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新年快乐
多亏了慕情的那本笔记，谢怜才发现自己找得都是又累工资又少的工作。 他细细研究了本子上的内容，根据上面的联系方式，去给三个高中的学生做家教，因为他的高考成绩和所上的大学，这份工作并不难找，而且时薪不低。 闲暇时，谢怜就给一个教育机构出卷子，整理学习笔记，赚得也不少。 两相权衡，谢怜果断从那家餐馆辞职了，也不再每天累得倒头就睡，终于能够喘一口气。 今天是除夕，谢怜刚从一个学生家里出来，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应该下了挺久，花圃里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他双手插兜，往家的方向走去。 前两天他回家的时候，谢父和谢母跟他说了一件事。 谢父在他们所住的小区做了一个保安，工资很低，但活不重，好歹不用在家闲着。 谢怜想了想，这工作其实不错，离家也近，没几步的事情，就勉强同意了。 谢母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找了一份工作，就在小区楼下的水果店，帮人称个东西，拿个袋子什么的……” 谢怜略皱着眉，还没说什么，谢父就道：“好了，你不要把我们两个想得那么脆弱，我们现在的生活是比不上从前，但是我和你妈也是成年人，出去工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话没错，谢怜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最后也只能说：“要是工作不顺利不开心，就不去做了，我能还上这笔钱的。” 反正只要人在，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谢怜想。 他哈出一口白气，加快脚步往家赶，今天可是除夕，要回去和爸妈在一起过年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门内传来不小的声音，好像不止谢父谢母在，谢怜心一紧，担心是上门讨债的，连忙掏出钥匙开门。 不大的客厅里，风信正在和谢父说着什么，看见他回来，便抬头道：“回来的挺早啊，饺子还没包好呢。” 听到动静的谢母和慕情一起从厨房出来了，慕情身上还系了个围裙，手上都是面粉，看上去有些滑稽。 “儿子，今天累不累？”谢母笑着走过来接过他的书包，放在鞋柜上。 谢怜怔了一下，他很久没有看见过谢母这么高兴的样子了，回过神来又问：“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怕你不会包饺子。”风信答。 慕情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说得好像你会包一样！” 不知是不是谢怜的错觉，他总觉得慕情在说这句话时，有点得意。 “你会包你就去包啊！又没人跟你抢！”风信反击。 “你什么意思你……”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谢怜站在他俩之间，有点无奈，这两人站在一起就要吵架，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看他们偃旗息鼓，谢怜笑了一下，真诚道：“还是要谢谢你们，来陪我过年。” “我没有！” “你想多了！” 谢母和谢父都笑出了声，她拉住慕情的胳膊往厨房走：“好了好了，小慕继续教我怎么包饺子吧，我手笨，总也学不会。” “风信啊，我们俩继续聊，你们现在在学校都做些什么啊？”谢父也在一旁拉着风信继续聊天。 屋子里笑语声不断，是这段时间难得的热闹，刚刚回家那段路经历的寒霜，都在这一刻被溶解升温，心脏也被炙烤地温暖酸涩。 慕情的手艺确实很不错，谢怜和谢母都不会做饭，每次做饭简直是在无端浪费粮食，谢父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下过厨房。 所以饭桌上除了交谈欢笑，就剩下称赞慕情的手艺了，就连风信都不动声色吃了三碗。 吃过饭，风信去洗碗，慕情就和谢母谢父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其实他不适应这种长辈的关怀，所以总有点局促的样子。 还好风信很快洗完碗，坐在他旁边，陪着谢父谢母一起看电视。 谢怜正在阳台上打电话，来电人是花城。 外面的雪一直都没有停，稠密地下着，黑暗下也反着一片模糊的光。 “吃年夜饭了吗？”谢怜问。 他总是第一句话就问花城有没有吃饭，好像很担心他的饮食健康问题。 “吃了。”花城低声说，他那边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没在家吗？” 花城没有回答，他几乎没有主动给谢怜打过电话，在谢怜的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 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声低小的狗叫声，又很快淹没在风里。 “你那边怎么有狗叫声？”谢怜问。 “我养了只……狗，很大。”花城伸手揉了揉厄命的脑袋。 “那下次带给我看看吧。”谢怜轻笑着说。 “嗯。” 花城的这一句嗯被突然绽放的烟花盖过，谢怜没有听见。 谢怜抬头看着天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快速绽放，快速湮灭，光芒在他的脸上变换着，照亮了他眼底的光。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良久，在烟花声里，花城突然开口：“哥哥，新年快乐。” 这一句，谢怜听见了。 花城背靠着墙，抬头看上面一户亮着灯的阳台，那上面有一个人正打着电话看烟花。 腿边，坐不住的大型狼狗拱了拱它的主人，见他没有反应，便转头去看不断下落的雪花，鼻翼不断翕动着，像是在分辨它的味道。 钟声敲响的时候，四周安静的居民楼突然热闹起来，他们欢庆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对未来充满无限期待。 未来啊，花城依旧抬头看着那个人，他想，他的未来应该早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