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动摇的心
乔鲁诺从橱柜里找了一只精巧的小茶杯给你洗澡，大小正合适，他还在往水里挤了一滴柠檬汁。柠檬的香味的确让人放松，但是你泡在水里只感觉自己从闻起来甜得想吐变成了闻起来好像能吃。 乔鲁诺背靠着料理台挡住你，一边防止有人来你被发现，一边注意你的动静。他的听力很好，即使你的动作很轻，也能从细小的声音判断你应该洗好了。男生不着痕迹地把手撑在料理台上，果然，你很快就拽了拽他的袖子。 乔鲁诺让你坐在他手心：“都是我的错，小姐，我没想到……”你不想听他再描述一遍你的倒霉，连忙打断他：“我们去找特莉休吧。”你已经耽误很久了，主要是你觉得霍尔马吉欧说不定会去特莉休房间找你。 洗了个澡你已经清醒过来了，就算和乔鲁诺呆在一起，你跟他也没什么话好说的，说不定还会说漏嘴，毕竟你是骗不过他的。而且乔鲁诺对你的态度仍然很蹊跷，他为什么要帮你瞒着布加拉提，布加拉提的性格绝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他为什么不相信他的同伴而相信你，就凭那一点奇怪的感情吗？ 乔鲁诺不是会被情绪cao控的人，你想。 “现在太晚了，我想特莉休应该已经睡了，明天再去吧，小姐。”乔鲁诺有些为难地蹙着眉。 好吧，他说得对，你又一次投降了。 你强撑精神陪乔鲁诺守了一会儿夜，还好乔鲁诺不是多话的人，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本书看。你们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起，这感觉实在久违。你坐在他腿上和他一起看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可乔鲁诺其实也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书页一直停在那里，而昏昏欲睡的你并不知道。乔鲁诺盯着你金色的后脑勺发呆，其实他还没有习惯你的金发，虽然事实上你金发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要比红发的时间久了，可他就是感觉你的头发应该是红色的，你从围栏跳下去的时候，发尾散得很好看，像一团冉冉升起的云朵或者安静燃烧的火焰，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从围栏跳下去的时候？ 不该存在的画面突然闪过他脑海，你红色的发丝，红色的伤痕，还有一滩红色的沙，潮水，断壁，雨，他去拉你的手…… 打瞌睡的你脑袋点了两下，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乔鲁诺回过神，在你从他腿上掉下去之前伸手扶住你。 他本以为你会因为失重感吓醒，可你只是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睡得更熟了。 你是真的很累，也真的对他毫无防备啊。 乔鲁诺把你放在手心托起来，再去想的时候已经那些奇怪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他用食指蹭了蹭你细软的金发，他知道有时候越去寻找答案越会迷失，更何况比起结果更重要的是过程。不管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你，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你依恋地躺在他手心，让他感到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这一刻的平静是永恒的。 就好像他有了锚。 但这或许是一种可笑的错觉，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 乔鲁诺苦笑地揉了揉额头，布加拉提的声音传来：“休息够了吗，乔鲁诺。”在他眼里乔鲁诺还是个需要足够睡眠的生长期的少年，布加拉提一直到所有人都起来了才来喊醒这个男孩，“boss下达了新的命令，我们必须要动身了。” 你醒得比乔鲁诺要早得多，恢复体力的你凭着印象去找特莉休的房间，结果你还没有见到特莉休就碰到了霍尔马吉欧，他拎住你的背包：“正好，走了走了，boss有新指令了，我们去吃早饭！” 他的话题太跳脱了，你不知道boss的新指令和早饭是怎么连在一起的，你有很多话想问但都默默咽回去，因为你突然感觉其实你也没必要管那么多。 霍尔马吉欧总是对你说“正好”，好像一切突发事件对他来说都“正好”，其实你也可以学着像他一样把一切都当做正好，顺其自然。 只是你没想到顺其自然的结果是你又见到了里苏特。里苏特竟然亲自来接应霍尔马吉欧了，你不知道他在这等了多久。里苏特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霍尔马吉欧：“你的车准备好了，在葡萄园里面，庞贝那边伊鲁索已经出发了，你可以暂时休息了，霍尔马吉欧。” 寸头的男人接住钥匙打了个哈欠：“好的，小姐怎么办，把她送去宾馆吗？”霍尔马吉欧看了你一眼，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要离开他们，昨晚是最好的机会，可是早上你竟然真的在特莉休的房间附近等着他（其实你只是迷路），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心情。 “我带着她去庞贝。” 里苏特出声的同时你默默走到他身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回过头对惊讶的霍尔马吉欧挥了挥手。 现在霍尔马吉欧也弄不懂里苏特的想法了。 “啊，对了，她还没有吃早饭，昨天也只吃了一点苹果。” “……我知道了。” 霍尔马吉欧看看你又看看里苏特，你们两个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他搔了搔后脑勺，朝葡萄园的方向走过去，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里苏特上了车，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你疑问地看向他，男人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等霍尔马吉欧离开了我们再走。” 你突然发现里苏特永远是最后离开的人，这或许是他的告别方式。你的心就这样松动了，终于张开嘴巴说了自那以后的第一句话：“霍尔马吉欧的任务结束了吧。” 里苏特似乎没有预料到你会开口，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还是那样冷淡：“不，这只是第一阶段的任务。他要一直待命到整件事情结束。”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一切总会结束的。 原先霍尔马吉欧死在庞贝之前，所以无论如何后面都不会有他的任务了。你蜷在座位上抱住膝盖闷闷地说：“不，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如果让霍尔马吉欧再被卷进来，他又会遇到新的危险，说不定还是会走向原来的结局。 一段沉默，你听到里苏特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来：“所以原先霍尔马吉欧死在这里了吗？” 他没有看你。 “……嗯。”你细小的声音淹没在一声巨响里。 你瞪大眼睛坐起身，不可置信地从前挡玻璃看到一片刺眼的橙色火光在葡萄园的方向燃起。 该死，你就知道没有这么轻松！ 你咬着嘴唇从虚空拉出奇异恩典，里苏特死死拉住你的手腕：“你的狗屁预言没有预言到这个吗？！”你挣不开他，情急之下破罐子破摔地说：“因为我的替身能力是回溯！” 里苏特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因为惊讶而放松了一点却被你马上抽出手腕。你毫不犹豫地握住匕首刺向手臂，然而里苏特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挡住你的手臂：“给我解释清楚！”不管现在这个该死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也无论你的替身到底是什么，那些都不是伤害自己的理由！ 你已经来不及收力，匕首贯穿男人的手背刺进你的皮肤，你们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变成浓稠的深红，从你苍白的手臂滴落，在冰冷的空气中连成一条细线。 血液正是牵引命运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