳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洛阳跟河桥离得不远。”

韩烈道:“当初陈庆之攻洛阳也没花什么工夫。只要派出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进攻,陈庆之来不及救援。人不必多,只要两千就够。”

贺兰逢春挠了挠头皮,又挠了挠腮。

他对韩烈,还是信任的。

韩烈是他手下最能干的一员大将,虽然有时候爱说些胡话,但打仗不含糊。

韩烈道:“太原王若信得过,请赐末将两千精兵。末将愿替陛下和太原王拿下洛阳。”

第89章合欢

这一仗,会胜还是败?

云郁站在帐外,望着漆黑无垠的夜空。

死寂。

这样的夜晚,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每天都在看。

过了今夜,他是会重新回到洛阳,还是连这样寂寞孤独的夜晚也失去了呢?高道穆站在身侧,看到他的脸,双眸晶莹,如月光下映照下的清泉一般。

高道穆想起三年前,也是他们二人,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只是那时候还是在乐平王府。当时因他兄长性情太过刚直,得罪了太后的亲信,而被诬陷下狱。兄长遭人折磨,死在了狱中,他也受了牵连,被朝廷下令通缉。是云郁救了他,将他藏在自己的府中。那时候,云郁才十八岁。

他救了他的命,但云郁从来不提这事,也从不以他的恩人自诩。他们认识很久了,早在云郁还是个小小孩童的时候,高道穆便跟他熟悉。他八岁入宫做天子侍读,高道穆那时也在宫中。他是个有才学的人,负责给天子讲书。他亲自给他讲授过论语、诗经,手把手教过他习字。所有宗室子弟中,高道穆对他印象最深。这几乎是必然的。宗室的小孩子里,属他长得最好看,眉眼如画。真就花朵儿一般的脸,小梧桐儿一般的身量。而且性子非常圆滑。永远走路,背打的直直的,身上干干净净的,笑起来温柔

甜美,语态端庄。朝中大臣,还有宗室年长,没有不喜欢他的,都说他有其父之风。但这只是表象,高道穆知道他内心是个敏感的少年,外热内冷。

看起来跟谁都好,其实跟谁都隔着一层。

高道穆比他大了二十岁,简直可以做他父亲。他确实也像他父亲,为他答疑解惑,为他遮风挡雨。这十年来,其实早非寻常的君臣之谊。

寂静的夜晚,传来阵阵蛙鸣,还有蝉虫的鸣叫。云郁的心绪,也被这虫声缭乱。

“你说,韩烈会胜吗?”

云郁有一瞬间,心跳的很快。几乎有点不详的预感。

高道穆安慰他:“陛下不必太过担心,是胜是负,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高道穆见他心情不好,想着找个什么法子,来转移下他注意力。正听到“呱”“呱”的声音,心中一喜,顿时道:“陛下听到田鸡叫吗?”

云郁有些愕然,道:“什么是田鸡?”

高道穆笑说:“就是蛙,俗称叫田鸡。rou质很鲜美,类似鸡rou。臣小的时候家贫,常跟兄长一起去田间捉鳖、捉田鸡来吃。这附近有水塘,夜夜听到蛙叫,想来不少。臣带几个人去捉来,给陛下做田鸡羹。”

云郁没什么食欲,只点头:“你去吧。”

高道穆四十来岁的人了,平日里一本正经,居然还会捉田鸡。

云郁有点莫名其妙,加哑然失笑。

不过高道穆看着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挽了衣袖,把袍子扎起来,带了几个官员,一块捉田鸡去了。

他感觉有些闷得慌,独自一个人出了帐,在营地附近闲步。

夏夜闷热,胸口涨涨的,像堵着一块巨石。出了营帐外,却有风。

细细的凉风从山野间吹来,混合着草叶和泥土的气息,还有不知名的花香。他追逐着凉意,不自觉地走远了。蛙声和蝉声渐渐消失,他仿佛听到有人在黑夜中吹笛。

像笛,好像又不是笛,调子更细一些。曲声悠扬婉转,他总感觉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他情不自禁朝着笛声寻去。前几天下过雨,地面还有些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