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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红】所有物(三)

    贺天偶然见到了贺呈。

    也不算偶然,靠了见一这个中间人。

    许是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还是健健康康的样子,贺呈紧绷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想微笑,却发现自己早已笑不出来。

    贺天没看他,像个怕人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勉勉强强维持着平时的气势。

    “贺天。”

    贺呈终于开口,语气还有疑惑的意思。

    贺天勾了勾嘴角,“是我,难为你还记得我的样子。”

    高大的男人不说话了,他听出了其中讽刺。

    良久,他似乎是辩驳什么:“我一直在找你,你还好好的,很好。”

    “如果不是我遇到见一,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我吧。”贺天显然不相信他,“贺天已经死了,在十一年前那场大水里。”

    贺呈表情有些痛苦:“贺天,那是个意外,是我没抓住你。”

    “所以要我责怪你吗?我很高兴离开了那个家,我该感谢你。”

    贺天变了,学会了这样尖锐的反驳和刺耳的发言。

    “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为他卖命,你竟然还认不清他的真面目吗?你我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

    贺呈捏住他的手腕,语气严肃:“贺天,那是我们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贺天甩开他的手。

    “母亲的死,你不能怪在一个人他头上……”贺呈有些无力,“我知道你很难过,所以我该好好照顾你。”

    “你要是想好好照顾我就和他一起离我远一点。”

    真是软硬不吃啊。

    “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幸福。”

    贺天防备地盯着他,眼神锋利似要把他戳出个洞来。

    “哥。”贺呈的冷静开始瓦解,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我会融化的,变成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所以就当我死了,别让我回去,别再找我。”

    “谢谢你,哥。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贺天背起书包,转头的一瞬便红了眼眶。

    贺呈颓丧地靠在椅背上,沉默注视着贺天离开的坚决的背影,低下了头。

    都这么高了啊……终于是个大人了。

    贺天许久没喝酒了,也许是成年后第一次喝酒吧。成年后就少了许多顾忌,连酒吧都对你无限开放了。

    呵。贺天捂着眼笑了,点点玻璃桌面叫酒保又开了一瓶酒。

    “先生,您的酒好了。”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背着书包应该还是学生的样子,跑到酒吧来喝得这么伤心,应该是失恋了吧。

    善良的酒保试着与这位豪爽的客人搭话,开始灌心灵鸡汤:“先生,您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以为我失恋了?”贺天眯着呀,讽刺地笑,“想我多开几瓶酒吗?”

    酒保决定闭嘴,贺天的电话突然响起。

    那一瞬间,可能是酒保见过这位先生今晚最开心的时刻了。

    贺天显然忘记了这是在酒吧里,直接接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修饰以傻乎乎的笑:“莫仔~”

    “喂!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来?”怎么这么吵?莫关山对着话筒吼:“你跑哪儿去了?”

    “我马上就回来了。”他示意酒保给他账单,哄了电话那边炸毛的莫关山几句就挂了电话。

    “先生,需要我为您叫车吗?”

    贺天爽快答应:“好,麻烦你了。”

    他其实不容易醉,可能是酒保骗他喝了太多高度数的酒,好容易撑到回到家,脑袋晕乎乎的。

    善良的酒保很无辜,酒全是客人自己点的。

    莫关山穿着睡衣,一见到贺天就捂住鼻子,嫌弃道:“这么臭,你喝啥喝这么多?还舍得回家啊!”

    话是这么说,在贺天招手让他过去的时候莫关山还是踏着碎步(穿着拖鞋)过去接住了他。

    贺天埋在他肩窝处狠狠吸了一口:“莫仔,你好香。”

    “那是你臭。”

    贺天委屈地撇嘴,问:“你怎么还不睡觉啊,等我吗?”

    “夜不归宿,违反家规。”

    莫关山终于把死沉死沉的贺天拖到浴室,让他洗澡睡觉。

    “莫仔……”

    “干嘛……”莫关山皱着鼻子想去换身衣服。

    “不要丢下我……”

    这语气太委屈太难过了,莫关山疑惑地看他,发现男人已满脸泪痕。

    卧槽!这么大人了你哭啥啊!我第一次见你哭啊!莫关山顿时手忙脚乱,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一边帮贺天擦眼泪一边拍他的背一边重复说着“不要哭不要哭”。

    但这句话好像是催泪剂,他越说贺天就哭得越凶,本来只是流泪,现在连表情也隐隐有崩坏的趋势,贺天你再哭人设就崩了啊!莫关山内心狂吼也不敢说出来,跪在地上抱住贺天,像安慰小孩一样安慰他。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趴在他肩上撒娇:“你不要跟蛇立来往了。”

    莫关山沉默半晌,思索难道是贺天和蛇立打架了?

    但是蛇立……莫关山眼神暗淡下来,他确实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好。”他说,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心。

    贺天了却了桩心事一般呼出一口气,复又露出微笑,恢复了厚脸皮耍无赖的样子。

    “莫仔,我麻了,帮我洗澡呗。”

    无论什么样的难过,都可以在你这里找到解药啊。

    “滚粗!”莫关山推开贺天,“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自己洗澡吗?”

    “你喝醉了我都帮你洗的……”

    “谁叫你帮我洗了!还有,我啥时候喝醉过!”

    “居然忘记了,莫仔真阴险,你知道你喝醉了多难伺候吗?”贺天故意臊他。

    果不其然莫关山红了脸,根本不去思考贺天说的话的真实性,开启语无伦次模式。

    “洗洗洗,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自个儿去放热水。”

    贺天乖乖跑去放水,然后钻进浴缸里,极度放松地闭上了眼。

    莫关山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他以为贺天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衣服放好,确认贺天没醒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自己的衣服被贺天搞臭了,刚刚拿了两套就直接过来了,反正贺天睡着就干脆在这儿换了算,脏衣服丢洗衣机也方便。

    他刚脱完上衣贺天就睁开眼了,与莫关山对视。

    “莫仔,过来。”贺天声音有些哑,莫名性感。

    光着上半身的莫关山走过去,坐在浴缸旁的小凳子上,等贺天说话。

    浴缸里漂了一只红色的塑料小船,因为弄不湿,那是小时候莫关山尤其喜欢的玩具。

    贺天的双手搭在浴缸上,眼神迷离。

    他抬起一只手,心有灵犀般,莫关山主动把脑袋凑了过去。

    贺天微微坐直,揽过他后脑,湿热的唇贴在一起。

    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