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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手轻摘,想拨雾弄云,轻抚明月。 雩岑迷糊间却想伸出手去摘下对面男人脸上遮掩大半的面具,本觉只是想法,可身体的实践却比思想快得多,等到雩岑反应过来时,男人的大掌已在半空中稳稳轻握住她往上轻抬,意欲窥其真容的小手。 “看了我的脸,可是要对我负责的。”男人微俯到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 雩岑随即被自己无意识间的动作惊羞得满脸通红,快速想要抽回的手却不小心摩挲到男人掌中微硬的薄茧,才发现方才比试被烫伤的手臂不一会儿便燎起了一行的水泡,虽是轻微触碰,却也令雩岑应激之下被刮疼得不行。 “嘶——” 抽回的左手一翻,水泡沿着燎伤的红痕一路蜿蜒,虽看似只是普通烫伤,但水泡参密之下却显得尤为严重、怖人。 “欸…?” 刚欲抬首却被对方颇为强势地拉上了握着长鞭的右臂,男人沉脸直顾往前行,抓着手腕被强拖着跟随的雩岑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颇觉得莫名奇妙。 明明前一秒还在占她言语上的便宜,后一秒就换了脸色。 男人真是善变。 被强牵在濯黎身后的雩岑在心里默默诽腹。 ………… 从医馆出来,已是日暮,伴着微暗的夕阳,开晨的小摊陆陆续续的回收,远处零零落落挂在长楼上的宫灯却早已被灵术点起,长风吹过,目及所处,数百数千栈宫灯在晚昏中带着丁点零碎的灯火齐齐摇晃。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城被星星散散的灯火点缀得透亮,随着夜幕渐渐,颇有一种富丽繁华之感。不禁让雩岑想起了前些天刚刚去过的俪山夜集,一种是小巧玲珑的精致,一类是大气磅礴的鸿观,构筑虽像,却难以让人相较对比孰更胜一筹。 可以说是各有各的美感。 雩岑在下界昆仑实实待了一纪,平日行踪也大抵固定,偶尔在昆仑群山内跑一跑,或是去近些的北荒沧浪游历一番、在俪山夜集点上一壶老茶闲坐听书一晚,许是内心仍怕间到玄拓的缘故,自入了昆仑之后她便从未登上过上界。 就连初化身为十五六岁少女、呆在清微府的几个月也只是浑浑噩噩为主,出去寻鹿蜀那次也不过匆忙来去,自然不曾游历过上界各处。 所以初见如此磅礴之城还是让平时蜗居昆仑的雩岑看花了眼。 站在宽阔人杂的街道上遥望着七重天的繁华,思绪婉转间瞧着迷乱的灯火却莫名又思起了一纪多未见的玄拓。 心里盼着见到、却又怕见到,少女颇为纠葛的心思实在叫雩岑自己也难以理解。 明明已知对方无意,自己醉酒之后也多番反省亦准备放下了,可烦薄的思绪总是扰着她在不经意间还想起玄拓。 这大概就是唱词中说到的,得不到的永远在sao动? 雩岑狠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收起不受控的杂乱思绪,偏头想与一旁好心带她来医馆疗伤的男人道谢,却见男人在夜幕中颇为莹亮的双眸也正直直看着她。 她在看风景,而他在看她……? 思及此处,雩岑倒有些略微不好意思,从白日男人出手相助借其长鞭为始,男人的双眸似乎总是很专注地在看着她,从从迟午到薄暮、擂台到街市,似乎那双颇为多情的桃眼只为她一人驻留,像是将她平日里甚厚的脸皮都给看穿了一般,弄得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不过想来,也可能只是她自作多情的错觉罢了。 人家好端端一个风流倜傥、温柔多情的帅气公子哥怎会看上她这等相貌平平的穷苦小仙。 霸道上神爱上我的魔鬼套路果然应该只存在于话本里吧? 在内心快速自我否定了小半刻的雩岑却仍旧被濯黎勾人的桃花眼盯到耳根子都泛起红来,微微清嗓实则在疯狂调整心态的雩岑刚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的尴尬,便见男人单手一捻,凭空便变出两个玉瓶来。 妈耶?人长得这么好看还已经有了小圜界?这人好歹也是个上仙了吧? 想想自己人长得不咋地灵法仙术还渣渣的雩岑在心中默默幽叹上天的不公。 一愣神之间却发现男人已经将两个玉瓶塞入她手中,一冰一温,两种完全不同的奇异温度在手掌间蔓延,雩岑借着街市上颇为亮堂的灯火看了看,两个玉瓶都似用一整块原石筑就,内里的液体盈盈在其间流动,就连瓶塞也是精雕细刻而成刚好与瓶口大小契合的程度。 两个玉瓶质地显然也不同,触手冰凉的那个泛着略微的冰蓝色,而触手温热的一方则是隐隐泛红,泛冰的玉瓶质地倒是令雩岑有些眼熟,试探性地对着男人问道: “这莫不是北荒沧浪的冰凝灵玉吧?” 见男人听到雩岑发问怔愣间微微点了一下头,“自然,这灵药用冰凝玉保存最好,用作拔除火毒的。” 夜幕灯火中男人悠悠开口,“梵天乃地心火淬炼,火毒颇重,今日你虽躲闪及时只是微微燎伤,但火毒不除这水泡还会反复突生,今日医馆也不过只是简单将伤口处理了一下罢了,你回去还需早晚将此敷上,三日之后火毒便无碍了。” 雩岑听见男人承认之后脑子就陷入了瞬时的宕机状态,完全没有听到男人之后的说辞。 颦瑶你快来!这人是土豪啊啊啊! 冰凝灵玉生于北荒沧浪的温泉之底,却冰冷异常,万年才堪结甜瓜大小的一块,且开采异常困难,往日在昆仑,有钱有势的仙二代们总会有那么一两支视若珍宝的冰凝簪,想不到这个男人魔鬼到直接用这等宝玉来做盛药的玉瓶。 雩岑突然想为自己的贫穷流泪。 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跪下来抱这位土豪的大腿吗? 雩岑内心汹涌澎湃,而濯黎却也料到雩岑这经常走神的性子,索性展手一招,又将一小张写着两瓶灵药具体用法的纸条塞入雩岑手中,方便她敷药时对照着查看。 雩岑反应过来时也不敢再问另一个生温的小玉瓶是何材质了,怕再次打击到自己贫穷又脆弱的内心,她总觉得光是这两个玉瓶就比她整个人要值钱得多。 蓝瘦香菇。 “雩岑学姐——” 正欲抬首道谢,却听身后有声音直呼她的名字,转头一看便见不甚拥挤的人群中一个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正在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