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出海（九）
上古时期的跨海商船航行速度不是现在那些在河里的船能比的，一般来说按照现在船的行驶速度，大概要两三天才能进入海兽的地盘，但上古时期的跨海商船可以在两刻钟之内，就进入离人族海边城市最近的海兽地盘——珠母贝礁石群，这里栖息着古音穿魂兽。 这海兽是少数对人无直接危险的海兽，外形像妖族的儒艮族，肤色是淡粉头上长赤色双角，它们的身子若两头牛般大，天性喜欢在近海的礁石上聚集觅食但胆子又小，因此会从嘴里吐出带有迷幻效果的绿雾来保护自己； 雾内的某些气息对其他海兽是含警告之意的毒素，可对人的毒性却不强就是有概率致幻，人吸入这雾气可能会出现幻视或幻听，哪怕穿过了绿雾也会让人的耳朵有概率耳鸣，如果真的出现耳鸣的症状，则要听一会儿的音乐才能缓解。 “各位，我们已经来到古音穿魂兽的地盘，现在开始注意下自己或别人的状态，请尽量不要落单也别回房间，以免引起它们的注意使喷出的毒雾更加浓！要是有人出现幻觉了，就帮忙施清心咒给对方。也请别大声地说话，要是吓到古音穿魂兽们，它们受惊的声音会引来逆猎角海兽！” 檀浠不仅会掌舵，好像对海兽也有一定的了解，见四周渐浓的绿雾，她沉稳地出声提醒道。 以前就有过关于人落单的时候，不慎吸入这雾气产生幻觉后去跳.海的记载，所以不得不防；而逆猎海兽是古音穿魂兽的天敌，是在海兽危险榜上能排进前五十名的凶残海兽。 逆猎角兽体型十分巨大，一只成年体大小差不多有跨海商船的三分之一，它们的外形很像妖族的蓝鲸族，但比蓝鲸多了几层厚厚的硬甲，体重达千万吨以上，生性凶残又是成群结队地出现； 它们皮糙rou厚刀枪不入水火不进的，一群队伍里至少有十二只成年的逆猎角兽。它们喜欢集体一同用高度酸腐液喷猎物，这腐液要是人的身体沾之必融，可谓是海上最棘手的海兽之一。 巨型跨海商船已经驶入古音穿魂兽的地盘，众人听从檀浠的提醒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一双双各色的眼睛盯着那隐在绿雾后面一群又一群一只又一只的黑影，随着船越靠越近，众人也看清了古音穿魂兽的样子…… 如记载所写，这古音穿魂兽的确很像妖族的儒艮族，身体同呈纺锤形，成年体体长四到五米高三到四米，幼体也有差不多一米多长的。古音穿魂兽的肤色虽是淡粉，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折出五彩的光晕。 它们的鳍肢不像儒艮一样是短短的椭圆形，而是像人一样又长又细，现在它们正用这双“手”拿着石块，用力砸碎贝壳或海胆壳掏出里面的rou来吃，此起彼落的敲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哞～” 鲜美多汁的贝rou被掏出来时，幼小的古音穿魂兽围着父母，它们摆动着身体，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了。 古音穿魂兽觅食的礁石群很广大，在不能用正常航行速度的情况下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绿雾的边缘地带。 千烑看了近一个时辰的海兽砸贝壳海胆的场景，要不是被提醒过不能落单和发出声音，他早就回房打坐继续修炼了，毕竟他现在可是卡在辉境九阶这个尴尬的境界，而四个多月后就是宗门大比了，要是不能在大比前突破，没有魂境修为到时候要如何对战各宗门的精英？ 要是连前五十都进不去，那自己就不一定有进希黎山谷的机会了。 何况他要的何止是前五十名？ 他要当第一名！ 他要得到九转洗髓丹！ 这九转洗髓丹可是天级丹药，强到能把五行共存的杂灵根给洗成天灵根的！ 而且据说药效强得可令修者在魂境突破到天人时，多出一半的成功概率。 天人…… 在原世界里，他为了不让尘独月失望而努力地去修炼，以成为天人守护天下苍生为目标——那时他还很小，根本就不知道守护苍生意味着什么，他只想让这个救了他，给了他温暖和家的人开心，既然尘独月说自己当上天人他会感觉很欣慰，那么自己就当天人吧。 可是谁知道天人要负的责任，居然如此的重。 谁又能知道，最有望成为下一任天人的自己，居然被魔尊选中了成为一个降世的“容器”？ 可笑，真是可笑啊。 如果说自己以前想当天人是为了让尘独月开心的话，那么现在自己想当天人就是为了以后能保命。 虽然现在自己装得很好，也没有谁发现不对劲，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有一天他是借尸还魂来的事情一定会被别人发现的。 如果因为现在平安无事而松懈的话，等真的到了被发现的那一天，他没有任何能保命的手段。 所以他必须尽快地、尽早的成为天人。 如果不是因为一时疏忽自己没有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法律，而导致现在必须出海戴罪立功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早就去小灵天那里，找到自己修炼上突破的机缘了。 千烑一边闷闷地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被砸开的海胆，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那些海胆的颜色好像变了？ 不仅颜色变了，还变成星星飞到半空中了？ 他是不是—— 忽然，有个人从背后环抱住自己，千烑隐约觉得不对但没想出是哪里不对，反应迟钝的像是被降了智商。低头看着那个人圈在他腰间的手，纤长的手腕从宽大的衣袖中露出，骨节分明又细腻自.皙如玉葱般，指头尖尖处泛着淡淡的红。 千烑正疑惑着身后之人是谁，就见有几缕银丝怡巧从肩头滑落撞进他视线里，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用一种轻松中带点宠溺的语调对他说：“烑儿，在看什么呢？” 是尘独月！ “师父！” 他当即快速在这环抱中转身，抬头看着这张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脸，心里一下涌出种种情绪，复杂得如一团乱麻，千烑分辨不清这些究竟是什么感情，思绪像是被堵住了般，达到了某种程度了后，紫色的星眸中慢慢盈满了泪水，一副欲落未落的样子…… 我好恨啊… 师父你知道吗？ 我好恨你！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能在抱住我时坚定地说相信我，却又趁机起阵抽走我全部的修为和灵根？ 你知道我从九重渊跳下时内心有多绝望吗？ 你知道我摔倒在地、粉身碎骨时有多疼吗？ 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想问你，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彻底断了我的念想，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为什么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留给我！ “师父…” 泪水模糊了视线，千烑下意识死死地抓住眼前的白发男人的手臂，尽量压抑住自己不让情绪崩得太大，颤着双唇哽咽地小声问道：“师父，你为什么——” 可刚说到一半，千烑的肩膀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一道声音如惊雷一般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响：“千烑小友，这是幻觉，不可过度沉溺其中！” 随着这如惊雷般的声音，视线中的“尘独月”好似被摔碎的镜面般寸寸裂开，显露出了黑发绿衣的虞可可——刚才的一切竟都是幻觉和幻听！ 虞可可的表情从一脸懵圈到吃痛，她想挣开千烑的手，但发现对方抓得太紧了，只能无奈地问道：“千烑兄，你清醒了吗？能不能先放开我？” 在穿过礁石群时，高德宗和柯孟不幸中招了，一个觉得自己是猫另一个以为自己在杀敌，她跟麦灵姬见此赶紧去施展清心咒给他们，虽然别人施的咒不如中招者本人念出的效果好，但聊胜于无。 虞可可解决完柯高两人的事后，转头就看到千烑的表情突然变得呆滞了起来，便知道他也中招了，她好心地上前边问对方的状态边伸手戳了对方的背一下，谁料千烑突然转身看着自己，露出复杂的情绪，一脸要哭不哭的，还像是发疯般猛地抓住她的双臂，那力气大到虞可可都想飙泪了。 “哦抱、抱歉！” 面对这突然的转折，千烑先是愣了一下，脑子反应过来后他猛地放开双手连连后退几步，弯腰对着虞可可一个劲地道歉，因还在绿雾边缘所以他连道歉的声音都是刻意压低的，顺便抹了下眼泪。 他怎么能这么大意！ 明明檀浠都提醒过了可能会陷入幻觉幻听中了，怎么自己还是中招了啊？！ 幸好刚才秦长老及时给他施了清心咒还脑内传音了，不然自己肯定会说出什么不对劲的话。 千烑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现在船已经驶出礁石群了，绿雾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没消一会儿就彻底出了绿雾的范围，虞可可心中也稍微放轻松了点，见千烑对她弯腰道歉，提高点声音地摆摆手，道：“没事，你刚才也是被影响了。” 一个小插曲过去，除了要掌舵的檀浠，众人见没事就纷纷回房休息。千烑没回房，而是跟着秦洁长老到对方的房前，秦洁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便问：“有事？” 千烑礼貌地道谢：“刚才真是麻烦秦长老了。” “哈哈，小友不必放心上，秦某也是做了该做的。” “不，若不是秦长老及时，我就要出丑了，所以还是很谢谢你。” 如果不是秦洁，他在那个情绪之下指不定会爆出什么“秘密”，来升高他被发现是借尸还魂来的人的概率，所以道谢是很有必要的。 千烑道完谢，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芥子空间拿出一大二小白如玉的三块石头，大的那块是鹅卵外形，两块小的一端大而圆另一端长而尖，中间还对折了个90度使外形像极了逗号——这是之前买地图送的赠品音乐子母石。 他把这三块音乐石递给眼前的灰袍男子，“若秦长老不嫌弃，就收下这音乐石吧，正好可以用听音乐来转移注意力令头不那么疼。” 之前秦洁晕船，他是有晕船药的，因为原主也是会晕船的体质，所以芥子空间里是有原主备的药的。但还没等他掏出来麦灵姬她们就搞定了，他那时就想反正有麦灵姬的药，那他的药就不送出去了吧。 没想到自己不去帮别人，别人反倒先帮了自己。 “嘿嘿，既然小友如此坚持，秦某也不好意思拂了小友的好意。” 见眼前的灰袍男子伸手收下了音乐石，千烑便告退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回到房间，从芥子空间拿出之前读的《红莲焰华诀》继续参悟。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千烑觉得自己在领悟上面跟原主达到一致了，只要把最后一招练至炉火纯青就算是学成这地级功法了。 调整好呼吸，坐在床.上打坐，他渐渐地进入禅定状态。 就在千烑忘我地修炼时，在船舱的另一边，尘独月正坐在房内的床.上，拿着音乐子母石准备听歌。 虽然吃了晕船药，但仍旧还是有点晕，他决定按照徒弟说的，听点音乐转移注意力。 据看过的书上所介绍，这音乐子母石长得像石头但并不是，它其实是一种生活类的低级法器，因为九州大陆总有人想要随时随地地听歌，所以它就在三百年前被创造出来了。 音乐石可以储存大约10万首歌曲，但它跟留影石不同，留影石是画面和声音都可以储存的，音乐石只能储存声音。 把灵力注入进去法器中，柔和的蓝光亮起，尘独月将两个子石分别塞进左右的耳朵孔里，因为逗号的外形设计，所以两个子石刚好卡在了耳朵孔里，不会再进一步也不容易掉出来。 尘独月按照书上的使用方法，在注入好灵气后用食指双击石体，等看到一阵七彩光闪过后，就可以听里面存录的歌曲了，而且由于有子母体共振的关系，这些歌曲只会在子石中听到，并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从而影响别人。 第一首歌—— “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进来了……” 尘独月：？ 没事，这可能是个意外。 他用食指三击石体换下一首歌。 第二首歌—— “雷泽大州，雷泽大州皮革厂倒闭了，忘八端老板欠下了三点五亿钱，带着他的小叔子跑了……” 这……还是意外吧？ 他再换下一首歌—— “如果我是打工的，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尘独月：？？ 再换—— “出卖我的爱，你背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尘独月：？？？ 烑儿的歌曲品味还真是独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