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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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城堡,矗立在夕阳下,风景如画。城中没有乐声和歌舞,只有被魔咒封印的祆撒公主,暴雨心奴。 “我一定能与九千胜王子一同登上元字第座。你说对吗,最光阴?”祆撒公主蓝色的长发被美丽的王冠竖起,她身材纤细,一袭黑色长裙,尽显优雅与贵气,那带着几分妖冶的美貌令油画上的天后赫拉也黯然失色。 祆撒公主独自倚坐在宝石镶嵌的王位上,王冠上最耀眼的一颗宝石是艳红的鸽子血,也不抵她眉眼的半分精致。她抬手摇晃着盛满葡萄酒的银杯,银色的眼眸微微垂下,望着杯中的倒影,故意唤着这个名字,尽管并没有人会回答。 像她拥有如此夺目的美貌和财富,一定会有很多国王和骑士俯首在她裙边,可这城堡中冷冷清清,从来没有被人踏足过一步。 与其说是王座,不如说是囚牢。 一名银白色公主裙的少女沉默地立在她身后,柔顺的银发垂在她洁白的颈边,清冷的眉睫如天外的月色淡漠。她看着那人来到自己的面前,一言不发。 暴雨心奴扣着她的银发,下一瞬,香甜的葡萄酒液渡到她的口中。白色裙装的少女掩唇轻咳起来,血色的酒液弄湿了她袖上的白纱。 “真浪费。” 那人轻声呢喃着,咬上她的唇,把女孩唇上残留的酒香一一舔尽。 这是囚禁她的监牢,而这是为她陪葬的礼物。 只有这时的你,才有几分像从前的你啊,最光阴。 【2】 北狗从无尽的梦境中醒来,就已经身在这座城堡中。 她躺在一张华丽的宫床上,有人正坐在她的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到她睁开眼睛,那漂亮的脸上还有些发怔,然后抬手覆上她的眼睛,轻轻笑了。 “你是谁?” “吾名暴雨心奴。” 那人挑起她的下巴,宣称道:“而你是我的......奴隶。” 她用祆撒异法复活了最光阴,或许是等待礼物苏醒的时间太长,她都忘了自己最初想要怎么折磨她。暴雨心奴索性指使情敌给自己当女仆,很有意思不是吗?反正时间一过,她什么都不会记得,连自己都会忘掉。 从一开始,祆撒公主就像逗弄小狗一样戏弄她,还让她换上与别的侍女不一样的女仆装,去厨房里做事。 她可恶的情敌果真的没有任何厨艺天赋,也不知道当初是凭什么吸引了九千胜王子为她倾心。 北狗端上来的点心,纸杯里一团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原状。暴雨心奴的表情好像很嫌弃,却也没说什么,白皙的指尖捻起一小块,还算赏脸地吃了一口。她挑起银色的美眸,看了站在餐桌旁的银发女仆一眼,擦了擦手,慢悠悠地道:“真笨,小蛋糕也能烤糊。” “不会做点心,那你去把心奴的手帕洗了。” 洗的还算干净,就是那原本素白的指尖被冷水冻得通红。哼,她难道不知道可以用功体把水温加热,或者可以命令别人帮她吗?说不定就是故意让心奴看到,不让她继续做事,就可以偷懒了吧。好单纯的心机,心奴怎么会被你的小把戏迷惑呢?小贱人。 她忘了,前世最光阴喝了自己亲手递下的僵心毒,早就把神力都化尽了。现在被她复活的,不再是时间城的公主,她失去了时之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而已。 北狗一点都没有给人女仆的自觉,被她细声嘲讽,还感到很委屈。她本来就不擅长做这些手工,她更喜欢执刀,像骑士一样习武作战。 暴雨心奴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呵出一口白烟,少女的手指很快就消去了痕迹,变得纤嫩如初。说两句就这么娇气,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算了,你就给心奴当个护卫吧。” 她总算没再提什么要求,只对她淡道:“不管去哪里,都要与我报备,不准乱跑。” 【3】 “数年不见,不知九千胜大人的刀法精进得如何了?”暴雨心奴此话中的嘲讽远多于怀念。听说九千胜的转世只是一名人类,能比得上身为天神的刀神么?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绮罗生,能从她身边带走最光阴吗? “可惜心奴离不开这座城堡,不如,你替我出去一趟,好么?” 少女转身就走,她的银发束成了高马尾,还带了一只蓝色的蝴蝶结。呵,要见到前世的情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等等。”暴雨心奴冷冷拉住了她的手腕,北狗不解地回眸看她。只见祆撒公主亲手给她带上了一只足以遮挡面容的犬帽。这是北狗之前最喜欢的帽子,只是总被她嘲笑太蠢,还不许她带,“我只说让你去试探他的身手,可没说允许你去见他。” 暴雨心奴轻抚狗帽,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才缓缓地收回手,“可以了,去吧。” 她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补充道:“要在日落之前回来,迟了半分,心奴就要像上回那样罚你。” 意味着祆撒公主会把她关禁闭,幽禁在城堡中最深的阁楼里。任何人都不许见,连小蜜桃也不可以。她知道北狗不喜欢孤单一人,她偏要这么做。 【4】 最光阴回来迟了。 她不止一个人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人,两把刀。暴雨心奴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她抚着额心,冷漠地勾起嘴角,扔下手中的酒杯。 玻璃落地,一声轻响,北狗抬眼的瞬间,有人把她挡在身后,勾镰挥出,与绮罗生的刀锋短兵相对。 【5】 花园里,北狗正在和小蜜桃玩耍。 九千胜王子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有所不同,那双修炼至巅峰的绮罗玉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长出的兽耳。 “你终于想起来了吗?九千胜大人。” “可惜,现在是她不记得你了。” 绮罗生握紧刀鞘,“你做了什么?” “我都被困在了这里,还能做什么呢?九千胜大人,你不用那么紧张啊。” 她因为使用祆撒邪法,设计暗害九千胜和最光阴,被烟都大宗师和她的好皇叔杜舞雩联手击败,囚禁在不见天日的井底。 暴雨心奴原本是人间某个国家的公主,因其父与世间最邪恶的巫女进行交易,用一颗人类的心,换取她的未来。她在术法和刀道上天分独绝,以致于面对盛怒而来的刀神,依然能在自己的阵法中,立于不败之地。 她没有输给九千胜的双刀,却输给了某个贱人的一颗心。最光阴竟用自己的死亡换来九千胜的重生,真是愚蠢。 杀害神明本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而她拥有不死之身。等待万道雷声落地,她便会再度降临世间,掠夺世人的眼泪,带来无尽的血雨。 另有异心的大宗师提前将她释放,希望能与祆撒公主合作,开创一番霸图。而她只想找到她前生的宿敌,对争夺别国的王权没有兴趣,暴雨心奴没有理会大宗师的邀约,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城堡。 她没有九千胜转世的消息,却意外发现了最光阴的秘密。 她在孤崖下找到了沉埋于乱石堆中的情敌。她不知道最光阴怎么能让自己死得这么可怜。她们初见的时候,有人可是高贵的天族,连那倾泻如瀑的银发都散发着日晷的流光,比月华还要耀眼。 而今黯淡失色,被掩埋在脏脏的沙尘里,触手皆是冰冷,再无声息。 暴雨心奴捉住她的垂下的手,却不知触碰尸体会让人瞬间灰化。她虽是不死之身,却并非感受不到那阵雷殛般的痛楚。她被灼烫得放开手,凝望着掌心的白烟。有那么一瞬,暴雨心奴竟然在想,就这么抱着她一起死去也不错。她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就算你已经死了,吾也不会就此轻易放过你,最光阴。 她与民间的智者素还真做了一个交易,在他帮忙之下,把最光阴带回了城堡。暴雨心奴还未找到让最光阴复活的阵法,曾经与她父亲做交易的女巫不久之后便在某个月夜寻来。她想要时间城的公主作为她的祭品。 哪怕她已经死去,也能作为饲养恶魔最好的养分。 窗外血月遮天,阴风肆虐,暴雨心奴只是垂眸凝望着枕在床上如同睡去的少女,口吻轻淡,似无关痛痒,“我若是不给呢?” 森罗阵开,勾镰取命,她已经不再需要与谁交易才能活下去。女巫临死之前,对她下了魔咒。 祆撒公主的出生之地便是她的墓地,她只能困于城中,终身不能踏出一步。 她诅咒她心爱之人,心痛万分而亡,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想听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勾镰一指,直接让她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