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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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啊!”就好像大学课堂上,堂堂都去的大家不一定认识,堂堂都不去的,大家反而都认识一些,刘火宅现在就属于那,教授每次点名都不到的。 对刘火宅的猜测,已经是新兵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练兵场上的新兵们,算是见着真神了,纷纷行注目礼。 一因此人,竟拿参军如此不当事,怠懒到可怕,二是此人如此拿大,最后竟被分配到了地猛营里,消息宣布的时候,当真跌碎了一地眼镜。 没有三两三,就别上梁山啊。 刘火宅的狼狈销?魂,场上的新兵没有一个同情的,都看的津津有味,该!好!让你得瑟,让你不来! 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刘火宅谷门到彀门彀门到谷门跟了一圈,两圈,三圈…… 十圈,二十圈…… 一圈差不多两公里,二十圈,便是有将近四十里了。 马背上鞭者回看刘火宅,微微喘息,他骑马骑的都有些累了。 但是刘火宅呢,刘火宅跟在后面反而跑的更快了,几乎要顶到马屁股上。 其实不是刘火宅快了,是马慢了。 四十公里高速奔驰,这匹只能用来赶路,没办法沙场陷阵的普通马已将力竭了。 这小子,是在将我的军呢! 鞭者回看,心中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换马!换好马!”高声嚷道,心中自得,你当我就只能骑一匹马呢? “希津津!”立刻有人策马上前接应。 奔驰之中,两个人手臂相握,凌空发力,来了一式空中换座,显示出精湛的骑技,默契的配合,甚至迎来几声巴掌。 潇洒漂亮的换座之后,鞭者很受鼓舞,伏身提臀,陡然加速,热血澎湃,眨眼间就串出了几十丈远,不过旋踵,来到了谷门门外。 策马返程之际,他恍惚看到,百丈之外,刘火宅原地踏步,松弛筋骨,剧烈运动后的放松…… “你干什么?”鞭者怒不可遏。 “没干什么呀?”刘火宅天真无牙。 “怎么不跟了?”刘火宅的反应,让鞭者怒气更盛。 “不跟了?我不是正跟着吗?”刘火宅满脸无辜。 “跟着?”向刘火宅指的方向一看,鞭者鼻子都气歪了,他的确跟着呢,跟着已经汗流浃背,自己跑回厩中吃草喝水的被换下的那匹马。 “不是那匹,是我骑这匹。” “谁规定的?”刘火宅懒洋洋反问。 “啥?”鞭者被问的一愣。 “我问,谁规定的?” 鞭者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脑子转了三两圈才明白对方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勃然大怒:“草你奈奈,你个新……啪!” 耳光声响如惊雷,震呆了边上的新兵。 鞭者被大耳刮子扇飞出去,正落进马厩里,正吃草喝水的马十分不爽,一撂橛子又给踢飞出来。 牙掉了三两颗,腿断成两截半,脸颊高高隆起,小腿弯折的残酷而可笑…… “刘火宅,你想造反吗?”早有人看在眼里,一见情况不对,数骑策马冲上。 刘火宅无奈摊手:“他骂我奶奶。” “草你母……”鞭者跌在地上,闻声又骂,骨气倒是还有。 “啪!”于是,再度飞去,再度被尥蹶子踢回,脸倒是肿对称了,腿却被踢在了同一边,这下连勉强站立都不能了。 “不管我妈,还是我奶奶,你都骂不起!”刘火宅阴森森说道。 “拿下!”新来的领头的怒发冲冠,一挥手,几人冲上制住了刘火宅。 其实是刘火宅束手就擒。 “刘火宅,你要干什么?第一天进兵营,就想造反咩?”领头的声色俱厉。 “可不敢。”刘火宅哂笑,“造反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安在我头上,有点不合适吧?” 领头的一窒,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哪里想到刘火宅还认真了:“……那也是不听军令,其罪当诛!”立刻换了一个罪名。 “军令?他刚才说的是军令?军令在哪儿?我咋没看到呢?”刘火宅好奇的张望。 “不要装疯卖傻!”领头的手里也有鞭子,闻声一鞭抽下。 两个人夹着刘火宅呢,负重有些大,刘火宅侧向挪了一小步,躲过了自己,却没法带人家也避过。 “啪!”一鞭抽下,无辜的士兵头皮中间一道血痕,那狰狞血痕沿着眉心、鼻子一路向下。 领头的没怎么留力,所以他这伤,便也骇人,整个鼻梁都被抽断了。 士兵放开刘火宅捧脸哀嚎起来。 刘火宅无辜的看着他:“不是我打的。” 眼睛看向四方,四方许多双眼睛都正投向这里,愤怒的人少,暗爽的人多。 这几位,果然都是南宫坡手下,叶二郎的人。 透过人群与叶二郎目光相对,刘火宅微微一笑:“别说我是违抗军令,他说的话,我一句都没违反过。但他骂我奶奶,骂我妈,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打。” “那你也是以下犯上……” “也别说我是以下犯上,记得赢下南宫擂后,我便是三班借职了,从九品,他是什么?似乎还没有品的吧?以下犯上,那是他才对。” 三言两语,刘火宅把欲加之罪推托的一干二净,心中暗爽,风萧萧的剧本编的不错。 章一百七十九 不是朋友,便做敌人 事情,就被刘火宅几句话摘干净了。 不过,刘火宅也并不会沾沾自喜就是了,风萧萧已给他分析的很清楚了…… 天衣无缝的说辞,不过是种防御罢了,不让对方有机会鸡蛋里挑骨头。 真正令他摆脱麻烦的,是南宫家与幽燕本土势力间的矛盾。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刘火宅既然把事情圆的没甚漏洞,叶二郎之辈,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若是平时真不好说,但在眼下这个敏感时期——叶二郎应该会收敛隐忍一些。 什么敏感时期? 理所当然是南宫东城应允,为他和苏轻恬的亲事求情的消息传开后的时期。 不要觉得那只是昨夜轻月楼中一阵喧嚣,事情的真正影响力,只有传播开后才会显现。 假如刘火宅是保州城里的老人,便会意识到,今日的保州城,和昨日的保州城,已经不一样了。 大街人行人的眼神都与昨日不同。 体现在军中尤其明显…… 若在平时,兵士们的训练虽也可观,绝不会像今日一样,热火朝天。 隶属不同阵营的士兵,默默默比拼,相互对视的目光似乎都能擦出火花来。 这个时候,谁若不开眼,不按规矩办事,那就是火药桶边抡大锤,真个不想活了。 叶二郎显然也深知此点,虽然瞧刘火宅万分不顺眼,虽然地猛营一众新兵,殷切诚挚的希望,刘火宅被狠狠的责罚,越重越好,他也只能放过,至少不能在大庭广众下。 刘火宅是谁,不光他知道,满保州城都知道了…… 苏诺的手段虽荒诞可笑,在保州城人眼里,值得竖大拇指叫好。 叶二郎属于名声在外,自己的地盘上反倒不怎么被待见,为何?谁让他是南宫家的人呢! 刘火宅的角色虽是从搞笑的角度出发的,且同样是外乡人,他挑战的是叶二郎,幽燕百姓很愿意他活跃更久一些,给叶二郎找更多麻烦,虽然……是看小丑的角度。 无论如何,他安全过关了。 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 很简单,要了解一个人,最快有两个办法,一是成为他的朋友,二是成为他的敌人。 朋友这招,由于苏诺的关系,基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只能是后者。 走马二十圈下来,已界中午,找营官报备,领了破烂烂的战服,被人引着,将或者好奇、或者期待、或者愤怒的目光抛在身后,刘火宅来到了营房。 保州城最西北边的一排房。 歪歪斜斜,破破烂烂,扭扭曲曲,墙皮上的泥皮连着草丝仿佛随时都能掉落下来,屋顶上的茅草在风中瑟瑟颤抖,肆无忌惮的显露着那几个破洞。 被这房子衬着,屋子前后种的几颗槐树,都显得歪歪斜斜满身疙瘩扭曲难看的紧。 拿训导者们的话来说,现在的天威营与地猛营,就配这样的待遇! 地猛营几十丈开外,是另一排房,其格调、样式、装扮与这排差相仿佛,就是规模略小了些,便是天威营了。 对这点,地猛营的平头百姓们倒是毫无怨言,只要那些油光水滑的世家子弟跟他们一起,挨罪谁怕谁呀! 推门而入,一股腐烂、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把领路人熏的倒退三步。 陌生的地方,刘火宅一般喜怒不形于色,闻了这味道,也禁不住捂鼻。 这都什么味儿呀?! 有木头、被褥腐烂的味道,有铁钉、兵刃生锈的味道,还有许多血腥、汗臭味道,不过最难闻的,还是那股臭咸鱼般的脚丫子味呀…… 屋中一色的通铺,俗称大车板铺,推门而入,左右上下各两排床铺,人可以在上面一一横躺,三丈左右的进深,刚好能躺十个人,也就是一小队。 床铺长度似乎不够,所以士兵们歇息的时候,身子躺在床铺上,一些个子高的,大脚丫子一个个悬空摆着,十分别致。 一通铺是一小队,左手边第一铺是队正的床,然后依次向后排开。 一屋子四条通铺,算是一都,有都头一名,地猛营一百四十多人,分了四都,天威营六十多人,分了两都。 不合建制,不过新兵训练,就这样了。 领路者强忍呕意,根本就不进门,指着最里面一铺道:“那个空铺就是你的床位了,地猛营第一都甲队,记住了!”回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