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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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 只有夜风与呼吸之声。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多少普通老百姓的心声。 身在公安系统,惩恶扬善这四个字深入骨髓,赵向晚的话引来众人共鸣,一时之间都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许嵩岭沉声道:“我让经侦办的同事查查他的公司,徐氏建筑公司这些年在星市发展很快,经济问题一定有不少。” 朱飞鹏对何明玉说:“你明天去档案科查一查,看有没有和徐氏建筑公司有关的案子,我就不信,徐俊才做工程这些年,屁股那么干净!” 何明玉咬着牙道:“好!我这几天就泡在档案室了。但凡沾上徐氏建筑公司、徐俊才的案子,我都给你们找出来。” 季锦茂冷笑一声:“星市生意圈里,徐俊才名声一直不错。都说他和妻子伉俪情深,搞半天原来是这样!这种人品,我不屑与之来往。向晚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与他合作。” 赵向晚看了众人一眼,刚才那股憋闷感渐渐消散:“多谢大家。” 许嵩岭摆摆手:“小问题。” 朱飞鹏嘻嘻一笑:“我们是朋友嘛。” 何明玉拍了拍赵向晚的胳膊:“这样的人渣,老天不收我们来收!” 过得几日,徐俊才感觉事事不顺。 先是铁板钉钉的珠市四季大酒店工程项目莫名其妙被竞争对手顾氏星光建筑公司抢走,四处打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接着税务部门招呼不打,直接上门查帐,公司上下忙乎了一周,补缴了几十万,方才勉强应付过去。 紧接着,几处工地曝出偷工减料、工程质量存在问题,被质监站紧急叫停,责令返工。 徐俊才感觉不对劲,晚上找到省委大院,与未来亲家赵青云商量对策:“青云,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虽说马上就要去深市走马赴任,但毕竟在省委、建委关系多,可得帮我提个醒啊。” 赵青云也留意到了徐氏建筑公司的异常,给徐俊才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先别慌,喝口茶。我打电话问问。” 接连几个电话打完,赵青云低头沉思。 徐俊才催促他:“怎么了?” 赵青云感觉很蹊跷:“质监站陈站长说,他们接到一封匿名信,举报你的工地有问题。” 徐俊才差点被一口茶呛到:“陈站长那边我们一直都有打点,怎么几封匿名信就动真格的?” 赵青云说:“可是,举报信是从公安局那边转过来的,没办法不处理。说是你们工地几名工人到公安局报案,联名写了匿名信。” 徐俊才气得面红耳赤:“这些没良心的乡巴佬,吃老子的饭、砸公司的锅!不是,谁教他们去公安局报案的?公司垮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赵青云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徐氏建筑公司在星市有五个工地,施工人员大都是农村来的打工人,一个个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干活,遇到工头克扣工钱也只知道苦苦哀求,他们连公安局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去报案、还联名写匿名信? “税务局的孙主任告诉我,他们今年新上任的冯局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们公司偷税漏税,而且金额巨大,所以责成建立专班,对你们公司所有来往帐目进行审核。” “冯局长是今年才上任的,我只知道他是转业干部,为人刚正,不好打交道。他从哪里听到这样的消息,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徐氏?” “不清楚,孙主任也不知道。不过……他给了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你快说。” “冯局长是十五师副团级干部转业,公安局经侦科的戴科长曾经是他的老部下,两人私交很好。” 公安局,又是公安局! 徐俊才打破脑壳也想不通,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安局的人。 赵青云也想不明白,只得转换思路:“不如从投标失误入手查一查?” 自从辞职下海之后事事顺利,徐俊才平日里行事、说话总带着丝气定神闲的悠然劲。可是今天,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徐俊才有些激动,声音也高亢起来。 “负责珠市项目投标的高经理找过甲方负责人,他们支支吾吾,让我直接问季总,因为是季总下的命令。你说,我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季锦茂这个死胖子?” 话音刚落,徐俊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草!不会是因为上次周荆容办生日宴没有给季锦茂发贴子,所以他小心眼了吧?可是,那都是因为季锦茂从来不参加生意场上的应酬啊。 他霍地站起身,急急地说:“看来,我最近的不顺得多半和季锦茂有关,我明天去拜访季锦茂,争取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赵青云拦住他:“先别急。就算这里边有季锦茂的手笔,但他指挥不动公安局的人,恐怕背后还有你不知道的缘由。” 徐俊才再一次陷入迷茫,一屁股坐下,烦躁地扯了下衣领:“公安局,两件事都有公安局的事。我向来遵纪守法,哪里就得罪了公安局的人?” 赵青云提醒他:“不如找个中间人去问问吧,如果是误会,最好早点解开。” 徐俊才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人来:“我老丈人没退休之前是工程局局长,和公安局基建科的人有交情,我托人去问问。” 赵青云点点头:“行,只要找到症结,总有办法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忽然闪过赵向晚的面容。 四季大酒店的季锦茂、公安局的许嵩岭都非常欣赏她,如果是徐俊才得罪了赵向晚,倒真有可能两人联手对付徐俊才。可是没道理啊,徐俊才今年四十六岁,赵向晚今年一十八岁,这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赵青云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抛于脑后,暗自嘲笑自己神经过敏。 星市四季大酒店酒店的行政办公区设在四楼,包括总裁办公室、总经理室、酒店秘书、各部门负责人办公、行政管理部门、酒店核心部分的综合办公区等。 当徐俊才带着助理来到酒店,和大堂服务员表达出想见季锦茂时,对方请来了卢曼凝。 卢曼凝态度客气而礼貌:“不好意思,季总今天不在酒店,请您改天来吧。” 徐俊才感觉卢曼凝是故意拒绝,耐着性子说:“那能不能给个季总的联系方式?我有点事要找他。” 卢曼凝微笑:“对不起,季总的大哥大号码对外保密。” 徐俊才的助理霍刚在一旁道:“卢经理,徐氏建筑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工地,年产值上千万,我们徐总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和季总见见面。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是不是?” 卢曼凝依然保持着微笑:“真的非常抱歉,不如徐总留个电话号码,等我们季总有空,他和您联系如何?”既然季总不愿意搭理徐俊才这个负心渣男,那她作为经理自然要为季总挡一挡。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俊才没办法,只得留下自己的大哥大号码,悻悻然离开。 再找到公安局,基建科的熟人回话:“经侦科的老戴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要是遵纪守法,自然就不怕查。” 徐俊才气得差点骂娘。 开公司的,哪个不怕税务查?做工程的,哪个不怕质监站的人上门?要是天天这样被人盯着,公司根本做不下去。 肯定有人背后捣鬼,不然公安局的人为什么把手伸那么长? 可是,徐俊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哪里得罪过公安局的人。跑了一整天,晚上他郁闷地回到家,点燃一支香烟,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周荆容殷勤地端来一盅天麻鸡汤:“今天累了吧?喝点汤补补。”周荆容老家是粤省人,煲得一手好汤。 闻到鸡汤香味,徐俊才面色稍霁,掐灭手中香烟,低头喝了一口:“荆容,幸好还有你,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周荆容坐在他身边,双手在他肩膀上揉捏,柔声道:“看你最近太伤脑,所以放了点天麻。别着急,事情总是能解决的。” 徐俊才被她侍候得很舒服,喟叹一声:“唉……不知道最近是哪里不对,珠县那个大项目丢了也就丢了,可税务、质监站那边如果处理不好,公司就很麻烦。” 周荆容结婚后便没有出去上班,出不了什么主意,只能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 听到这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徐俊才心中的烦闷再一次升起。他生意越做越大,眼光也越来越高。先前周荆容把家里打理得周周到到,令他一回家便放松愉快,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现在公司出了状况,需要人出出主意的时候,周荆容便显得很无用。 徐俊才突然站起身:“算了,我回公司。”说完,他拿起皮包、车钥匙,开门而去。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周荆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一眼茶几上的天麻鸡汤,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 第36章 投毒案 ◎时隔八年,物是人非◎ 徐俊才走出家门, 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拿出大哥大,给儿子徐清溪拔了个电话:“你同宿舍是不是有个同学姓顾, 珠市人?” 徐清溪被宿管大叔叫下来接电话时, 内心其实是抗拒的。现在已经快十点宿舍熄灯时间, 没有谁会在这个点找他, 只有父亲才会抽风一样,随时随地打他电话,满足他那超强的控制欲。 可是,自小被母亲管教得懂事礼貌的徐清溪并没有表达出不满, 老老实实地回答:“是,顾之星, 他是珠市人。” “我听说, 他家里是做建筑生意的?” “是的。” “他爸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徐俊才很不满意儿子的回答,不耐烦地问:“这些未来都是你的人脉, 怎么能不打听清楚?他在不在宿舍?” 徐清溪不会说谎:“在。” “你让他来接电话。我三分钟之后再打过来。”说完,徐俊才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徐清溪的内心翻腾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想叫、想闹、想发脾气。 自己的亲生父亲, 十五岁之前从来没有尽过抚养义务,却在母亲死后将他接到身边,当成继承人培养。 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所有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母亲去世之前不舍地拉着他的手, 含泪叮嘱:“你爸没有孩子, 他现在事业有成, 能支持你继续读书, 也能帮你在这个社会立足。妈知道你恨他, 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放心, 他向我保证过,将来会好好弥补、好好爱护你。清溪,听妈的话,跟他去吧。” 徐俊才在帮梅心慧办完丧事之后,将他带到星市,郑重其事地向身边所有人介绍:这是我儿子。他的口气里带着一分炫耀、一分得意,还有一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庆幸。他与周荆容膝下无子,万幸梅心慧还为他留了一个后,还培养得这么优秀。 很长一段时间徐俊才对徐清溪关爱有加,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最好的,继母周荆容也处处哄着他、让着他,徐清溪努力适应这个新家。 可是,徐俊才骨子里的强势、周荆容藏不住的独占欲,让敏感的的徐清溪感觉很不好。他考上大学之后很少回家,哪怕是寒暑假,他也更愿意待在工地实习。 眼前闪过赵向晚的脸。 苹果小脸,瞳色浅浅淡淡,却带着常人所没有的坚毅。 寻到她之后,徐清溪忽然有了底气。自己如果是海上飘荡的一片孤舟,那赵向晚就是穿透迷雾的航标灯。 那天在四季大酒店见过之后,徐清溪找过赵向晚两回,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让他找到了未来前进的动力与方向。 赵向晚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赵向晚说:“你已成年,难道不能独立?” 赵向晚说:“公道,是要不来、求不来的,你明白吗?” 字字珠玑,直刺心底。 回忆往事,母亲深夜的泪水、长期抑郁引发的癌症、病榻前的不舍……历历在目。善良、勤劳、宽容的母亲英年早逝,自私、强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父亲却事事如意,这公平吗? 无耻,如果被轻易原谅,那谁还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