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杀手的追查者,与胸无大志的老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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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晨曦里,还有一对彻夜未眠的搭档。 名义上是搭档,暂时还未放下公事公办的虚与委蛇。 齐霁顶着黑眼圈,搅着第二杯速溶美式,刚刚听完梁道英的案情报告。 “谋杀流浪汉的凶手绝非初犯,很可能是有丰富作案经验的连环杀人犯。” 刑警最后给出结论。 齐霁暂时不想说话,先从床脚爬到床头把窗帘打开。 阳光让这个狭小的公寓看起来没那么逼仄了,可这依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坐在床上喝咖啡—— 梁道英的租屋打破了她对北漂蜗居的想象。 这个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一张桌,桌子一边紧挨着衣柜和冰箱,一边紧挨着床,床脚只容一人站立的地方塞了台洗衣机,洗衣机上方是洗手台、案板,再上方的天花板挂着抽油烟机。 床侧唯一一点只够放下一张瑜伽垫的空地,还承担了连通卫生间的功能。 谢天谢地,这个和高铁厕所一样大的卫生间里还有马桶和淋浴头。 该称赞这个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吗? 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齐霁只能感谢爸妈有远见,早二十年在北京买下了单位分的老破小。 让她拿着税后五千的固定工资,也能吃香喝辣,不至于知法犯法,去抢劫银行。 但她还是会祈祷富婆多多犯罪,让她接点见不得光的高价委托。 齐霁愁闷地灌一口咖啡,放回床上桌,拆开脑后的马尾散汗,惊觉床头能吹到从防盗门门脚吹进来的风。 门脚那么大的缝,不怕被色郎偷窥吗? 还好这屋住的是警察。 待在这个笼子一样的空间,房梁都在挤压齐霁的骨骼,可法律人的逻辑依然在凭本能运作。 “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在案发现场看到的傩面和灭门惨案中受害人提及的傩面是同一张。” 梁道英天生觉少,两眼炯炯,半点不困。 放在往常,警察同事会直接否定她的猜想为天方夜谭,齐霁能参与推理,已经是难得的鼓励。 “我查过,那张傩面画的就是开山,当然确实很难作为证据。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凶手的动机。” “受害者死状极惨,生前受过恐吓,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仇杀吧?” “离群索居的流浪汉,排查时方圆几公里都找不到和他说过话的人,哪来的仇呢?” 齐霁再灌一口咖啡,默默观察精神过于亢奋的年轻刑警。 她觉得刑警比自己更清楚,连环杀人犯的猜想难以立足于证据,更多是出于直觉,这种直觉甚至可以说是跳脱性的联想。 说是走火入魔也不为过。 齐霁曾经套出过她家人在特大杀人案中死去的信息,也许从听到她家人死讯的那刻起,梁道英心中就有了执念。 有了一个连环杀手的影子。 从那时起,她变的捕风捉影,恨不得把每个未决悬案都归罪于那个杀害她哥哥的凶手。 不疯魔不成活,一般都是形容艺术家的,没想到会在一个刑警身上看到这种特质。 梁道英不正常。 不正常好啊!齐霁就喜欢跟和自己一样癫的人合作。 既然这只是一场无关逻辑的头脑风暴,她觉得自己可以遵循直觉,大胆提出猜想:“也许杀手是个女人呢!” “女人?” “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毫无共同点,如果非要说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者都是男性。” 梁道英无奈地摇摇头,任何一个学过刑侦知识的大一新生都不会做出这么可笑的推论。 这样想来,她的合作对象是个律师,确实没有受过刑侦训练,隔行如隔山,梁道英觉得自己有责任为她科普。 “无论是流浪汉绑架未遂案,还是宋家庄灭门惨案,现场都发生过激烈搏斗,而死者体型甚至超过成年男性的一般水平,就算凶手里有女性,也只可能是从犯,女人从体力和身高上就可以排除,没有独立完成此类谋杀的能力。” 这是刑警基础课里的,常识。 哪怕是只看看今日说法的刑侦爱好者,都应该知道。 “真奇怪。”律师不可能轻易放弃辩论,“绿河杀手案,黑色大丽花案,incel杨洪军案……每当出现女性被仇杀的特大案件,你们都确信凶手是个仇女的男人。为什么不敢设想一个仇男的女人,专挑男人下手呢?” 齐霁爬回床脚,不用下地就把喝完的杯子放进了洗手台,前倾身子拧开水龙头,涮着杯子,越说越来劲,“这么一想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合理了,那流浪汉想绑架小女孩,多可恨!我们的仇男女侠岂能坐视不管?” 梁道英在瑜伽垫大小的空地打转,从合作者的兴奋中嗅到一丝诡异的恶趣味,可细观齐霁的脸,那眉宇间的微表情倒是十分正经,仿佛她只是破案心切,胡言乱语了起来。 “你是不是困疯了?个别过往案例不能作为量刑参考,也不能作为破案依据,你是律师,应该比我清楚。” “哼,你不敢设想凶手是女人,就是瞧不起女人!” 最后齐霁两手一叉,做出了胡搅蛮缠的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