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霧色の死の夜 （BE No1）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虎杖悠真讨厌烂摊子 21:45 九州岛熊本县，八原地区，双叶山赤筑神社 虎杖悠真没换下身上吸满了海水，正散发着一股海水咸腥味的高专/制服。他没有走进狸女穂香为他拉开的那扇门，进屋换下身上湿答答的衣服，而是随便拿着毛巾往自己身上随便擦了两下，湿毛巾搭在了头发上。 “……我现在跳到海里还来得及吗？” 好想摆烂啊，他到底醒来做什么？他才不想收拾分身弄出来的烂摊子。 本以为分身多少能够帮点忙，分担点工作…啊，好烦啊，四国那边没有重新封印，涉谷那边…他的分身竟然还在胀相面前掏了个人类的脑浆，吸干了整个C塔的改造人的血液，弄塌了一栋地标性建筑。 「摩罗」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工作量不仅没有减少，似乎还变得更多了。 “会着凉的，摩罗大人。”狸猫文枝婆婆笑呵呵地在虎杖悠真身后，它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换洗的衣物，“把湿衣服换掉吧，筑姬大人会担忧的。” 虎杖悠真摸了一把已经有破损和血迹的制服，脸上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那还不是因为不想工作…换好衣服不就要去给他那个活蹦乱跳的分身收拾烂摊子了吗？ “我都是鬼了还担心这个做什么…不用这么急吧。”他现在可不想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直接cao控那具分身，一时之间他又无法跟随时会跟虎杖悠仁打小报告的胀相解释，那个人不是他本人——但虎杖悠真知道对方对这一点并不相信，不转告虎杖悠仁，让他离开自己远一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摩罗大人不想去也可以，但请先把衣服换了吧。”大概是掌握了虎杖悠真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这只老狸猫并不担心他的拒绝，“今晚我做了多余的用来供奉给筑姬大人的栗蓉羊羹和鸡蛋冰淇淋呢。” 虎杖悠真这才颇不情愿地磨磨蹭蹭地走进了屋内，换下了身上的衣服。 在见到了湿衣服上的刀口、血迹和焦黑的痕迹后，这只老狸猫呵呵地笑了几声。 “又是羂索做的吗？” “啊，是啊，中了那个家伙的计了，一时大意了。”虎杖悠真在老狸猫的孙女们，曾经被派去那些和他有仇的妖怪之中做卧底的杷瑚和穂香的服侍下，换上和服，“不只是涉谷，四国灵场和京都都同时被袭击…悟先生还被封印在咒物里了。” “但是您很高兴吧，即使小输一局给对方。”文枝婆婆端来了茶和点心，放在虎杖悠真面前的茶几上，“一直服侍您的水妖阿漕，说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总显得郁郁寡欢，满腹心事…您现在能开心起来，实在是太好了。” 啊，好烦…又是他完全不记得的名字，是他的手下仆人，还是筑姬送来的信使？ 虎杖悠真靠在臂搁上，往嘴里扔了一块羊羹，随口咀嚼几下，便吞咽下肚，随着羊羹一同吞下去的，还有一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 “……因为很无聊啊，两百多年还是三百多年？同一片土地，一成不变的风景，殊途同归的发展。” 虎杖悠真想起了过去被鬼王鬼舞辻无惨强令不能离开南海道那片范围，整天游荡在那里，一次又一次观看着看腻了的景色，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家族在相争，没有特别强的强者诞生，也没有多少值得培养、能够活到最后的才能者。 “你知道吗，狸猫，人类的历史就是一次又一次轮回。叛乱，推翻，建立新政权，稳定发展，走下坡路…接着又是叛乱，推翻，建立新政权…” 他想做霸占了城堡，抢走了公主，有着众多财富的恶龙，等着勇者们上门讨伐。结果这个游戏还没玩腻，新的勇者们便不再来了，甚至有的还成了他的追随者和信徒，就连“公主”也自愿留下，哪怕成为他的一盘菜。 多么可怕的结局啊，他不才想做摆放在神龛里最上层的镜子或是佛像呢。 虎杖悠真眼睛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一只小狸猫，傻乎乎地追着它的jiejie们的尾巴，短小的四肢扑腾着两根大号的逗猫棒，一个不查，便踩到自己的脚绊倒，一连滚了好几圈，撞到一旁的柜子才停下。 啊啊，会哭闹吗？还是会喊mama？ 小狸猫甩了甩脑袋，环顾四方，在对上jiejie们的视线后，咧嘴发出傻乎乎的笑容，一脚踩在自己的尾巴上，再次绊倒。 一个…意外，一个惊喜。 “我想要看到的是，跳出我的棋盘，打破常规，不同于所有我能列出的可能性和计划的‘奇迹’出现…但我发现，如果想要不无趣，摆脱这种无法寻觅乐趣的痛苦，除了发疯和自杀，就只剩下消灭全人类（注1）会是一个解法了。” “那现在您找到了吗？”文枝婆婆和两个年轻的狸女抬起头，看着虎杖悠真，三张脸上的关切不似作假。 “嗯，所以我找到人陪我一起发疯了，”虎杖悠真随口说道，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柔和，面部表情却仍然十分淡定，“我选择把那些人类一起拖下水……很糟糕吧。” 果然还是活着，才能看到多一点新的东西吧。 虽然……也没什么差别了，无论如何他都是赚了的那个。 “不…无论如何，您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就好。” “……话别说得太早比较好，也许有一天我会对消灭全人类感兴趣。” 虎杖悠真伸手，戳进自己的胸膛，掏出了血淋淋狱门疆。那上面的眼睛在重见天日后，纷纷睁开，不爽地盯着虎杖悠真。 虎杖悠真似乎幻视到了一只巨大的白猫坐在他面前，压低着双耳，尾巴一下下地砸在地面上，砸的咚咚作响，嘴上骂骂咧咧骂的很凶。 诶呀，他的大白猫又生气了呢，因为他又弄伤了自己吗？但他的猫现在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呢。 虎杖悠真捡起地上的湿毛巾，擦掉上面的血迹。刚才他自己戳出来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完毕。 “那些埋怨的话，请悟先生出来再和我说吧。”他微笑着对着掌心内的御门疆说道，随后又问文枝婆婆，“噎鸣在吗？有事需要他帮忙。” 他指着掌中的御门疆，那些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带着与御门疆相接处的手掌心有一些发痒。 “是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折了羽翼的雄鹰，断了腿的猫，失去了高高在上，高傲地俯视沼泽里挣扎着的向上生长的水草的本钱，掉在泥泞里全身沾满了脏污，最后被关在笼子里的模样和倔强无比的眼神也很可爱……但野生的家伙一旦养在家里，失去了那份野性，就没有那种令人着迷的吸引力了。 果然还是要放归野外比较好。 “因为悟先生捕猎时全神贯注的模样，专注的眼神和漂亮的身手，才是我最欣赏的东西。” ＊ 21:47 东京地下铁涩谷车站B2F 刚才外面的动静，那个呛人的硫黄味和血腥味，应该是虎杖悠真在跟人动手。 它得快点赶过去才行。 本想着暂时躲避「摩罗」和伏黑甚尔交手时那无差别的大范围攻击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人，刚从扶梯上下来时，便撞上了似乎在售票机前已经等待多时的特级咒灵菩提的分身。 “…果然没有继国家的血啊。”既然如此，它就毫无顾忌的下手了。 ——所有让虎杖悠真拒绝回归继国家的因素，都应该被铲除。 ——这是阿蝉小姐的遗命…「让她的血脉在继国家永远的流淌下去」。 ——所以，封印五条悟是必须的，接下来则是虎杖悠仁…然后是那个对虎杖悠真抱着别样心思的烦人的家伙。 “初次见面，虎杖君。”灰白色的干瘦老者模样的特级咒灵，突兀地出现在了拐角处，它耷拉着干瘪的眼皮，皱巴巴的脸上挤出了苦相，“老夫想请你帮个忙。” 它看也没看在它眼里并不重要的伏黑惠，只是用一双看不清眼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虎杖悠仁。它灰白色的指头在空中点了几下，两位少年瞬间被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灰白色蝉给封锁了所有退路。密密麻麻的，放眼望过去都是一片灰白。 “啊？这是什么东西？蝇头？”虎杖悠仁伸出咒力强化过的拳头，似乎打算凭借着一双拳头祓除这些灰白色的蝉，“抱歉啊，我不想跟咒灵合作…诶？伏黑，你干嘛阻止我？” “虎杖！绝对不能碰到它们或是被碰到！”伏黑惠双手已经做出了手影，召唤出了大量的「脱兔」，他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凝重，“这家伙…是在交流会时，拖住悠真前辈，和他交手的特级咒灵。” 伏黑惠记得对方的术式相当难缠，似乎与时间或是衰老有关，而且对抗它的术式的唯一有效方法是反转术式产生的正向能量和虎杖悠真的日焰。 而且如果京都校的机械丸给的情报无误的话…和“夏油杰”合作，制造这场动乱的特级咒灵们正在寻找虎杖悠仁的下落…它们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想找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合作吧？！ 被伏黑惠召唤出来的那些数量巨大，几乎无穷无尽的「脱兔」遮盖了菩提的视线，也挡住了两个少年与那些蝉。伏黑惠本想趁这个机会拉着虎杖悠仁一起逃走，然而，这些「脱兔」才碰到了蝉的一瞬间，便迅速变成一片灰白，解除召唤消失。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虽然「脱兔」的性质并不怕被破坏，但积少成多，每一只都是消耗了伏黑惠的咒力出现的。再这样下去的话，只会变成伏黑惠和菩提的咒力消耗比拼战。 让伏黑惠这个人类和跟这种等级的咒灵比拼咒力…那可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必须想办法，和虎杖悠仁一起从这里逃离… 包围着两个人类的蝉群一阵蠕动，面向他们的那一面，凝聚出了菩提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杀咒术师并非老夫的任务，老夫也不一定要听他的话。”菩提平淡地道，它虽然选择了实话实说，但苍老嘶哑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能请这位咒术师少年不要反抗吗？老夫只想和你们好好地谈一下。” “我和虎杖一样，不想和咒灵谈话。” 伏黑惠自己也明白在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如果他召唤了「脱兔」之外的式神，冲开这包围他们的蝉群，那就意味着那个式神会注定被牺牲、被破坏，他将再也无法召唤。 况且…他不可能永远逃下去。 “老夫现在并不想杀人。”它今天已经直接和间接杀死了很多人类了，“只是有事要和宿傩的容器说——” “虎杖…悠仁，能请你死在这里吗？”明明是杀气腾腾的「请你去死」，在菩提口中，却成了仿佛在闲聊家里长短一样，“你是「阻碍」，同时也是「危险」。” 虽是接下了羂索交给它的手指，但菩提也有自己的私心，至少，在见到也在涉谷的虎杖悠真之前，它是不会把手指交给宿傩的。它必须确认刚才羂索的设计，有没有伤到虎杖悠真，虎杖悠真是否回到了全盛期，有能够抗衡或从被复活的宿傩手下生存的手段。 这是它答应过它的阿蝉小姐的，也是作为继国家氏神的责任。作为阿蝉小姐仅剩的孙子，虎杖悠真必须活着，哪怕需要它亲手杀掉对虎杖悠真来说，相当重要的人类，以及对现在这位合作者来说，相当重要的容器。 ＊ 21:50 东京涩谷2丁目 C塔原址 在虎杖悠真的意识完全苏醒的那一瞬间，「摩罗」眼中的血红便散了开来，散布在周围的炽焰汇拢，凝聚在中央。这具分身的意志，此时已经被远在八原、暂时无法走开的虎杖悠真这个本体接过了控制。 扩散到已经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的鬼界岛和杜若花丛消失，参天的西行樱迅速凋零、败落，最后连一段枯木也未曾留下。唯有漫天盘旋着的善知鸟仍停留在空中，在「摩罗」心意一转下四散开来，成为游荡在空中的猎食者。 真烦，他也不想在这个时间做两人份的工啊…又没钱拿。 「摩罗」弃了手下未吃完的“剩饭”，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原样的容器后，拍掉袴裤上的灰尘，站起身。他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稍作舒展。 分身的身体，好像比他刚制造出来之时，能量充足不少，最少都弄够他使用三次第五番目了……这又是吃了多少人？手下这个特别挑出来的也不是第一个吧？ 真不想收拾烂摊子啊……尤其这种被龙卷风肆虐过又不幸遭到地震灾害的场景，好麻烦。 「摩罗」揉了揉太阳xue，略感疲惫。 本来还想趁着咒术界现在人手不足，各方势力因为这东京·京都同时被袭击，做些什么的。 如果让他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地狱，那绝对不是双开加班干007义务工，虽然提供无限取用的“自助餐”。养了一只暂时不会离家出走的猫的人，可都是很忙的，忙着回家隔着箱子撸猫。 虎杖悠仁啊…羂索那家伙在的话，估计会想在他那个蠢弟弟面前，揭开自己的身份，将携带着狱门疆的自己推到咒术师们的对立面，并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吧。 虽然蠢弟弟大概会露出很可爱，快哭出来的表情吧…那只会让人更想捉弄他。 嗯，好像有点想看呢。 “要怎么办呢？” 即便是由他来cao控这具完全是鬼的血rou组成的分身，虎杖悠真也不免偏向鬼的思考方式，变得更有恶趣味了起来。 “嗯……果然还是要检验一下成色，手段温柔一点吧？” 「摩罗」叹了口气，瞄了一眼已经逃得看不见完整人影的胀相，发现对方是朝着涉谷车站而去。放眼望过去，地面上还能动的人，只剩下了他和那个已经跑远了的胀相了。 而那些在地面道路游荡的改造人连同着来不及逃开血鬼术范围的人类，早就死在毒烟和西行樱的樱花下，就连没有下达指令的善知鸟，也是会攻击所有拥有血rou的地狱生物。 “…只能说很遗憾吧，这就是完全放开的后果。” 即使被虎杖悠真接过了控制权的「摩罗」和他本人，都不是什么会对弑杀同类有所愧疚的高道德感类型。对此，他也并没有什么实感就是了。 “好吧，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还是稍微运动一下比较好。”不然会堆积出脂肪的吧。 既然地面的清空了，那先Hikarie去找几只特级咒灵消耗一下这具身体里过于旺盛的精力好了…既然C塔和涉谷车站B5F那里的改造人都已经被清空了的情况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碰上盘星教的余孽们和剩下那几只会说话的特级咒灵呢。 说起来，羂索手里那些手指，又打算什么时候使用呢？还是保留到下一盘新棋局？ 就算这一盘棋局终盘失败…他估计也还有新的花样吧。 “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羂索？” ——他很好奇羂索到底想用什么方式，来达到咒力的“最优化”呢。 “没有Plan C（新东西出现）的话，我会抓住10％的概率，用碎颅锤（注2）把你砸晕了趁新鲜吃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