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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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至初秋是调教旺季,会员名单隔几日就再填一笔,往来的员工中也多了几张新面孔。在罗蕾莱以外,我接连得到了几位会员的指名,日程表里表示有约的备注越发多了,最后不得不请前台暂时将我从可预约列表中划去。 调教活动的间隙我总借故路过展示区,一周下来发现不少:乌鸦有时会咳嗽起来,多在晨间发作;他半年前的瞌睡病仍未康复,有时稍许垂下脑袋,双眼半闭,竟在那儿跪着睡着了。他太不起眼,周围的奴隶不曾察觉,光顾展示区的会员也从未要求过他的服务,他就那么睡着,像一只误入人群的大睡鼠。 咳嗽的缘由很快就弄清了,那天我结束上午的调教活动,去自助餐厅用餐,遇上了朱利安医生。攀谈后我得知乌鸦被送来时是她做的常规检查,于是一面从餐车夹牡蛎,一面若无其事地试探:“我瞧他有些咳嗽,他生病了吗?” 朱利安把几根烤芦笋夹进餐碟:“起码检查时还没这回事。” 我还在物色下一道菜,她已经拿着少得惊人的午餐转过身,走向用餐区,“不过也不奇怪,那杂物间不太常用,又不通风,肯定积攒了不少灰尘。睡在那儿迟早害病。” “杂物间?他睡在杂物间?”我跟上去,坐到她的对面。 “不是个休息的好去处,是吧?” 我没有回话,埋头给牡蛎挤柠檬汁。对面的朱利安细嚼慢咽,面庞线条随着咀嚼规律地起伏,一下又一下,一根芦笋吃了三分钟之久。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我只得主动搭话:“他不懂得讨人喜欢,相貌又不出众……看来是拿不到什么接客的提成啦。” 朱利安开始解决剩下的芦笋和奶酪片:“也不尽然,他还有一项仅有的卖点。” “卖点?” “那些俱乐部禁止的……在明面上禁止的项目。经理前天还问我要人推荐呢,”朱利安轻轻皱了下眉,“我可不认识有那等雅兴的人物。” 我愣了愣,没再追问。 下午有两场调教安排,新客户在先,罗蕾莱的那场在四点到八点的时间段。告别朱利安以后,午休时间只剩不足二十分钟,我回到休息室,抓紧时间补妆、调整状态,确保以完美的状态面对新客户。 补到一半,沙发补觉的丽塔凑过来,睡眼惺忪地打招呼:“噢,卡琳。”接着凑到镜前,开始整理头发。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我刚考上德莱塞大学那会儿,差点买了一只西伯利亚猫?”我回忆着,像在自言自语,“有家新开的猫舍恰巧在我逛街的路旁……我走进去,一下就被那只猫吸引了目光。” “也许有这么一回事儿?” “那猫很威风……当时我的现金带得不多,但带着卡。我当然可以买下来,最后却没那么做。真奇怪,我记不清了,为什么我没买下它呢?”我补着鼻翼的底妆,尽量不让嘴唇开合幅度过大,“如果是现在,我会买的……” “当个主人可不轻松。宠物总有各式各样的麻烦。”一旁的丽塔整理着发型。 “是吗?我觉得我的运气不错,不至于遇上太难缠的。” 她沉默片刻:“好吧,也许吧。” 出门前我看向半身镜,最后确认自己的妆容与打扮。在镜中,我看到了丽塔,她注视着我,脸上不见往日的笑容,压低的眉毛令她显得神色沉郁、忧心忡忡。 整个下午我过得不大顺利,新客户喜怒无常,先是提出我的调教手段过分温和,要求更刺激的道具,我照办以后,他又喊叫起来,指责我不知轻重、欠缺专业性。与罗蕾莱的那一场倒是没出岔子,但更糟的很快来了:休息时间,罗蕾莱问我能否帮她延长住宿日期,我下楼去前台办理,经过展示区时,发现那儿没了乌鸦的身影。 我说过乌鸦有一种奇妙的魔力:他就在那儿,却总能让你无从察觉。因此我看了又看,才确定他的确不在。“乌鸦呢?”我问一旁的奴隶。 “他被两位会员带去二楼包间了。”那奴隶看了看时间,“半小时前。” “哪两位?” “抱歉,我不认得。但我猜是新来的,我看到他们在前台登记信息呢。” 我的脊背猛地凉了下去。 办完续住,时间已不宽裕。我回到电梯,告诉自己不会那么走霉运的,最近正处调教旺季,那肯定只是两位寻常的新会员。然而这番说辞没能成功说服我的心,在之后的调教中,我频频走神,不住想象也许正施加于乌鸦的——俱乐部明面上禁止的项目。那会是什么样的?他吃得消吗? 八点整,调教结束。罗蕾莱歇息了阵儿,前去冲澡,我仍沉浸于想象之中,直到迎面扑来一股芬芳的体香,罗蕾莱穿着自带的白色睡袍,轻轻拥抱了我。 “知道吗,红蔷薇,你是我最喜欢的调教师。”她在我耳旁轻声说,“别让自己太累了。” 我羞愧地向她道谢。 罗蕾莱离开后,我完成了调教用品的消毒工作,准备再下楼看看。电梯门一开,丽塔赫然出现:“卡琳!”她笑嘻嘻的,告诉我酒吧今天来了个调酒好手,堂堂国际调酒师协会的新成员,接着把我拽进电梯,扬言今晚必须一起喝上几杯。 “你刚从一楼上来,”我在她的攻势下勉强找到一个插话的空间,“乌鸦在展示区那儿吗?” “也许?别管他了,你得好好放松放松。” 我被丽塔亲热地招呼着走进一楼,心里想不通自己莫非是把“这是个有心事的女人”写在了脸上,否则怎么总是招惹旁人的关怀。路过展示区时,丽塔一直在我背后推搡,叫我快些,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只来得及瞧了一眼,也没瞧见乌鸦的身影。 水吧的吧台里,一位扎着短辫子的调酒师向我们点头致意,丽塔跟我介绍了他的来头,马上发起挑战:要两杯“开胃酒”,一杯辛辣、一杯酸甜,均要用到应季水果。短辫调酒师欣然迎战。 酸甜的那一杯是我的,我尝了尝,比预想的易于入口。调酒师从冰柜拿出几样配酒小食,讲解不同口味的酒水与小食的搭配方案;丽塔很快喝完了她那杯,又要求樱桃白兰地与新鲜无花果搭配的特调,调酒师笑说要是早知道俱乐部有这么难为人的角色,就该晚几天再来上工。 气氛融洽非常,然而我的心思不在此处。丽塔时而问我想喝的口味,我推脱不下,只叫她替我安排。不料,她指定的几款酒水喝着甜美,劲头惊人,几杯下肚,我的理智迅速离席,最后的记忆是我傻笑着把杯中物送进嘴里,告诉丽塔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而她拍着我的肩膀: “这才对,”她说,“别总是自寻烦恼啦。” 再睁开眼时,我躺在客房柔软的床铺上。 喉咙干渴得要命,一尝试着支起身体,喉咙就兀自发出嘶哑的呻吟,天哪!我的头简直没有这么疼过。床头摆着一瓶橘子汁,那是丽塔把我送回房间以后,在临走前留下的。真细心,如果不是劝我再来一杯的也是她,我必定会更加心怀感激。 灌下半瓶橘子汁,我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半。白天还有近一整天的安排,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再来一觉。我准备躺回去,又在半途停了下来,拿起床头的电话,通过内线拨向前台。 “是我,红蔷薇。”电话接通,我轻声说,“下午有两位新来的会员,是不是?他们订了一间包房……那之后怎么样了?” “噢,走人了。就半小时前。” “乌鸦呢?他们带进包房的那个公开奴隶?” “他还在那儿。”前台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厚的倦意,“在收拾呢。” 我问了包房号码,匆匆离开客房,坐电梯赶向二楼。 电梯门打开,调教区走廊映入眼帘。周遭甚是安静,一间间看过去,只有乌鸦所在的房门是半敞的。 站在门口,我有一瞬的迟疑。半年前曾有类似的场景,那时我推开门,昏迷的乌鸦倒在满地狼藉之中……我把那画面甩出脑海,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头进去。 记忆里的场景并未重现,乌鸦站在床旁,双手戴着手套,把消毒液一下下喷到假阳具上头。 看起来一切还好。我松了口气。 然而,乌鸦抬起头,那高肿的侧脸与环绕在脖颈的勒痕当即推翻了我的判断。我愣住了,他转过视线,沉默地看了我两秒,绕过床铺,第二波视觉冲击随之而来:他赤裸的下体分布着精水与血迹,还有十余焦黑的圆形痕迹。 我希望那不是烟头烫出来的。 但还会是什么? “你……他们……我的天……”我错愕万分,一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 乌鸦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他神色疲惫,注视着我,像在思考什么。接着我的视野一空——他跪了下去。 “下午……好。”那声音沙哑至极,“欢迎来到——艾特里斯俱乐部。您需要我的服务吗?” “不——我不需要你的服务,好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马上就吃了头痛的苦头,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柜子支撑身体。一低头,乌鸦跪在地上的双腿进入视线,上头全是吓人的伤痕,我赶快把视线往回收,看向自己睡袍下踩着的客房浴室拖鞋。 “回去休息,乌鸦……”两次深呼吸过后,我挤出声音,“我会安排人过来收拾房间。” 乌鸦仰着脸看我,一动不动。 “去休息,听到了吗?”我又说,他还是不动。我的头疼得更厉害了,“……怎么了?为什么不照我说的做?” “员工、”他咳嗽了一下,“不得无故迟到早退。” 艾特里斯俱乐部员工守则。 我眼前发黑。 “求你别管那东西了……听我的,回去休息。” 乌鸦又看了我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我知道了。”他说。 我的精神一松。乌鸦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我想告诉他朱利安医生今晚值班,叫他找她处理一下伤口,不过得先披上件衣服……但实际上,我盯着乌鸦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的双股之间,有一条我不曾见过的尾巴。 那约有一根手指的长度,柔软、鲜红、臃肿,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颤动。 那是什么? 我一面拿指尖sao抓额角,深信头痛的祸首蛰伏于此,只消准确定位、再向外一扯,即可令我平复如故;一面望着那条红尾巴,不住眨眼,仿佛那是宿醉所致的离奇幻觉,理应消散于一次眨眼的时间里。 我眨了许多次眼睛,尾巴还在那儿。 “那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远比往常干瘪、迟疑,“那是怎么弄的?” 乌鸦转过头,完好的、没有浮肿与掌痕的一侧脸朝我看了看,又向下看了看:“拳头。”他嘶哑地说,摘下手套,手指在下身娴熟地一顶,血红色的尾巴顿时没于他的股间。 “什么——拳头?怎么……” “两只拳头。”乌鸦说。 乌鸦离去以后,我回到客房的床上,服下止痛药,打算再睡上一觉。等待药物起效的时间从未那么漫长,我百般辗转,脑海中无数次地闪过那截肿胀的尾巴。昏沉间,乌鸦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浑身赤裸,伤口已经过包扎处理。 出什么事了?你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呢。我问他,发声系统却无故停止运作了,徒有嘴唇嚅动,未发出任何声音。 “……” 乌鸦站在床边,垂着脸,注视着我。 “晚上好。”然后他说,“欢迎来到艾特里斯俱乐部。您需要我的服务吗?” 不需要,我已经说过不需要——别再那么问了。我告诉他,但仍发不出声。 “晚上好。”乌鸦重复着,用那种缺失起伏的语调,“欢迎来到艾特里斯俱乐部。您需要我的服务吗?” 不需要,乌鸦,我不——需——要。我试图找回对声带的控制权,毫无成效。 “晚上好。欢迎来到艾特里斯俱乐部。您需要我的服务吗?晚上好。欢迎来到艾特里斯俱乐部。您需要——” 闭嘴! 我发出无声的尖叫,从床上坐了起来。于是刹那间,机械式的问候声消失了,我的余光陡然涌现一道血色。我向下看,看到一串串鲜红、鲜红的果穗,带着黏膜特有的润泽度,以发狂的高速从乌鸦的腿间喷涌而下。我张口结舌、惊愕万分,乌鸦望着我,脸色僵白,身躯仿佛被抽空似的单薄下去,没一会儿,他塌成了一副干瘪的人皮。 “——不!!” 又一次,我尖叫着坐起身来。 目之所及的房间洁净而芬芳,时间已到清晨,阳光自窗外投洒而下,我朝地上看去,原本被内脏淹没的地毯此刻完好如初。没有乌鸦,没有恐怖的人皮。 五分钟后,经理办公室闯入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不速之客。 “我、……” 来者喘息着,迎上经理惊奇的目光。 “我要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