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圣巧克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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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气很好，晴空如碧，夏日的风携着沁人心脾的淡暖，席卷了整个黑主学园。 湛蓝的天穹格外澄净，一群白鸽扑棱着翅膀，纷纷扬扬地翔于天际，飞向遥远而深邃的蓝色尽头，这样美好的天气，完美地呼应着快乐的节日——今天是黑主学园一年一度的圣巧克力日，女孩子可以将精美的巧克力赠送给心仪的男生，并对他表白。 如此盛会，从昨日开始就为之躁动的同学们，在节日当天自然也更加不可能乖巧地好好听讲，尤其还是面对着如千夜咎这样矜贵俊美，又不乏幽默风趣的伦理老师。 千夜咎老师刚走进门，就被堆满整个讲桌、各式各样精致的礼盒吓了一跳。脸上和煦的微笑虽然并无变化，但是抬起手将额前的发向后梳理的动作，已经带上了隐晦的不耐。 ——教科书什么的真的超～重的啊，难道可爱的姑娘们，就不能为兢兢业业的帅气老师，留下一个放教科书的地方吗！ 沉默着如此腹诽，千夜咎走上讲台，完全无视同学们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极尽所能地挪开最少数量的盒子，成功为自己整理出一块可以放下大半本书的地方，他绕过讲桌，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置于胸口，以这样的姿态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之礼，这才噙着温柔的微笑开口：“感谢大家的心意，各位美丽的小姐，你们热情我深有体会，那么本节课，就作为大家告白的演练时间好了，请将自己最想对心仪之人说的话写下来，无论是诗句还是简单的比喻都可以，对于能够打动我的同学，唔……你们希望获得怎样的奖励呢？” 轻松且识时务的课堂内容，显然赢得了极大的好感，宣言的尾音刚刚结束，在座的少年少女们就惊喜地发出一阵喧哗，千夜咎耐心地等了五分钟，待到他们讨论得差不多，这才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让整个教室重新变得寂静无声，“那么，你们的结果？” 第二排的一位少女兴冲冲地举手站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千夜咎，“既然老师被打动了，不如就回应我们的告白，怎么样？” “那可不行，”千夜咎毫无迟疑地淡淡拒绝，“我已经有主了。”他在全班同学愕然的目光里，泰然自地继续说，“不过这个建议倒是给了我启发，就诚心祝你们告白成功吧。” 这次回应他的，是少女们一片扫兴的不屑气音。 …… 直到正午将近的时刻，千夜咎终于完成了今日连着两个班级的教学任务，室外的阳光格外刺目，他本应回到黑主灰阎为他提供的地牢补觉，然而今天却不同寻常地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沿着通往校外的笔直道路行走，柔嫩的皮肤被烈辣的日光灼烧着，终于不堪重负、传来细微的疼痛，可他全无躲避的意愿，甚至扬起脸，将整张白净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烈阳下。 “圣巧克力日吗……”柔软的喟叹被下一阵到来的风卷起，悄然弥散。 喧哗的教室中，被俊美的老师夸奖过的少女，依然处在呆滞失神的状态，少女身边围成一圈的同窗们，正坚持不懈地在她耳边大力呐喊，试图将她从震惊中唤醒，“山本到底写了什么啊，快点告诉我们啦！” 这位叫做山本的少女，就是今天不幸被千夜咎选中的幸运小姐——最终，千夜咎全程坐在讲台上打瞌睡，只在下课前五分钟，想起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临时就近选了第一排的某位少女，走过去顺手接过她怯怯递上的作业，看见书于其上那简短的几个字时，却硬生生愣在原地半秒钟。 唇边苦涩的弧度稍瞬即逝，千夜咎笑得歆羡而纯粹，郑重说道：“这样就很好。” 在伙伴们的坚持下，山本少女终于不负众望地转过脸来，迷茫地看着周围同学们欣喜又期待的神情，苦恼地摇了摇头，露出草稿纸般无头绪乱画的作业，困扰地说：“我想不出来其他的，就只是简单的写了一句‘我爱你’啊……” …… “唔……切碎切碎……哈啊……”一边念念有词地将大块的巧克力小心地切成碎末，一边打着呵欠，千夜咎终于在下一刻成功地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啊疼疼疼疼疼！” 事实上他对自己此时的行为，完！全！不！理！解！ 太阳当空照的时候，正是适合补眠的好时机，却因为身体有它自己的想法，顶着极度疲惫的艰巨压力，不辞辛劳地亲自跑去校外，买回了制作巧克力的原料，甚至借用了设置在教学楼里、供黑主灰阎使用的临时厨房，在这里进行皮卡皮卡闪烁着幸福光芒的爱心巧克力制作——千夜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疯了。 这个巧克力就算真的做好了，也只是一份永远都无法赠送的礼物吧。 将指尖的血液舔去，他沉默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片刻后苦涩地笑了笑，而后再度拿起刀——继续疯到底。 …… 比起血族倍感舒适的暗夜来说，千夜咎其实更加喜欢黄昏时的夕辉，在他的认知中，黄昏时分的阳光，是比其余任何时候都更为浓烈的颜色，就像倾尽生命的绽放，尤其是如他这样的老年人，更加应该经常迎着夕阳奔跑，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仔细地、小心翼翼地，将全身都隐藏在光芒无法触及的阴影里。 只需再往前跨几步，就是人声鼎沸喧嚣热闹，但那无疑是千夜咎绝对不能踏足的另一个世界，直到精致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沉重而绵长的吱呀声传来的那一刻，这方小小天空之下的两个世界间，黑白分明的藩篱才终于淡化些许，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洞开之处，等待着将要到来的心爱之人—— 发现隐匿在粗粝树干后方的人影时，锥生零感到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想要取出血蔷薇之枪，瞄准那个人的致命部位，却又很快地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从首次见到千夜咎起，对于这个长相太过俊美、简直就像夜间部那几个吸血鬼一样的男人，他就一直有种无法言说的敌意——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这样发自内心的敌意，所以昨天才会将他那句无心之言当成挑衅、失控地亮出凶器。 竟然让人类看到了血蔷薇之枪，即使两个人之前并无恩怨，经过此事也必须心存顾虑，所以此时看到千夜咎偷窥的鬼祟行径，锥生零并没有顺从心中敌意的唆使、冲动地上前攻击，而是稍微靠近观察，打算如果发现他举动异常，再采取行动。 千夜咎的确有些异常，脸上不见平日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周身的气质也不再游刃有余，他安静又沉默地站着，从头到尾，只是怔怔地注视前方，唯一证明时间并未于此定格的事实，就是他跟随对方的行进而渐渐移动的视角。 接着，他微微笑了笑，他分明是在笑的，然而或许是因为身处于阴翳之下，精致的眉眼看上去仿佛盛满眷恋与悲伤，那些感情沉厚绵长、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短暂的异样喧哗自另一个世界传来，锥生零才回过神来。 察觉被那双眼睛迷惑，受制于人的认知显然令他十分不满，但目前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再继续偷懒划水，随着夜间部诸位出场而愈发疯狂的人潮，冲倒了正在努力维护纪律的黑主优姬，他只好疾步赶回优姬身侧。 “玖、兰、学、长！”他定了定神，捡起黑主优姬在忙乱间掉落的包装盒，丢给前方闻声回首的君王，“你忘记东西了。” 玖兰枢准确地接住了少女的心意，道谢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掩去感受到那股强烈情绪的瞬间，微不可见的动容。 ——已经是，第二次了。 “枢大人，这些很烦扰吧，我来帮您拿吧。”随行的星炼请求道。 放在他手里也只能被丢进垃圾箱，君王便没有推辞，只留下了黑主优姬送的那一份，随手将其他礼物递到星炼恭敬张开的双手里。 “你可以把它们都吃掉，我只要……有这一个就好了。” 玖兰枢执起那盒来自于黑主优姬的巧克力，置于唇边的动作温柔而深情，轻轻吻上包装盒的刹那，他漫不经心地微微侧过脸，余光扫过斜后方那排高大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