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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第二一六章:一块儿下地狱

    

(新版)第二一六章:一块儿下地狱



    为免隔了一段时间,大家忘记前情,来个前情提要:

    婉婉在西山几天累病了,入林解手,留在小屋的赵玦遇到西山劫匪。紧要关头赵忠带人赶来,击杀劫匪救下赵玦,赵玦手刃劫匪首领。婉婉由林中回来,目睹赵玦行凶,害怕被杀人灭口,想要逃跑,体力不支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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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婉然跑在暗沉沉的路上,心绪前所未有地松快。为是她认出自己所在的这条路,正通往四喜胡同,换句话说,通往家里。

    她总算要见到韩一和赵野了。

    想到此处,她喜笑颜开,竟未留心天地异样晦暗,满世界彷佛陷在似雾非雾的阴影里。

    好容易她跑到自家门口,心跳直欲跟她拍门声一般响亮。

    “相公,墨宝,我回来了!”原婉然欢声道。

    她预料墨宝会一如往昔,蹦蹦跳跳叫着来应门,孰料等上一阵,一声狗吠也无。再一会儿,总算大门吱呀开了,门后却是一个面生妇人。

    那妇人问道:“这位娘子找谁?”辞色间彷佛她才是此间宅院主人。

    原婉然懵了,道:“我找我家相公。”

    那妇人和她大眼瞪小眼:“这位娘子,我们素不相识,你相公如何会在我家?”

    那妇人言之凿凿,原婉然几乎怀疑自己跑错家门,然而往路上左右街坊一看,她笃定道:“不对,这是我家。我和我相公韩一、赵野住在这儿。”

    妇人仍道:“这儿没这两个人,听都没听过。”

    原婉然又懵了:“怎么会?”

    那妇人彷佛理出头绪,拍手道:“我懂了,你确实住过这儿,不过是上辈子在阳世的事了。”

    原婉然如遭雷殛:“你说什么?”

    妇人道:“还不明白吗?你死了啊。如今你在阴世,这宅子不归你了,自然也没有你两位相公。”她上下打量原婉然,道:“哎,可怜。是个冤死鬼,死时不明不白,死后自然糊涂。”

    原婉然颤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就死了呢?”

    妇人叹道:“你细想想,你来这儿以前,遭遇什么事?”

    原婉然喃喃道:“我来这儿以前……”

    瞬间她记了起来,自己目睹赵玦杀人,仓皇逃跑,可是赵玦的手下追了上来,那以后她便不省人事。

    岂难道她也被杀了?

    原婉然拼命摇头:“不,我没死,我不能死,我要回家。”她哭了出来:“相公在等我回家!”

    她思及夫妻或许阴阳两隔,心痛欲裂,忽然近处无端传来彷佛金石相击之声,諕得睁开眼来。

    她满头冷汗,定睛凝注周遭景象,心境并不比身在梦中清明多少。

    她人躺在一张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上,围栏纹样精巧,床悬绣花花卉纱帐,身旁搁着绣枕,身上盖着紫锦衾,俱是非富贵人家不能有的家俱铺盖。

    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自己昏迷前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怎么就来到如此锦绣丛中?莫非这是另一场梦境?

    她试着坐起,这点动静早惊动了守在床畔的人,一把女声忙道:“娘子别起猛了,仔细头晕。”又道:“快禀告主子,也找大夫过来。”

    纱帐外尚有数人,依床前女子命令,离房而去。

    那床前女子掀开纱帐,她脸若银盆,五官清秀亭匀,修眉凤眼炯炯有神,却不至于咄咄逼人。

    她上前扶原婉然坐起,原婉然甫坐定,便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现在哪儿?”她昏迷好一阵子,乍醒来,声音嘶哑。

    那姑娘恭声道:“奴婢叫银烛,此处是流霞榭。”

    原婉然闻所未闻这地名,因问道:“流霞榭又是何地?”

    “是我家主子别业的一个院落。”

    原婉然还是摸不着头脑:“敢问姑娘的主子是谁?”难道她教赵玦手下追杀,被人救起,带回这别业?

    银烛道:“娘子稍安勿躁,我家主子立刻来了,自有分晓。——娘子可要进些茶水?”

    她一说,原婉然便觉口渴非常。她闹不清此间别业主人和银烛是何来历,不过倘若有心谋害自己,早趁她昏迷之际就害了,便点头应好。

    她才吃了两三口茶,寝间门口帘栊响动,一个人进房走到床前,银烛遂后退到一旁。

    原婉然抬眼,不看还好,一看双手打颤,茶碗带水翻落紫锦衾上。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赵玦。

    原婉然见鬼似的,一諕退向床内壁。

    怎么会是赵玦?

    那日赵玦派人追赶她灭口,为何又将她活捉回别业?

    银烛往床前走近,唤道:“原娘子……”

    原婉然一惊,连忙道:“姑娘快跑,这人很坏!”

    银烛愣住,赵玦微不可察将嘴唇一抿,看也没看前者一眼,仅仅朝她的方向打手势。

    银烛会意,向房里丫鬟使眼色,带领她们一齐退下。

    原婉然这才想起,赵玦和银烛是主仆,他俩一路人。

    她势单力孤,只好有地就躲。那架子床虽大,到底有尽头,很快她背抵墙壁,退无可退。

    赵玦早料到他和原婉然相见,会是这般情状。

    那日在西山,原婉然撞破他行凶,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尽管她吓傻了,终究本能感受到阴恶危险,因此小脸除了茫然,还充满惊恐。当时她那副神情……像面对比吃人野狼更恐怖的东西。

    也是,野狼一看就知道是野狼,而他平日斯文,动手杀人时候毫不留情,怨不得她害怕。

    那一霎时,赵玦就明白两人回不去了,回不去从前相对时候的温情光景。然而此时此刻他目睹原婉然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态,心中仍旧很不是滋味,胸中烦躁又起。

    他压抑心绪,道:“你无须害怕,我不会害你。”

    原婉然对他杀人情状记忆犹新,何来心思听他解释?她慌忙四顾,寻找可供御敌的物事。

    赵玦忍耐不悦,重覆:“我不会害你。”

    原婉然这回听进去了,头一个念头却是“杀人犯的话如何能信”。

    这话她敢想不敢说,生怕激怒赵玦,真教自己成了冤死鬼。她要设法保命,逃到外头报官。

    赵玦猜中她猜忌意思,淡淡道:“是,我杀了人,那又如何?”

    原婉然杏眸圆睁,赵玦提起杀人一事,居然风淡云轻,好似那不值一提。

    她面对这般的赵玦益发害怕,同时嫌恶抗拒,那分心思不及掩饰,全在脸上露了出来。

    赵玦胸口像教什么物事细细深深刺中,遂缓缓笑了。

    他冷笑:“我是凶手,你又好到哪里去?”

    原婉然听这问话来得蹊跷,遂问道:“我怎么了?”

    赵玦道:“不是你坚持与我同行,西山那帮人会死?我杀人,你则害人。”

    原婉然耳畔轰然巨响,赵玦这话她实在听不得,然而极力思索半晌,委实无从反驳。

    倘若她在西山和赵玦各走各路,赵玦便遇不上西山那帮人,自然没有逞凶残害百姓这回事。

    赵玦造的杀孽,可以说有她一分。

    原婉然通身寒凉到极点。

    赵玦倾身凑向她,玉面绛唇饱含讥诮,话声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小村姑,你和我一块儿下地狱。”

    他还要说话,猛地顿住——原婉然整个人抖得厉害。

    赵玦皱起眉头,语气缓和了些,用语仍旧尖酸:“小村姑,你……”

    原婉然听不见赵玦话声,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她害死人了……不止害死一个……那时候尸首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她害死那么多人……

    她胸臆强烈恶心,哇地呕了出来。此前她昏迷不醒,粒米未尽,吐不出食物,便净吐胆汁。这一吐可谓抖肠搜肺,身子虾一般蜷起,泪流满面。

    “别吐了!”赵玦咬牙道,他爬上床,闹不清自己想拍抚原婉然后背什么的,原婉然却不动了。原来她大吐之后更加虚脱,晕了过去。

    赵玦扬声吩咐房外丫鬟:“快叫大夫过来。”

    过了不知多久,原婉然悠悠醒转,架子床精致的承尘顶盖映入她眼帘,前事跟着涌入脑海。她打了个寒颤,翻身环视房内,幸好不见赵玦人影,只有一干丫鬟。

    银烛又来扶她坐起,道:“原娘子,可要喝口水润润喉,或者进些米汤清粥?方才大夫来过了,让娘子宽心休养一阵,该吃吃,该喝喝,便可大好。”

    原婉然摇头,垂首出神许久,方道:“我已为人妇,合该被称‘韩赵娘子’。”

    银烛歉然陪笑,并不搭腔。

    原婉然明白了,赵玦不让人叫她“韩赵娘子”。

    她遂直奔主题,问道:“银烛姑娘,你家主子呢?”

    “主子回他居处去了。”

    原婉然彻底松口气,她不愿看到赵玦,看了便要记起他行凶的光景和恶意欺暪。

    无奈她有必须见他的缘由,只得捺下不适,道:“倘若方便,我想见你家主子。再不然,请姑娘帮我传话也成。”

    “原娘子找我家主子所为何事?倘或需要什么吃食用物,尽管说,别客气。主子发话,随娘子要什么,我们便置办,不必问他意思。”

    原婉然又摇头,微启朱唇,尚未开言,想到那桩心事,强忍的泪珠便止不住扑簌簌落下来。

    “我要……”她哽咽:“弄清楚西山那些人都是谁……我害他们枉死……得……想法子收尸……找到他们家人告诉……向他们陪罪……”

    寝间邻室,赵玦木着脸聆听原婉然啜泣,一会儿悄悄起身出房离院。

    赵忠跟随在后,忽然听赵玦问道:“那日在西山,吩咐你备下的东西可准备妥当?”

    “是。”

    “明日把东西带到流霞榭。”

    赵忠字斟句酌道:“主子,这么做,韩赵……不,原娘子禁得住吗?她现今怕是再受不得惊吓。”

    “放任她这么下去,更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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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虽然是新版,不过没有新的内容,只是删掉原先丫鬟对话(因为觉得对推动或说明剧情没太多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