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他不配当师父
尘独月此时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几滴眼泪顺着脸部线条滑下。 这可把苏瑛珏和温镜寒给吓到了，他俩异口同声地连忙问：“月，你怎么哭了？！” “抱歉…我没事，只是想起了点伤心的事。”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尘独月伸手擦了擦泪水，强行扯出一道笑容来。 苏瑛珏见他笑得这么勉强，皱着眉头刚想再问点什么，脑子里却响起温镜寒用传音入传来的话：「不要逼他，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说的。」 瑛珏几欲张口，想了下还是决定不说了。 温镜寒见场面突然冷下来了，他赶忙上前对着尘独月问道：“月，你不是要找千烑给你的传讯符吗？” 话题转移得很明显，但正中尘独月想要避开告诉他们那些回忆的需求。 这并不是他不愿告诉他们那些事，只是因为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 他刚一来这世界时，把他所有的遭遇都说了，唯独没说他与千烑的事。 千烑对他的感情，他认为就是单纯的徒弟对师父的感恩与崇拜，之所以后面会走错路，少不了魔尊黑耀的从中作梗！ 他身为师父，不能说出‘徒弟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种泼脏水的话 ——千烑只是一时之间被魔尊蛊惑了，他的本心并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现在温镜寒主动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尘独月很感谢镜寒的体贴，于是顺着这个话题应道：“…是啊。” “是那些三年里时不时就会飞来的符吗？” 苏瑛珏也是深知要是尘独月真的不想说某件事，就一定撬不开他的嘴，所以她也只能暗暗地在心里叹口气，脸上还要装作对这事很有兴趣的样子。 “就是那些。” 温镜寒他们在与那魔头斗智斗勇的这三年间，经常能看到那些携带着如流星光芒的符飞来飞去，他和瑛珏知道肯定是逍遥派的人发来的。 他们想要接下这些符，但碍于那魔头随时都有可能冲破莲归山的禁制，他们不敢把注意力分散到别的地方，所以就只能够任由那些符过了有效期。 莲归山十分大，而传讯符就算是特制的，比一般的传讯符持续的时间更久，上面附着的灵力也只有半个月的有效期。 一旦到期就会变成废纸。 那些符前三年的内容找不回来了，但半个月前至前天的符的内容还是能找回来的。 尘独月他们从上午一直找到中午，终于全部都找齐了，除去一百五十多张已经灵力尽失变回废纸的符，有五张符还有内容，尘独月当即用力量撕开符纸，一道道华丽磁性的青年嗓音响起： “师尊，我今日也有好好的练功，你什么时候回来宗门？” “师尊…你果然还是在生气……不要再生徒儿的气了好吗？徒儿知道你不能接受，但徒儿是认真的，这种事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师尊，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徒儿任你怎么处罚都行……” 最后一张符中的声音，甚至都带了点害怕被抛弃的情绪。 这些传讯符的内容听完了，仍旧让尘独月他们一头雾水，因为毫无有用的线索。 他们彼此之间互望了一眼，终是温镜寒先开口说话：“从千烑的语气来看，他好像真的犯了某种大错。” 不然最后那张符的内容也不会是‘处罚’。 尘独月听到最后那张符的声音，又想起了在原来的世界的那个千烑，少年曾经也用过类似的语气哀求过自己不要抛弃他，那时的自己以为少年是因为没法突破而担心师父不要他，如今想来这话应该还有其他的意思…… 要是那个时候，自己能读懂少年的心思，那之后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同？ 可现在少年已经跳下九重渊，他也附身到‘彼方世界’的自己身上，不会有什么‘重来’的机会给他去挽回什么。 “月，找完传讯符了，现在你打算做什么？” 苏瑛珏听到千烑说的那些话，感受到他的情绪，这令她心里开始有一点自责。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私心，强行隐瞒原来的尘独月已经魂飞魄散了的消息，千烑这孩子也不用被蒙在鼓里，或许还可以早点赶来见原来的月最后一面。 “……我想我还是先回逍遥派吧。”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尘独月’，既是一宗之主还是‘千烑’的师父，就要尽到身为宗主和师父的责任。 ‘尘独月’三年不回宗门这肯定会让门内人心惶惶的，更别说以千烑在传讯符中的语词，恐怕青年已然将‘尘独月’不回门派的原因怪到他自己头上。 “是该回去了。” 温镜寒不用猜也知道尘独月在想什么。 他十分干脆地从芥子空间掏出一艘画舫楼船样的飞行法器，巴掌大的袖珍小船，在他的法诀下漂悬在半空中并不断地涨大，很快就变成真正船舫般大小。 三人一同跳上船，在温镜寒的cao.作之下，法船平稳地向着逍遥派领地快速飞去。 …… 温镜寒正驾驶着船，瑛珏和尘独月进到船楼里的大厅打坐吐纳灵气。 没过一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月，由于你没有这个世界的月的记忆，我来跟你讲解一下关于逍遥派的种种吧。” 听此，尘独月点点头，示意她展开说。 “逍遥派是这个世界的月，为了纪念逍遥子殷正墉救命之恩所创立的，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尽管逍遥派表面上供奉的祖师爷是逍遥子，但其实你才是真正祖师爷级别的存在……” 苏瑛珏的声音如黄莺鸟般清脆悦耳，讲解起事物来条理清晰、缓急有度，很快就让他明白了关于逍遥派的大致情况。 “哦，对了，那些长老的样子，你可以看看这些留影石中的影像。这留影石使用起来并不复杂，只需要把力量注入进去，就可以激发观看旧影和留影功能呢！” 当她讲到逍遥派有八大峰主长老时，突然想到这个月没有见过那些长老，而自己是见过的，为了月回去之后不会露马脚，她赶忙把自己芥子空间中的留影石给月看。 “这东西对我来说，倒是挺新奇的。” 果然是‘彼方世界’，在他原先的世界里，就没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还有这个！这个是逍遥门派内部的大致地图。是以前我在逍遥派迷路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月给我的。 时隔几百年，可能上面有一些地方的用处或建筑会变，所以不可能说完全当真正的地图，但是大致的参考还是可以的。” “嗯。” “…哦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个！” 她把这么多年堆在芥子空间里面的留影石、地图之类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却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她仔细想了想，原来是缺少了门规，便立马把写有门规的书掏了出来。 “师姐，你还有这个？” 尘独月接过一本还算蛮厚的书，上面写的《逍遥派弟子须知规定》。 他翻开粗略地看了一下目录，发现竟然有三百余条，不禁诧异地问道：“师姐，你的宗派门规有这么多吗？” “没有。我们这个世界的门派，门规绝大多数最多一百多条，最少二十条。 这本逍遥派门规，还是之前有位弟子跳槽到我这里的时候，给我哭诉说你派的门规太多了，他受不了了直接就跳槽到我这里。” 一想起这件事情，她就止不住地想笑。 “……” 尘独月顿感无语，他还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理由跳槽。 两人在欢快的气氛当中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逍遥派弟子须知规定》。 苏瑛珏再跟尘独月讲下关于那八大长老的事： “…‘月’之前跟我们说过，那八个长老当中，好像有一位已经起了异心与外贼勾结，但具体是谁他还没查出来，你回去了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 尘独月的话音刚落，温镜寒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瑛珏、月，我们到逍遥派了。” 两人听闻，当即起身走到甲板上站定，眼睛向下看去。 “这就是…逍遥派吗？” 尘独月虽然才听过瑛珏说逍遥派领地极大，但想象还是比不上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方圆九百多公里高险幽深，几大瀑布飞流直下，飞云荡雾，云海翻腾，磅礴处势若飞龙游走天际，灵秀处美似神女下凡尘来； 再看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雄伟山峰，一个像巨人，一个如骏马，一个似骆驼，一个宛若海兽，真是奇峰异岭形态各异，险峻陡峭高耸入云； 特别是那大主峰，陡峻的山峰高耸在遥遥的天际，乳白色的浮云漂浮在它的脚下；无论是峰岭之间还是外围，目及之处绵绵无尽的绿意，似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江河； 东西两边各一个巨型凹下去的盆地，像极了大地上凭空睁开的一双眼睛，一只‘眼’因有白色的巨大演武场而变白，另一只‘眼’被填满了水成了巨型湖泊而变蓝； 一白一蓝异色瞳从空中看来十分的显眼，不止如此，还能感觉出这双‘眼睛’正在通过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好奇地观察天际寰宇； 九大山峰巍峨的峰顶尖尖上，覆盖着积存万年的白雪，在暮色里望着，像是几位戴着白帽子的巨人，站立在大地上遥看天边落霞一样。 当真是人间仙境美如画！ “是。” 温镜寒看着这许久未见的场景，深吸一口气，心中顿时有万千思绪想要抒发，但张开嘴却变成另一番话： “月，我是了解你的，哪怕你在你的那个世界里也是一门派的宗主，但你不擅长处理事务又加上要去镇魔，所以你宗门的那些事务，应该是交由其他的长老代理的，” 他顿了顿，眉头紧皱，用一种严肃的语气继续道：“但是这个世界是‘你’亲自处理事务的——因为曾经出现一个长老徇私枉法、做出败坏逍遥派名声的事 ——从那之后你就开除了那个时候的所有长老，收了一批新的人当长老，并且收回长老们一部分的权力，中小型的事务改为由他们自己互相协商解决，至于门派里面重大的事情则是‘你’决定的，所以——” “所以我回到了宗门之后，就必须要上手处理这些事情，并且保证滴水不漏，这样才不会让别人发现我与之前有区别。” 正如镜寒了解他一样，尘独月不用听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极为自然地将这话接了下去。 他明白镜寒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