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暗物质(伪骨科 1v1 HE)在线阅读 - 16(下)

16(下)

    宋甯以为她在国外的生活应该像第一晚那样疯狂摇摆,沉溺在音乐与酒精的纸醉金迷中,没想到,竟完全不是。

    她还没到M国的法定年纪,进不了正规的夜店和酒吧,至于那些不正规的,沈聿修是坚决不肯让她去的。

    头几天她还有兴趣逛学校、旅游景点、商场,到了后面就没了意思。

    沈聿修虽然只要一有空就会陪她,但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时常为了陪她,他一天只睡个把小时,有时候甚至熬通宵,所以宋甯很不喜欢。

    为了不让宋甯一个人太无聊,沈聿修让南乔来陪她。

    南乔是那天站在他身后的女生,是江希晟父亲朋友的女儿,也在这边读大二,所以江希晟经常会邀请她过来。

    宋甯想起那天江希晟的话,不爽地骂了句:“江媒婆!”

    “嗯?”南乔站在一家古着风饰品货柜前,似听见宋甯的话,转头看她,“你刚说什么?”

    宋甯笑道:“没什么,就是谢谢你陪我出来买礼物。”

    “不客气,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多亏了晟和修的照顾,才能熬过来。现在能帮上修的忙,我很开心。”南乔说这话时,是真诚的。

    宋甯不喜欢出现在沈聿修身边的所有女人,眼前这位,她也不喜欢,这是来自情敌间天生的敌意,但从人品上来说,眼前的女孩子是干净纯洁的,她并不讨厌。

    那天,心思细腻的南乔是第一个给她解释她为什么和沈聿修从楼上下来的。

    “我们没有任何男女关系,是我专业课英语不好,修借我一些资料,我连房间都没进,他说不方便,所以我就站在门口等他。”

    当南乔知道宋甯是沈聿修meimei时,脸上还露出一种诧异的神色,后来听到不是亲兄妹时,才像明白了什么,离开去跟其他人搭话。

    南乔拿起一对复古耳环,问宋甯:“这件怎么样?很漂亮,送你mama,她应该会高兴。”

    “她不喜欢戴耳环。”宋甯视线扫过货柜上的饰品。

    “这样啊。”南乔放下耳环,转向另一头的货柜。

    “这个不错。”宋甯拿起一条镶嵌祖母绿的简单项链。

    “嗯,这个也好看。”还在纠结选哪个的南乔凑近。

    宋甯拿起项链,又让店员拿出刚才南乔选中的那对耳环,将卡递了过去。

    出了店门后,宋甯将那个装有耳环的包装袋递给南乔,见南乔疑惑地接过,宋甯解释道:“当做谢礼,谢谢你那天跟我解释清楚你跟他的关系。”

    “啊?”南乔低低叫了声,像是没想到宋甯会送她礼物,“谢谢你。”

    不是,至于感动成这样吗?

    宋甯面容冷酷地看着像要落泪的南乔,后来一想,自己刚来的时候,好像更丢脸,索性就闭着嘴不讲话。

    “其实我是因为被他拒绝,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才会跟你解释的。他跟我说他是不婚主义者,虽然他说得像是认真的,但我知道,那只是借口。”南乔眼泪掉了下来,有种梨花带雨的破碎感。

    “那就当你今天陪我逛街的谢礼吧。”宋甯不在乎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跟她解释。

    “好,谢谢。”南乔肩膀还在轻微打颤。

    两人走在路上,宋甯不自在地走快了些,悄悄拉开两人距离。

    要她安慰情敌,她没那么心大,不过战败的情敌,倒是可以考虑下。

    “你这么温柔,以后还会遇到比他差一点的人的。”宋甯掏出面巾。

    南乔接过,又哭又笑:“为什么不是更好的人。”

    “你不觉得这话很虚伪吗?世上哪有比他更好的人了,他是最好的。”宋甯傲慢地说。

    南乔嘟囔:“你一点都没安慰到我。”

    宋甯狡辩道:“我没在安慰你,你少自作多情。”

    如果宋甯那时知道原来被沈聿修拒绝是那样的心痛,那她那天一定会好好安慰南乔的。

    来时是一场狂欢,离开时也应该是热热闹闹。

    沈聿修邀请了上次的同学,也不知道是沈聿修人缘好,还是宋甯那晚表现出色,总之,那天的人都带着送别礼物来了。

    南乔是第一个到的,还特意给她挑选了一份耳钉作为回礼。

    女孩子的友谊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初刚见到南乔时,宋甯是讨厌南乔的,可当她知道南乔没有希望,并且已经放弃沈聿修时,她又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

    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人们刚开始还是克制的,等后来喝了点酒,内心的野性便被释放出来了。

    在宋甯的某些事情上,沈聿修从不会以既有社会规则约束她,就比如让她喝酒这件事,唯一的要求只有在危险环境中,她不能让自己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

    宋甯有时候觉得沈聿修很矛盾,他把自己严格地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中,却让她只需受制于自己的内心,过得自由又随性。

    于是,在众人的二次装聋作哑下,年仅16岁的宋甯加入了喝酒游戏。

    他们玩的是派对上的经典游戏“Never have I ever”。

    规则是在每个人轮流说一件“我从来没做过的事”,在场所有做过这件事的人喝酒,同样没做过的人不喝。

    大家的问答都比较日常,有些问题,甚至还因为之前他们玩过,所以引得其他人的哄笑与部分人的埋怨。

    宋甯喝的不少,毕竟,她除了“性”,极少有她没做过的事情。

    这回轮到宋甯答了。

    她抿着唇,思考了会儿,开口道:“我从来没跟人做过爱。”

    在场的,除了南乔和沈聿修,其他人都举起了酒杯。

    那天来开门的Jack怜悯地望了宋甯一眼:“不要有压力,很快你就会享受到性爱的魅力了。”

    宋甯下意识看向沈聿修,他眸光幽深地看着她,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游戏继续,有人说道:“我从来没被人表白过。”

    在场的人都举起了酒杯。

    那人说道:“这太令人伤心了。”

    “亲爱的,我爱你。”有人打趣道,却被推了开。

    “我从没暗恋过我的每一位老师。”有人说。

    嗯,这个她还真没有。宋甯不自觉朝沈聿修望去,见他也没动酒杯,虽然意料之中,还是控制不住嘴角。

    “我从来没喜欢过异性。”Jack说。

    在场唯一没动酒杯的,就是Jack。

    宋甯望向沈聿修,扬起的嘴角变成了一条直线。

    沈聿修望了过来,对她晴朗地笑了下,宋甯不爽地在心里骂道。

    笑个屁啊,竟然敢瞒着她偷偷喜欢别人。

    于是她在脑子里一个个搜索她知道的出现在沈聿修身边的异性,从小的到老的,一个都没有落下,不知不觉就臆想出了一大串名单,就连沈佳怡,都被她列在了名单之上。

    等再次轮到宋甯时,宋甯闷闷不乐地说:“我从来没接过吻。”

    紧接着是一阵嘲笑,而嘲笑对象是23岁的沈聿修。

    “Nichols也就算了,她才16,但是Simon,你竟然没跟人接吻过?天呐,你们东方人真的太保守了。”一人夸张得像是发现新大陆。

    “嘿!别把所有东方人都混为一谈,他是个怪咖。”江希晟辩解道,“我和Nancy可都接吻过。”

    Nancy是南乔的英文名。

    南乔有些害羞,她跟沈佳怡一样,是在军事家庭长大的,但教育风格却大相径庭,两人的性格也相差极大。

    保守家庭出生的南乔像蕾丝花,惹人怜爱,开明家庭出生的沈佳怡像绿色洋桔梗,自信坚强。

    “我、我小时候被人亲过。”南乔吞吞吐吐道。

    “什么怪咖,你才怪咖,这叫洁身自好,懂不懂?”宋甯也不知道自己英文翻译得精不精确,也不知道老外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文化差异,反正她就是想替沈聿修辩驳。

    沈聿修很轻地笑了下,看上去好像对于嘲讽根本不在意。

    宋甯觉得自己大概率是醉了,不然怎么听见沈聿修慵懒低沉的笑声,她那么想要扑上去啃住他薄薄的唇呢。

    她举起酒杯,将酒灌进干涩的口腔,舔了舔唇角的水渍,又觉得不够,想要再来一口。

    坐在对面的沈聿修倾身,让人更加sao动的手挡在了杯口:“你没做过,不用喝。”

    “我渴。”宋甯无暇白嫩的肌肤在酒精的作用下泛出淡粉色红晕,涣散却闪烁光点的瞳孔痴迷地盯着沈聿修红润轻薄的唇。

    沈聿修像是被什么烫到,猛地缩回了手,在下一瞬,又仿佛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清咳了一声:“留到游戏里喝。”

    “哦。”宋甯放下酒杯。

    江希晟目光如炬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对谁,低声咒骂道:“疯子。”

    入了深夜,人们相继离开,只剩1、2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歪七扭八地被扶进了空房。

    宋甯喝得有些多,跑到庭院,坐在一层台阶上。

    沈聿修是后来出来的,在收拾完房间后,坐到了宋甯身边。

    宋甯很自然地把头靠到了沈聿修的肩膀,就像小时候她每次睡不着,拉着沈聿修偷跑到“许愿池”那样。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亲上去的,只知道他的唇比棉花还软,舌头也软,湿湿热热的,一舔,身体就酥酥麻麻的,她不仅不讨厌,还很喜欢。

    可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就像是被冰块冰冻住,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她想要去扯他的衣服,他才抓住她的手,轻轻推开了她。

    他幽深的眼睛看着宋甯,脸上没有一丝情欲的迹象,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刚才她吻他时,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包容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等她闹够。

    “我们不能这样。”沈聿修声音沙哑。

    夜空中挂着一轮残缺的月亮,月光落在窗边一株粉色洋桔梗上,风起,庭院上未被修理的草坪如浪潮般轻轻波动。

    庭院的台阶上,宋甯近乎抓狂地瞪着沈聿修,瞪得两眼通红,眼睛酸胀,等她眨眼时两滴饱满的泪珠刷过她的面颊,低落在她搭着蜷曲膝盖的手背。

    一滴、两滴……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宋甯不懂,喃喃低语。

    “我爱你,就像爱星空、宇宙、爱父母、朋友,并且,我会永远爱你。”

    沈聿修用指腹帮宋甯擦泪,宋甯脸上的眼泪却越掉越凶,直接流成了交错的江流。

    唯独没有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