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还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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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可怕的电光,球鞋发出了电器报废似的声响,噼里啪啦的动静令人心惊。 显然,这只表面看起来是球鞋的东西,实际是某种仪器,能够增强踢力。 萩原研二很快就分析出了这点,但这种紧急时刻没空散发好奇心,或是纠结一般民众持有这种危险器械合不合法。 因为这玩意,看起来马上就要炸了啊!! 和他惊慌失措的反应相反,球鞋的主人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脚上的危险状况。 “不用在意这个,暂时不会爆炸……吧。根据经验来说,要爆炸早就在博士家里爆炸咯。”青年的语气不是很确定,非常随意地说,“因为是试作品,所以有那么一点不稳定。”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这看起来不是一点点不稳定的程度啊,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话说回来,都已经迸出火花了,他的脚不烫吗? “……要不你先把它脱下来?感觉还挺危险的。”压下丰富的心理活动,萩原研二向他伸出手臂,“你可以搭着我,我先送你下去。” 共患难之后,两个陌生人之间也生出了某种默契和信任,至少萩原研二是这么想的,他很难移开视线。只要贴近那人,他的心脏就会加快悦动,大概是吊桥效应的缘故。当然也有几分原因是对方实在惹眼,护目镜都遮不住的好看。 “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吧。”他重复道。 房间一侧的墙面已经被炸出一个大洞,受到爆炸的影响,周围的墙也出现裂纹,总有一种可能会坍塌的危机感。 青年脱掉了右脚的球鞋。地上到处都是碎块,萩原研二扶住他的肩膀,为他充当了拐杖。 肢体相贴处传来另一人的温度和脉搏,萩原研二这才终于有了活着的实感。 其他队员也互相拉扯着起来了。他们站得更远,都没有受伤。也因为背对的姿态,没能直面炸弹被踢飞的不科学场面。 萩原研二扫视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手机,“麻烦你们和下面报个平安,突然这么一炸,小阵平他们都要担心死了吧。” 下楼的几分钟里,他的心跳还未平复。难得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明明在人际交往方面他一向游刃有余。 感谢的话语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道一句谢好像过于轻描淡写。救命之恩又该怎么还,之后要怎么和他更进一步交谈……这些疑问还没能得到解答,他就感到被他搀扶的人突然站住。 “我要走了,警官先生……你能活下来真好。” 不知道名字的青年留下这句奇怪感慨,钻出萩原研二的胳膊,转身离开,似乎不想被大门外的人群围观。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萩原研二。” “不用在意,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热心市…咳,热心路人。” 热心路人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萩原研二笑了,“什么热心路人,真耍帅啊。” …… 有惊无险的一天。萩原研二几乎是机械式地处理了一切后续,包括任务报告以及不穿防护服的检讨,心里总是想到那位神秘人。 不知为何隐隐有种自己本该死在今天的怪异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他就梦到了那人没来后,他死于爆炸的场景。 噩梦的最后,周围一片漆黑,他好像来到了彼岸。一双手拉住了他坠落破碎的身躯,带着他浮出幽暗的水底。 水绿色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他。 “你能活下来真好。” 萩原研二陷入更平静安详的深度睡眠。 直到天亮后好友的声音把他吵醒。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一大早,松田阵平臭着脸推门而入,看上去还想给他一拳。 萩原研二的背隐隐作痛,昨天下来就被他摁着揍了好几拳,要不是其他同事反应快,估计脸上也要一片青紫。 他在报告书上略写了神秘人的作用,只说炸弹被丢出窗外。敷衍得了其他人,但幼驯染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萩原研二只能把真实经过告诉了他。 松田阵平对这人是很感激的,而作为敏锐的警察,他并没有放过疑点。 楼里的一般民众应该早就被清空。是真的路人还是案件相关者? 他把这个问题暂且一放,先让友人冷静冷静。要是过几天还是这副“单相思”的蠢样,就把他揍醒。 “对了,那双不科学的鞋子呢?” “这呢。”萩原研二一时恍惚,托人将它取回后没把它作为证物上交,而是拎回家了。甚至还为它找了个盒子安置。 虽然冒出过可疑的黑烟,但它坚强地没有爆炸。 松田阵平立刻挤开他。 “这个鞋子市面上没见过,用来增强踢力的吗,要从这方面调查?” 他跃跃欲试,有点想把鞋子拆了。 “不,不用了,又不是追查嫌犯。”萩原研二很遗憾当时没来得及向“热心路人”好好道谢。 什么信息都没有,只留下一个鞋子,简直像辛德瑞拉。他产生了诡异的联想。 —- “诶,原来你眼中的我这么厉害。”雨宫幽以棒读的语调感慨。 五分钟前,他确定这人认识他,就直接A了上去,坐到男人对面,平淡地说了句下午好。 “小雨宫!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会把我忘了!”男人有一双漂亮的垂眼,被他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仿佛看到一只对人摇尾巴的大狗子。 雨宫幽不确定过去的自己和这人关系怎么样,面对他时的性格又如何。但无所谓,没有演艺细胞的他,除了皮就只会装乖,不会变异出更多马甲了。 “其实我忘记你了,只是来拼桌的。” 对面的男人大受打击,但又很快自动回血,语气轻快地做了自我介绍,又在雨宫幽的套话下述说了他们的初次见面。 雨宫幽听完紧张刺激的英雄救美故事,觉得槽点颇多。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原来还能这么点。也太不科学了,听起来简直像是什么科幻少年漫的产物。 至于救人……他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毫无代入感。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除非想算计什么,否则不可能冒风险去救一个陌生人。由此可推测,要么他对萩原研二有所求,要么他们其实是单方面认识——例如萩原研二是他上辈子喜欢的纸片人。如果没有他的干预,会死于那场爆炸。 后者可能性比较高。他准备的道具太有针对性了。 之前和系统猜这个世界是某个作品衍生,还吐槽怎么全是混黑的,这就给他来了一个警察。 值得庆幸的是诸星大被任务绊住脚,没这么多时间一直盯着他试探。 搜爆犬很可爱,雨宫幽不想他被扯到国际犯罪组织的事端中。和那些犯罪分子同台竞技,对善良正直的警官来说太不公平了。简单来讲,就是他想养两个鱼塘。 服务员端来咖啡和点心,萩原研二自然地把碟子往雨宫幽的方向推。 “怎么样,小雨宫想起我了吗?”他期待地问。 雨宫幽往咖啡里放了三块方糖,慢悠悠地搅拌几下,“有印象,我们之后还见过吧。” “是哦,第二次见面终于知道你的姓氏了。” - 当年交完检讨后,萩原研二被强塞了一周的假,也没别的事做,时不时回到现场附近寻找线索。 终于看到了可疑的路人。 金发,暂时看不出假发痕迹。戴着土里土气的巨大方框眼镜遮住五官特点。镜片后的眼睛的绿色的。 他换了一件浅灰色的卫衣,上面印着“マヨネーズ”(蛋黄酱)。 “品味还是和上次一样很奇怪啊。” 萩原研二走到他面前笑着说。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上下打量他。 诶,找错人了吗?萩原研二有些不确定,但他表面还是保持笃定的样子,伸出右手。 “你好啊,热心路人。” 戴眼镜的青年盯着他,一直盯到他手酸,终于笑了,模仿他的语调打了招呼。 “你好啊,警官先生。” “抓到你了。”萩原研二和他握手,顺势向上抓住他的手腕。 年轻人甩了甩手,没甩掉他。“我应该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逃笔录……好吧,开个玩笑。我还没正式感谢过你,一起吃个饭吗?” 萩原研二的心率又开始飙升。不管这是吊桥效应还是什么,对他来说可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至少他以前约女孩子联谊的时候可没觉得如此紧张。 “你请客?”青年歪了歪头。 “当然。你要吃什么?” 他看起来不太熟悉日本的食物,好半晌才想到:“……唔,寿喜烧?” 萩原研二没有松开他,怕人跑了,“寿喜烧不错啊,很适合冬天,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 几分钟后,二人面对面坐在热气腾腾的锅前。 因为眼镜起雾影响视线,那双水绿色眼眸前碍事的眼镜终于被取下。萩原研二借机看了又看,把救命恩人的样貌牢牢记住。 “姓名?” “秘密。” “年龄?” “秘密。” “哪里人?” “秘密。” 萩原研二做出一副可怜样,“热心路人先生,虽然这不是审讯,但真的一点个人情报都不透露给我吗?” “嗯,我是个喜欢保持神秘感的人哦。”热心路人微笑道。面对萩原研二的狗狗眼攻势,冷酷无情一点都不为所动。 “至少告诉我一个名字吧,不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了。喊路人酱很奇怪哦。” “在日本的话,就叫我……雨宫吧。” 明显是现起的假名,不过萩原研二也没有气馁,换种角度想,这可是小雨宫为了他起的新名字! 可惜最后还是没要到联络方式。 善于交际的萩原研二,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滑铁卢。 - “所以,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萩原研二单手撑头,望着雨宫幽。 “雨宫幽。” “小幽好冷淡啊。”萩原研二笑了笑,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其实你完全不记得我吧。” 雨宫幽不动声色。 这位警官表面像热情单纯的大型犬类,内心倒是精明得很。 萩原研二没等到他的回答,但好像已经确认了什么,继续讲述第三次见面。 1月6日,趁着新年假,萩原家去了北方的滑雪胜地旅行。 当时有犯罪分子在山上用了炸弹,导致雪崩发生。 大部分游客没什么事,就是倒霉的萩原研二被卷了进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雨宫在一个废弃小木屋里,冷得身体都没了知觉。 这次救命恩人并没有带来什么高科技产品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只有压缩饼干和几片暖宝宝。萩原研二被冻得昏昏沉沉,听到雨宫为了保持他清醒说了许多话。 “还好留了个心眼追上来了……” “我还挺喜欢你的。” “所以别死了啊。” - 关键是说完这种引人误会的话之后人又玩失踪。 本来吊桥效应的保质期都过去了,这一发生死危机间的直球,直接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我再醒来你又不见了,差点以为那是我做的梦。”萩原研二故作叹气,“告完白就跑,现在又不记得我了。” “……” 雨宫幽有那么一小点心虚。 严重怀疑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想太多,单纯是对着喜欢的角色碎碎念。但从萩原研二的视角出发,听起来就像被困于绝境中吐露的真心话。鬼知道会被他脑补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