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同人小说 - 蜉蝣之羽(军旅gl,纯百)在线阅读 - 21 同居

21 同居

    “阿曦?”

    阿佑惊讶的看着就像变魔术般出现在她家的女青年,连自己还趴在地上都忘了。

    女青年依旧是穿着一贯的黑色,黑色宽松的披风遮挡了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只不过那一贯会套在头上的兜帽取了下来,露出柔顺如瀑的青丝,红唇皓齿,温和却又不失几分英气的眉眼,就像初见的那一次。俊美的女青年给了她三枚金币,信誓旦旦的说是付给她的歌声,女青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她探讨意义的人。

    虽然听她唱歌的人不少,也有过所谓的歌迷,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困扰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或许有些人因为她孤身一人怜悯她,又或者有些人确实可以在她的歌声中找乐子,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或者说大家都没有考虑过。

    哪怕是刘大叔与刘大婶,依旧是不懂她渴望的是什么。刘大婶与刘大叔怜悯她,可怜她,这和孤儿院的院长其实是如出一辙的,这些好心人或许带有目的又或者没有目的的对她好,也教导了她学识与为人处世的原则,算得上她的再生父母。可是她缺乏的,渴望的,一直都不是所谓的‘父母’,也不是那份缺失的爱。

    爱可以用许多种形势弥补,可是那份被抛弃所造成的认同缺失却是无法弥补的。她缺乏认同感,需要普罗大众的认可,也就是活在这个世道的意义。

    作为孤儿的她太渴望这个东西,唱歌为了糊口是一部分,在唱歌的过程中她可以感受到市民的喜悦,从她的歌声中汲取了力量。可是久而久之,因为无法糊口的缘故,她无意中把打赏与认同感绑定在一起。随着听客付钱减少,甚至许多人开始白嫖,这无形中给了她一种无关紧要的错觉,卑微到‘让歌迷来听’都不愿意。、

    这种卑微渺小更是助长了她的自暴自弃,直到这个女青年闯入她的生活,并不以她可怜而施舍金币,而是付给歌声的报酬。毫无疑问,这给了她莫大的认同感。

    阿曦认可了她的歌声,等同于认可她的存在,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唱歌一年来,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听过她的歌声,她却唯独记住了阿曦,或许这正是因为阿曦是唯一开诚布公与她探讨意义的人。只不过阿曦能懂她,她却无法懂阿曦,哪怕已经认识两个多月,她对阿曦依旧一无所知。

    阿曦同样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喜欢与人接触,明明过来听歌了,可是却总喜欢在暗处,哪怕打赏也不愿意露面,本以为阿曦是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可短暂的几次相处,阿曦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她才是内敛不善言辞的人。思来想去,最终她只当那是阿曦的个人风格,毕竟曾经爱因斯坦也被普罗大众当成疯子,天才总是格格不入的。

    可是现在,这个天才却出现在她家,宛如天降一般,那么昨日晕死过去之前感受到的所谓熟悉的气息就是阿曦?

    “你是阿曦?”

    “噗!我自然是阿曦。”李晏曦轻笑一声,她把阿佑扶起来让其坐在床上,又说,“你昨日发了高烧,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先别说话,我去去就来。”

    说罢,李晏曦便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隔壁又传来什么叮叮当当的声音,阿佑疑惑的坐在床上,阿曦干什么呢?很快她的疑惑便得到解答,阿曦端着她唯一的破碗进来,脸上竟然意外的有点红,似乎不好意思。

    “这是?”阿佑看向破碗,碗还是她的破碗,不过碗里却首次装着什么‘精贵’的食物,米白色的粥样羹食,正散发着热气。徐徐麦香从中传来,光是闻着她就知道是好东西。

    “久等了吧,先吃点,我厨艺不好,你这里又……只能是把米面燕麦碾碎了一块煮熟了。”李晏曦有点不好意思,阿佑这里简陋到只有一个太阳能电热水壶是现代设备,别的都是木头石块,就跟原始部落一样。她只能化繁为简,用石板当锅煮,还得找了半天树枝勉强烧了一碗粥,都不知道阿佑是怎么生活的。

    “米面?对了,我的金币。”阿佑记忆回笼,她连忙在身上来回摸索,可惜不管怎么摸,布袋早已不知所踪,包括刘大叔和刘大婶留给她的金币。

    “怎么了?”李晏曦连忙放下手中的破碗。

    “阿曦,你是拿我的金币买米面了吗?其实买罐头饼干就可以了,太贵的话我就熬不了太久的。”阿佑也顾不上吃东西了,她现在糊口都成问题,市民们都孤立她,曾经夸赞她的歌迷转眼间就成了杀死她的帮凶,这笔钱是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大叔大婶省下来的,也是她度过这个冬日最后的机会。

    “金币?”

    “对呀,你带我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金……币吗?”

    阿佑说着说着,见李晏曦一脸不解,明白过来。

    “金币没有了?”

    “抱歉阿佑,我不知道你被他们抢了金币。”李晏曦叹了口气,她明白了,那日应该是阿佑拿着钱的,两个男人是要抢钱,还要顺带劫色。每次见到阿佑都是穷的揭不开锅,她根本没想过贫穷的阿佑也有被抢钱的那么一天,还轻易把人放走了,早知道就让那麻秆男人把钱还回来。

    “呜呜。”阿佑瞬间泪眼汪汪,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好不容易得了糊口的资本,为什么又转眼间就把她的希望掐灭。她不懂,难道她真的是来渡劫的吗?她甚至觉得老天是在玩弄她。

    “别哭别哭呀,是金币吗?有多少?”李晏曦手忙脚乱,孤身一人的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几个女孩子,也不懂如何安慰女孩子。

    “呜呜呜,至少有五十多个的,呜呜,被抢走了,以后该怎么办呀。”

    “五十多个?”李晏曦傻眼了,阿佑居然有这么多钱。

    “对,呜呜,刘大叔和刘大婶省下来给我的,让我活下去,以后还要找到他们给他们唱歌的,呜呜。”

    阿佑抹着眼泪,好不伤心的样子。

    ……

    李晏曦急的团团转,她在兜里摸了摸,拿出来一个小布袋放到阿佑手中。

    “阿曦?”

    “我没有五十多个,只有十五个金币,先还给你吧。以后我再还上,算我欠你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都不是你抢的。”阿佑哪里敢收,阿曦已经帮了她很多这次还救了她的命呢,她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敢拿阿曦这么多钱。

    “给你就拿着吧,其实这回我是有事情求助于你的,就算我的报酬吧。”李晏曦别扭的摸摸头,接下来她打算赖在阿佑这里一段时间,以确定那总是泄露她行踪给军部的细作是谁。虽然此举会牵连阿佑,事到如今却顾不上了,必须先把那个混账揪出来,免得影响了计划。

    “有求于我?”阿佑愣愣的问,精明有钱的阿曦居然也有求于她吗?

    “对,不过先不急着说,你先吃点东西吧,昨日到现在都没吃了。”李晏曦端起桌上的瓷碗,递给阿佑。

    “真的让我吃呀?”阿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这可是米面粥呀,她都好久没有吃过米面热食了。

    “吃吧。”

    热气腾腾的燕麦粥有说不出的诱惑,阿佑鼻子微微鼓动,就像一只闻到食物的小狗,可爱极了。许是确实饿了,她再也抵不住诱惑,遂端起碗大口的喝起来,根本顾不上烫。随着饥肠辘辘的肠胃被热粥填满,温暖的触感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舒服的她竟险些落下泪来。

    不过是一碗热粥下肚,原本的头昏脑胀以及满心沮丧就都不见了,明明是食物,却比药物来的更振奋精神。

    热乎乎的粥和冷冰冰的罐头提供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不仅提供饱腹感,更有至关重要的情绪振奋作用。她靠在床上,满足的打了个嗝。酸软的身子因为这口热粥变的温暖,充满了力量,这时候她也能理解为何战争期间,能够提供一口热食对战意的影响如此之大了。

    李晏曦笑而不语,不管多少次,看这傻丫头单纯的样子都会赏心悦目。或许,这就像某些沧桑之人会留恋美好一般,因为缺乏,所以贪恋。

    “对了阿曦,昨日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都死了。”阿佑缓了缓,感谢道。

    “哈哈哈,别说的那么吓人,不过是顺手,区区两个男人我都没放在眼里。”李晏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啊?”没想到阿曦会这么说,阿佑疑惑的歪了歪头,似乎根本不明白阿曦的脑回路。多次接触下她总觉得阿曦是很奇怪的一个人,不像一个年轻女子,或者说就不像个正常人,有点疯疯癫癫,说话也一如既往的喜欢以玩笑的形式说话,阿曦就不知道认真说话是什么吗?

    “对呀,若是我知道你被抢了钱,他们休想完好无损的逃走。”李晏曦拿起阿佑放下的空碗,“对了,锅里还有粥,添一碗?”

    “不用了,留着晚上再吃。”阿佑摇了摇头,又问,“对了,你为什么知道我家在这呀?”

    其实这个疑问在刚刚醒来时她就想问了,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住处,哪怕是刘大叔与刘大婶她都没有告诉。这间破房子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也是乱世中活下去的保障,可以吃不饱,但是至少住的安全,若是这里被发现了,那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会有生的希望。

    “额。”李晏曦被问住了,她尴尬的摸摸头有点眼神躲闪,“我很厉害的呀,没什么事情难的住我。”

    “哦?”阿佑一脸怀疑,显然不信。

    “自然啦,本事嘛,不然为何都说能人叫‘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研究地理能够看懂很多呢,这一带的地势稍微找找再推测一番也就能够猜到你家的大致方位,找找也就找到了。”李晏曦撒着弥天大谎。

    “地理呀,阿曦还懂地理,真厉害。我是不懂,我没有读过书,也没有上过学……”阿佑佩服的看着阿曦,转念想到自己也就失落的垂下了头,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没有读过书才落了这么一个田地。

    “阿佑?”李晏曦敏锐的察觉到阿佑的失落。

    “阿曦,你说为何大家都能轻易抛弃我。”

    “抛弃?”

    “嗯,出生起就被抛弃在孤儿院,之后我唱歌,他们自诩是我的歌迷,可是在教堂的时候我不过是丢了身份证,歌迷便立刻怀疑我,好在你那次捡到了身份证送回给我。可是我已经自证清白,那些歌迷却依旧嫌弃我,他们再次抛弃了我,哪怕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阿佑绞着手指,她用十足的真诚去为他人,可是他人却视为理所当然。不仅理所当然的白嫖她的劳动成果,甚至有怨气的时候则借机发泄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把她当一份子,就像一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阿佑。”

    “阿曦,你是天天都在听我唱歌吗?”

    “嗯,我一直有听的。”

    李晏曦轻抱着阿佑,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她比阿佑更清楚现实。阿佑总是试图用真诚去获取这些所谓的认同感,但是她则不然,不认同的声音一枪不就消失了,没什么好说的,以德服人?她觉得那是笑话。

    不过转念想到这次过来的目的,她浑然发觉,其实她也和那些背叛者一般,正是因为阿佑真诚才给了她利用的机会。突然间,强烈的愧疚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向来不知愧疚为何物的李晏曦竟然萌生了退缩之意。她突然后悔了,不管要找什么混账叛徒,她都不该利用阿佑的真诚。

    “阿曦,谢谢你一直愿意听我唱歌,让我的歌声有了意义。”阿佑本能的回抱阿曦,单纯的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这回也被骗了。

    “……”

    李晏曦更加愧疚了,这样一个少女,她该如何补偿。

    “对了阿曦,你刚刚说有求于我,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我定答应你。”许是倾诉了一通,阿佑心情好多了,她连忙拉着女青年义正言辞。

    “这,其实没有什么事情。”

    “没有事情?”

    “额,就是最近我没有地方落脚,想,想留下来……你看。”

    纠结了片刻,李晏曦有点磕磕巴巴的把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她的神态十分纠结,事实上她确实十分纠结,似乎每一个神态都在尽力进行自我说服。这是她在求助阿佑,阿佑若是主动选择帮她,自然要承担帮助她之后的后果,也不算她完全欺骗不是?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自己有错,可当不得不错时就会用各自理由来降低心中的负疚感,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有一定的合理性。这种行为发展到最狠的就是杀人也是有理的,因为我有理,所以受害者不可怜。

    “欸?”

    仿佛没料到阿曦会这么说,阿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若是你不愿意,那我就自行离开吧,就当我没说过。”

    不过一瞬间,那份冷血心狠似乎又被心头的念想驱散,李晏曦再次退缩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人格分裂了。

    “没有没有,你要留下来住是吧,当然可以,你住吧,住多久都可以。我欢迎的,欢迎你。”阿佑才不管别的呢,她立刻拉住阿曦的手,似乎生怕阿曦反悔似的。

    “额,阿佑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住下来吗?”李晏曦也没想到阿佑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乱世中居然随随便便收留外人,该说阿佑善良还是缺心眼呢?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但是我相信阿曦是好人。”阿佑摇了摇头,她知道阿曦不是普通人,不然不可能总是能拿出这么多金币,还要钻来这样一个地方要她收留。刚刚阿曦还拿出十几个金币,足够去旅馆住好些日子了,若是要找人收留肯定有苦衷,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种情况她不问就是了。

    “是好人吗?”李晏曦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当然啦,阿曦一直帮我,可不就是好人吗?”

    阿佑单纯的很,在她看来,阿曦帮了她许多,又救了她,哪怕阿曦害死她了也无所谓,反正若不是阿曦总是打赏又救她,她早就死了。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李晏曦摸摸脸,干巴巴的说。

    “嗯?”

    李晏曦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决定住下来。

    接下来她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等待那个总是背地搞事的细作露出马脚。结合几次试探与考虑,她万不得已还是把怀疑的人选缩小到她身边的伙伴上,包括黑熊和鹰眼。或许说她其实早就有怀疑,只是不清楚这个细作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行事。

    只是不管鹰眼还是黑熊,她都不愿意,可是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来阿佑这里,就是确定到底是谁,如今已经一天一夜,如果不出她的预料,麻杆男人会把歌女被神秘携枪女青年带走的事情喧嚷出去。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待军方的动作就可以了。可若最后真的得知是挚友其中一人,她又该怎么面对背叛她的挚友?

    “那我就住下来了,就叨扰阿佑一段时间了。”

    “不打扰,谢谢阿曦,我有室友有伙伴了。”

    阿佑欣喜万分的抱住阿曦,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欣喜之情有目共睹。

    李晏曦受宠若惊,这个心大的少女知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呀,这么热情,倒是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还真是对两人来说都是新鲜体验,同为孑然一身的年轻女子因为一个小小的巧合偶遇,又因为突然的机遇生活在一起。彼此成为对方的知心朋友与家人,该是能相处的不错,指不定还能留下一桩美好的回忆呢。

    整个下午李晏曦和阿佑都在池塘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景色,兴致冲冲的探讨着人生理想与未来。当然大多时候都是阿佑像只小麻雀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而女青年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单纯的女孩在与女青年的交谈中拓展了视野。

    然而到了傍晚。

    “阿佑,浴室在哪?”

    “嗯?”

    阿佑疑惑的微微侧过头,似乎根本不懂阿曦在说什么。

    “额,现在天气很热,我想睡觉前先沐浴一下。”李晏曦只好解释了一遍,怎么阿佑露出这样的表情?

    “哦,阿曦的意思是洗澡呀。”阿佑恍然大悟,她这种凡夫俗子,浴室什么的听都没听过。

    “是这个意思。”

    “喏,那里。”阿佑有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李晏曦顺着阿佑所指的方向看去,再次傻眼了。

    眼前的是一个大木盆,和搭在木盆旁边的一条很旧但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