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裴不在那两年（1）

    彭放接到酒吧经理的电话让他赶紧去接原炀，是在顾青裴离开后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啧～分手一周年纪念日。

    其实这一年里头彭放已经不知道这样去接了原炀多少次，酒吧经理都习惯了，只要原炀一喝醉，就给他打电话。

    好在原炀从来不闹事，喝醉了就只是抱着酒瓶子悄无声息地哭，眼眶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渗出来，淌进发丝里，不着痕迹。

    彭放每次去接他，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都不好受，可劝他他也不听，他这个人认死理，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些话在他耳朵里都是放屁！他认准了顾青裴，谁劝都不好使。

    彭放没办法，也不想看着自己这个兄弟痛苦难过，就只能是能帮则帮，公司上、生活上，但凡他能插得上手的地方，绝不会袖手旁观。

    从酒吧里把原炀弄出来，已经下一点了。

    这两天公司事多，又要估计原炀，彭放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过觉了，把人塞进车里，自己坐到驾驶位上的时候，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侧身准备帮人拉上安全带。

    伸手过去的瞬间，原炀忽然抬起一只手用力把他带进怀里，他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人紧实的胸膛上，鼻子遭了殃，眼泪直接撞了出来。

    “嘶～cao！你他妈干什么呀？疼死老子了！“

    “对不起……”原炀将脸埋在颈窝里，搂着他的胳膊紧了又紧，好像怀抱着什么珍视如命的宝贝。

    彭放本想扯了安全带就挣脱出来，听到他声泪俱下的道歉，撞出来的火气一下就没了，他又叹了一口气，抬起右手抚上原炀的后脑勺，安抚地顺着毛，嘴里去却不饶人道：“你不是对不起我！原炀，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差不多行了，这都一年了，以后……”

    “青裴……”原炀全然没听进去他的话，在他颈窝里用力蹭了蹭，“对不起青裴……一年了，你回来好不好青裴……”

    得！

    不是跟他道歉呢。

    彭放安抚人的手顿了顿，不觉嗤笑出声，就是说嘛！原炀这狗东西，怎么可能因为把他弄疼了就道歉呢？还道的这么诚恳！

    他深吸一口气，轻啧一声，拍拍人脑袋，示意他放开自己，“这儿没有你的顾青裴！撒手，老子要开车！”

    酒精作用让原炀完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他只觉得怀中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经年累月的浓烈思念，让他神志不清地情况下，直接将这种熟悉感，归到顾青裴身上，毕竟除了他没有谁身上的味道，能让他只要靠近，就感到安全，就愿意放松。

    “我现在有公司了，我爸不能把你怎么样……”原炀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回来吧顾青裴……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犯浑了，你回来好不好……”

    在力气上，彭放本来就不是原炀的对手，加上他几天没睡好，现在疲倦的要命，挣也挣不开，说话原炀也不听，只能任由他抱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人的脑袋安慰他。

    “你怎么非得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呢？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唉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兄弟……”

    彭放嘟嘟囔囔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声“兄弟”，几乎被哭腔填满，每回看到原炀哭，他心里头都难受的要命，难得发泄一回，感觉自己鼻头酸了、眼眶热了，也干脆不忍了，回抱着人呜呜的哭起来。

    原炀含含糊糊地碎碎念没让他劝住，却被他哭停了，感觉到自己怀中人的颤抖，他才终于住口，将人松开一点，鼻尖抵着鼻尖，心疼地捧着他的脸，“对不起……别哭……顾青裴你别哭……”

    “去你妈的呜……顾青裴，老子……是呜嗯彭放呜……原炀……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离顾青裴……就不能活了……是不是嗯呜……”

    断断续续的话混在nongnong地哭腔里，原炀听得不清晰，只想让他赶紧停下来，鬼使神差地他往前凑了凑，亲了他一下。

    彭放的呜咽怒骂瞬间止住了，他整个人触电般地一怔，双眼瞪大，脑子里铮地一下一片空白，下一秒，原炀便忽地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上来。

    顾青裴哭了，他亲顾青裴顾青裴就不哭了，所以他要继续亲，顾青裴让他亲……

    这是原炀以为的。

    原炀哭了，他看着难过也哭了，他骂原炀，原炀亲他，原炀又亲他……

    这是彭放了解的。

    真他妈见鬼了！

    彭放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让原炀亲起来了，直到被人按着头吻得喘不过来气了，才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把人推开，“唔唔……嗯……哈啊……”

    “别拒绝我……”原炀腾出一只手按下他抵在两人中间的手，一双许久神采的眸子混混沌沌、满怀期颐的微眯着、渴求地望着他，可怜巴巴，像条丧家之犬。

    彭放对上他的眼神，心一下就软了，他吞下冲到嗓子眼的脏话，用力的双手缓缓卸下劲儿来，原炀双眸在他的逐渐妥协中一点点亮起来，彭放眼睁睁地瞧着，终于放下了手。

    “原炀……”

    原炀，我知道你想顾青裴，可我是彭放啊。

    他的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便被带着浓醇酒香的唇舌堵住了嘴。

    这么多年，原炀一直想想个法子堵上他这张爱乱说话的嘴，到了，可算是让他堵上了一回。

    彭放这辈子跟人亲了那么多回嘴，头一回亲的这么别扭、这么僵硬、这么难受。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从前亲的那么多回嘴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回这么有意义，当成顾青裴就当成顾青裴吧，别人为兄弟能两肋插刀，他给人亲一口怎么了？

    想着，拥着人回吻上去。

    原炀亲“顾青裴”真是亲不够啊，硬是差点把他这个情场老手弄得背过气去，好在最后这醉鬼自己睡了过去。

    彭放把睡过去的人脑袋摆好在座椅的颈枕上，给他拉上安全带，坐回去，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又看了一眼睡过去的人，笑骂“真能耐！亲嘴儿还能给你丫亲睡着，走啦，回家睡去。”

    明儿醒了，可千万什么都别记得啊！

    这句话，他是在心里跟自己说的，也不知道到底希望谁别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