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珍惜眼前人
这是千烑穿越来这个世界的第十天,他身上的伤口在陈纤巧师妹的精心照顾下好的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丑痂皮全部都自然脱下后,他就正式康复了。 “师兄,等过了今晚,你沐浴就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 陈纤巧轻手把药水涂抹在千烑胸膛的伤口上,看着那又皱又丑的黑痂皮,她估算着辉境修者的愈合速度,确定明、后两天这些皮就会完全的自然脱落,便喜滋滋地告诉师兄听。 “这些天…真是麻烦师妹你们了。” 千烑低下头看着伤口,见真如小女孩说的那样,抬头对着她道谢,然后穿好衣服。 “不麻烦的,师兄平时很照顾我的,现在师兄受伤了,我照顾师兄是应该的。” 陈纤巧因某种原因成了孤女,是丹萸峰的陈长老把她捡回去收作弟子,她才能告别颠沛流离的生活。 但哪怕是成为了八大长老之一的陈长老的女弟子,也依旧有人排挤她。 因为逍遥派的内门弟子,要不就是俗世势力送来的,要不就是世家推荐来的,再不济也是有巨大潜力通过试炼而进来的寒门子弟、普通老百姓。 像她这样要背景没背景,要实力没实力,要潜力没潜力的人基本没有,还一来就占了个八大长老弟子的位置,这令其他的逍遥派内门弟子不服。 可门规又规定了不能与同门起争执或打斗,所以那些人就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就比如会故意报错药名、故意拿错药方给她害她挨师父的骂,或者是当她的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最过分的是私下都说她利用职位之便偷看异性的身子,是个不知羞.耻的女色.魔! 正当她不知如何为自己辩护时,是千烑制止了他们的讽刺,还罚他们去抄写门规一百遍 ——要知道逍遥派的门规足足有三百余条,一条门规少则百字多则五六百字,这抄到天黑也抄不完啊! 虽知道大师兄只不过是公事公办,也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意思,但她还是很感激。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就很喜欢黏着千烑了。 基本上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往月影大主峰跑。 这次千烑身受重伤也是她在忙前忙后。 大主峰离丹萸峰虽也不远,但每天这样跑上跑下的还是很麻烦,可她丝毫都不嫌麻烦。 时间:酉时一刻。 师兄妹在房里又聊了半天,直到外面天色微暗,陈纤巧见状伸手一拍脑袋:“我只顾跟师兄你聊天了,都没注意到现在快到晚课时间,再不快点去师父又要骂我了!” 她从凳子上站起,双手立马收拾好药箱,背好小木箱,迈开脚步走到门口伸手推开门。 她正要出去时却顿了下,似是不放心地扭头对坐在床上的千烑道: “师兄,虽然痂皮明天就可以脱了,但你今天沐浴时可不要手痒去抠啊!” 万一还有的伤口没愈合好就被抠下了痂皮,很有可能会重新让伤口裂开。 “嗯,知道了小师妹。” 千烑微笑着点头。 见千烑答应了,陈纤巧这才高兴地走了,顺便伸手习惯地关上门。 听着小师妹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千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看了看身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沉默了起来…… 两三天前‘尘独月’回信,说他正在妖界与妖王们商议一些事,以对方的语气和人、妖两界的距离来看,千烑估计他还有几天才会回来,而自己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出房门去露露脸了——还有要约北堂逸晨出来套话,搞清楚他这伤的由来。 知道的东西越多、越重要的话,那他露马脚的概率就越小。 想罢,千烑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个小巧扁平、边角圆润的银色四方形宝物 ——这是彼方世界十大门派之一千机楼出品的联络器,是专门用来联系熟人的生活类法器。 他是在原主的记事本当中看到有过这东西的描述,心念一动法器就出现在手上。 此物使用之法是联系别人就要有那人的头发丝才行,以头丝来辨别对方的气息,保存下气息信息,等后来想联系时只需心念一动,只要不超出一定的感知范围,无论对方在哪都能联系上。 不仅可以用灵力凝出一个又一个的文字给对方看、听对方实时传来的声音,还可以进行实时投影,投影效果宛若真人在你面前一样,更可以选择全身投影和半身投影。 当然,也就第一次存信息时要用发丝,往后就不需要了。 “北堂逸晨,你在哪?我的伤已经好了,什么时候聚聚……” 千烑往其内注入灵力,宝物立马发起柔和的亮光,双方的画面被实时投影,他瞧着对方似乎在一间装饰特别好看的房间里,正在跟别人——嬉戏? 他是不是选了个不太妥的时间联络? … 长乐城本是雷泽大州南部中的一座不起眼的中型城池,因为尘独月在青凤巨山建立起了逍遥派,作为山下唯一的城池,靠着这层关系长乐城也慢慢繁荣起来; 原先陈旧的城墙被重新刷好白漆,城池范围扩大了两倍,常住人口也从原来的三百七十万激增到七百六十万,加上流动人口,长乐城人口数能达到一千三百万以上。 得益于有如此庞大的人口数,城内如纺织、造纸、印刷、裁衣、汤池、学堂、酒楼、街边小贩等等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这也包括某些风月场所。 千烑身着青色的便服,腰别佩剑和出行令牌地站立在挂满红色灯笼的街口沉默着。 身旁众多的人对他投来好奇与怀疑的目光。 半晌,他终于动了动,迈步向一家名为【渡春风】的店走去。 渡春风,店如其名是处能让人春风一度的地方;这店无论内外的装潢都如秦楼楚馆般,与醉春楼、红尘浪客并称为长乐城红街区三大风月场所。 说实话,得知北堂逸晨在这地方,千烑是不想来的。 可不来,他就不能在尘独月回逍遥派前套对方的话了。 他身为门派大师兄身受重伤的消息肯定会被尘独月知道的,到时他会被询问这伤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要是回答得很模糊说不定会露马脚。 而且自己要是在北堂逸晨他们面前露马脚的话,以他们的聪明的程度会发现自己与原主的差别,那时自己一定会被发现是顶替了原主的。 这重生的机会只有一次,以后的每一步他都必须要千般小心。 “呀,这位小官人好面生,是第一次来的吧!” 刚一踏进店,一位浓妆艳抹手持团扇、头戴华丽头饰的半老徐娘就展开笑颜连忙迎上,行走间带起一阵脂粉香味,浓厚的甚至都有些刺鼻,在这香味中好像隐隐还夹杂了点别的味道? 千烑并没有多想,虽眉头微皱但神情还是保持平静,轻启双唇礼貌地向女人询问:“老板娘,北堂逸晨在上面吗?” “呦~原来是北堂小公子的朋友啊!小公子在上面呢,都等您半天了。” 老板娘听见北堂逸晨这个名字,脸上笑容更盛,她伸手用团扇拍了下刚好从身边路过的一位姑娘,吩咐道:“小柔,去带这位小官人找北堂公子。” 那姑娘看着年龄跟他差不多大,被老板娘交代了句就乖顺地应下,转身对千烑行了个万福礼,“这位公子请随奴家来。” “麻烦了。” 千烑跟在小柔姑娘身后上了楼梯,在连上三层楼梯又左拐右拐走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到北堂逸晨包下的房间门前。 “笃笃——” 美妙的乐声从房内传出,还有或男或女的调笑声不时响起,不用想也知道北堂逸晨就在里面,千烑让小柔姑娘先下去忙,然后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敲门,在敲了第七下时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侍女扮相的小姑娘,她开了门就立马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过道。 千烑还没走进房间,北堂逸晨就大着嗓门叫他:“千烑,快进来!” 他视线往里左右看了下发现,除去北堂逸晨身旁那陪喝酒按背揉腿的三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还有一位年长些的女人在跳舞,几名男乐师在给这个女人伴奏。 「幸好来得早点,没在北堂逸晨翻云覆雨时过来。」 他暗中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向北堂逸晨,在离他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 与他年龄相近的青年,今天穿着一身杏黄颜色的衣衫,腰间戴着个造型华丽的佩玉,手腕上是一圈又一圈的金镯子。 “来,荼蘼紫荆香椿你们认识他一下,这位是逍遥派的大师兄千烑,是我北堂的好友。那个谁?拿张贵妃榻过来,不能让我好友没地坐。” 北堂逸晨看着千烑真的来了,立马高兴地叫小侍女添一张贵妃榻,再拿上一壶酒。 小侍女快去快回,叫上四五个大汉抬进来一张贵妃榻,将其放好后,大汉与小侍女便走出房间,顺带关好门。 千烑迈腿走向贵妃榻转下身落座,见对方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他不由地打趣道:“北堂逸晨,你今天挺有兴致的,来渡春风这温柔乡做客。” 风月场所与赌坊、赛场一样都是长乐城出了名的销金窟,最低消费都得万两黄金起步。 北堂逸晨在三大风月场之一的渡春风四楼包了间房,少说也要差不多三万黄金,更别提他还单独要了一队伍的乐师助兴,所以千烑才说对方很有兴致。 北堂逸晨嘿嘿一笑,道: “你也知道的嘛,我们修仙的一修炼起来动不动都是几年起步,一闭关就只能待在小小的一处地方,空有门派发的例钱和灵石却无处可用。 现在我找到处可以一掷千金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的爽一爽!” 说罢,他还亲了下伏在他身上已经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双手拿过葡萄正要剥皮的紫衣女子,惹得女子对他娇嗔一声。 「这场景似曾相识…」 千烑觉得有点恍惚。 这世界的北堂逸晨很像是原来世界的天南星,一样的都是水镜宗的大师兄,一样的有点吊儿郎当,一样的性格有点不着调,再配上这相似的风月场所,千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过去—— 他不知道该恨天南星还是该感谢…… 如果不是天南星带他来一醉红颜这风月场所给他开‘情窍’,他也不会发现自己对尘独月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可如果没有天南星的误打误撞,他迟早也会发现的,天南星的做法不过是帮他把想法提早理清楚。 换个角度来想,幸好有天南星的帮忙,不然以自己在感情上的迟钝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明白这一点。 要是等他长大娶了女人后才明白这份禁.忌之恋,那么到时不止他会痛苦,还会牵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也跟着一起痛苦。 “欸,我说千烑,你原来会来这种地方啊!以前我怎么叫你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不感兴趣呢。” 北堂逸晨张嘴吃下一颗紫衣女子给他剥的葡萄,墨中透蓝的双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千烑的脸上。 他像是想到什么能使坏的点子般勾起嘴角,伸手推了推伏在身上的紫衣女,“荼蘼,去伺候这位公子。” 荼蘼小小地诺了声,起身向千烑走去,在他身旁坐下时顺势往他怀里倾,伸手拿起摆在两张贵妃榻中间的小方桌上的酒壶和酒杯,笑道: “千烑公子请尝尝本店的桂花酿,这酒入口甘甜绵软,唇齿留香,素有‘一壶醉千日’之称……” 紫衣女靠近自己时,千烑连半分旖旎的心思都升不起,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他又不好推开女子,这无疑是在落北堂逸晨的面子,更别提他前来这里就是为了套话,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喝下,“不错,果然名副其实。” 如荼蘼所说,这桂花酿入口甘甜,带一些酒的辛辣味,液体滑下喉头后他的整个口腔连带着鼻腔,都弥漫着一股桂花的香气。 … 乐器还在演奏,舞蹈还在跳,酒也还在喝着,连窗户外的一红一蓝两个月亮在天空的位置都挪了几分。 千烑被北堂逸晨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我不能再喝了,我身上的伤才刚好,连痂皮都还没脱下来呢。” 说罢,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千烑伸手扒了下衣领,露.出一部分的纱布。 “呀,千烑公子原来受伤了,奴家刚刚没弄疼公子吧?” 荼蘼见那几乎缠满身的纱布,立马惊慌地从千烑身上坐直,连连道歉。 “没事,荼蘼姑娘身子轻,碰到在下身上也没什么感觉。” 这句话是事实,千烑不会说什么情话。 荼蘼见真没什么影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镇定下情绪,伸出双手一手拿酒壶另一只手拿杯子,对千烑说道:“不管怎么说,刚才都是奴家的失误,奴家这就自罚三杯。” 她干净利落地喝完了这三杯酒。 “…紫荆想问问千烑公子,这伤是怎么受的?看上去好严重!” 一直在给北堂逸晨捶腿的橘衣女子看见那纱布,半是好奇半是夸奖地又道:“能让千烑公子受这么重的伤,对手肯定是十分棘手的存在。” “的确是挺棘手的…” 北堂逸晨回想起当时在清水城河里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当时那妖兽突然自爆,千烑又二话不说地冲上去,我差点就以为他要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