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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32节

    语气小心翼翼的,别说秦荆娘,就是魏金花听到都心酸得要掉眼泪。

    看他娘又哭了,风平卷起袖子给她擦眼泪,“娘你别哭,我不出去了,我就在家陪你。”

    “兴仔那个短命鬼,好好一个家被他折腾没了。”魏金花低骂一声,她眼窝子浅,见不得这情况,走出门站在檐下缓了一会儿才又进去。

    “我看冬珠有些不对劲,这丫头是咋回事?”她坐下问。

    秦荆娘没说话,她把风平抱了起来,问他睡不睡觉,“娘抱着你睡,你睡醒了我还在的,不会走。”

    风平闻着熟悉的味道紧紧抱着她,听着思念已久的声音慢慢睡了过去。秦荆娘把之前的事说了,“冬珠估计是恨上我了,那丫头从小就是犟性子,轻易不肯听劝,非得她自己想明白。”

    魏金花沉默了,她的两个儿子懒滑jian馋占了三样都还是她的宝贝疙瘩,在她心里就是孩子他爹也比不过儿子重要,她是怎么都不肯离开孩子的。

    “我要是你,我就回这边来。海珠是个有出息的丫头,冬珠勤快肯干,风平也听话乖巧,有这样的三个孩子,你回来是享不尽的福。”魏金花有意敲边鼓,“孩子还小,都需要娘,你这时候不回来,以后孩子长大了,可能想通了不恨你了,但也对你没感情了。”

    秦荆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关着的门被风吹开,她解开棉袄包住怀里的孩子。

    “男人嘛,男人的用处是什么?”魏金花轻笑一声,朝外看一眼,见院门关着,她推上门站门边低声说:“要男人是为了生孩子,要让他养家养孩子,不然我夜夜陪他睡觉,天天给他洗衣做饭收拾家图什么。海珠能赚钱,她是个良善的姑娘,对她二叔都肯花心思给他治病,对你这个亲娘指定差不了。你回来了给孩子们做做饭洗洗衣裳,孩子回来了喊娘有人应,到家能吃热乎的饭,照顾自己的娃总比伺候臭男人舒坦。”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是长辈,我哪好意思坐在家里指望着还没长大的儿女养。”秦荆娘垂着眼皮,她是个没本事的,又不想吃苦cao劳,但还有点良心不能拖累自己的孩子。她继续说:“我还有一个小的,潮生比潮平就大两个月,吃饭穿衣都让人照顾,我回来了家里多了两张嘴,海珠要多养两个人,吃穿还是小事,人病一场就不得了。你说我回来做什么?我在那边花那边的银子,说难听的,那是我用身体换来的,我用得踏实,我不心疼,隔三差五手头宽裕了还能买块儿布割几斤rou给孩子送过去。”

    这话说得也在理,魏金花看着抱着孩子的美貌妇人,脑子突然清明了,这个像莬丝花一样柔弱的女人是个狠心冷情的,她用美貌交换清闲安逸的日子,男人在她眼里或许就是个赚钱的玩意儿。

    风平突然呓语一声,听着是在喊娘,秦荆娘忙轻轻给他拍背,“娘在呢,你继续睡。”

    她可能只有在孩子面前有真情,魏金花心想。

    “如果海珠手里的银子完全不愁多养两个人呢?”她试探道:“我悄悄帮你打探下?让海珠知道你的想法?我觉得依那丫头的聪明劲,手里捏的银子指定少不了。”

    秦荆娘拒绝了,没有孩子在面前,她也不必不好意思说,“于来顺待我不错,肯哄人,待平生也真心,我跟他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魏金花叹口气,是她多想了。她吁口气站起来说要回去看看孩子有没有闯祸,临走前说:“今天你选了男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寒风从街巷里呼啸而过,魏金花从院子里出去,拢着棉袄缩着脖慢吞吞往家走。

    门开了,郑海顺转过头看了一眼,“瞧你脸色难看的,出事了?还是荆娘过得不好?”

    “她过得可好了,怎么选择都是好日子。”魏金花没打算把她跟秦荆娘之间说得话说给男人听,她蹲在屋檐下思索了好久,说:“我决定了,以后少跟她来往。”

    郑海顺惊讶地抬起头,这是吵架了?要知道他曾在秦荆娘改嫁后埋怨了两句,这婆娘就跟他大吵一架,两天没做他的饭。

    “我发现她跟我想得不一样。”

    第41章 蜜水炖火腿

    从木匠家出来, 海珠拉着冬珠一脚水一脚泥往街上走,寒风里带着细雨,路上没几个人, 布庄的门掩着, 一个女掌柜带着两个伙计正在盘货。

    “做生意吗?”海珠推开门站门槛外问。

    “做的,屋里走。”女掌柜过去开了门,屋里瞬间亮了许多。

    “有没有成衣?亵衣亵裤,妇人穿的。”海珠在货架上瞅, 她看中了第二层银红映白梅的料子, 喊伙计拿下来给她看看。

    女掌柜也从里屋拿了两套亵衣亵裤出来, 亵衣亵裤做得宽松,高矮胖瘦都能穿。

    海珠摸了摸布料,在心里估量了下报出尺寸, 她买了银红色的布和棉絮请布庄做身薄袄, 黑色的布做一条棉裤和两条薄裤。

    “你看中了哪匹布料?”她问冬珠。

    “我不缺衣裳,不做衣裳了。”冬珠摇头。

    “不是给你,给你娘, 天热了她没衣裳穿。”海珠让女掌柜算账, 一边等着冬珠做决定。

    冬珠鼓起了腮帮子,心里不舒坦归不舒坦, 她跟亲娘闹气也没想着让她受苦受热不舒服, 她选了两个她娘喜欢的颜色,准确地报出尺寸。

    “一两三贯钱。”女掌柜拨打算盘珠子。

    海珠拿了角碎银子递出去,拿过叠在一起的亵衣亵裤和肚兜裆裤放在篮子里, 约定过两天她来拿成衣。

    姐妹俩出了布庄, 海珠见街上突然多了好些人,男人女人都拎着筐往同一个方向去。她拉住一个面善的阿嫂, 问:“嫂子,你们这是要哪儿去?赶海吗?还没退潮吧?”

    “新搬来的?码头来了船,从河上过来的,都是内陆的小商人包了船运货过来,比从海上来的货便宜些。”

    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海珠把筐底的亵衣亵裤塞给冬珠,她拎着筐往码头走,说:“你先把衣裳送回去,再拿二两银子送来,我过去看看。”

    姐妹俩分头跑,海珠跟着人群往码头涌,海边的风猛烈到要把人吹倒,守卫的驻军冻得唇色泛紫,人也格外不耐烦,掂着挎刀指着买卖东西的人安分点。

    毛小二刚从船上下来,从沈遂在船上逮了拐子立功后,他对来往的商船就格外上心。不敢出去剿匪,只能在边边角角用点心,指望瞎猫撞上死耗子。

    “毛二哥。”海珠扬起手喊了一声,“今天你当值啊?”

    “你也来买东西?”毛小二招手示意她过来,悄悄给她指哪家的货不能买,“没赶上好天气,有些货放在船舱里发霉了。”

    海珠眉开眼笑地道谢,不过她喊住人的目的不在此,她悄声问:“出海剿匪的情况如何了?小六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年前可能会回来。”

    “那也没几天了。”再有两天就过小年了。

    余光瞥过一抹红,海珠扭头,一个胖婶子抱着两盆花,她惊叹:“船上运来的还有花?毛二哥我不跟你说了,我得上去看看。”

    两层楼都站满了人,每隔五步就有个体壮的男人目光精烁的把守。海珠目标明确地冲颜色鲜艳的花束走去,一株两人高的红花树立在桅杆一侧,红色的花朵在寒风里瑟瑟摇摆,却始终不掉。

    “这是什么花?”她过去问。

    对方看傻子一样看她一眼,吝啬道:“木棉花。”

    “这盆和这盆呢?”海珠指着在船下看到的两种花。

    “月季和蝴蝶兰。”

    “怎么卖?”海珠问,她指着另一盆说:“这是菊花是吧?开得真好看。”

    “小的三贯钱一盆,大的五贯钱,木棉花二两银子,你买不买?”

    海珠手里只剩一两银子和几十个碎铜板,她仔细转了一圈,说下船的时候再来卖。

    她去买了冬笋,不知船行了几日,笋还是新鲜的。芋头上的土还带着土腥气,萝卜一掐一汪水,干蘑菇和干豇豆摆放在一起,土色的大缸里散发着又酸又臭的味道,是酸笋和风瘪菜。

    海珠很快把手里的银子花干净了,篮子里的东西冒出了尖。

    冬珠和齐老三找上船的时候她正在问人家笋油是怎么个吃法,接过银子立马又沽一斤笋油和三斤香干。

    “三叔,你跟冬珠看看有没有想买的。”海珠把目光移向卖花的地方。

    冬珠也看了过去。

    姐妹俩抛下一篮子的菜去买花,冬珠买了盆香味清雅又悠长的茉莉,海珠选了红月季,因为卖花的人说月季每个月都会开花。

    齐老三空着手来,下船时抱着个冒出尖的菜篮跟在两个败家丫头身后,离了人群他叨叨道:“净买不中用的,这花不能吃不能穿,买来做什么?喜欢花等韭菜开花了我给你们掐一筐回来。海边又不是没有花,就是没花等年后我们回去了,你划着船往河上游走,野花到处都是。”

    海珠就当他的絮叨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回去了齐阿奶见到这扎眼的玩意,她心疼钱索性就没问,不问就当不知道。而且孩子的亲娘回来了,她这时候啰嗦招人烦。

    “这花开得真好,你们姐妹俩真会选。”秦荆娘就是个会享受的,她问了花价,说:“价钱虚高,你俩没还价?”

    “不知道能还价,娘,这两种花在平定县都有吧?”海珠问。

    “有,过了海边花就多了,菜也多,菜吃不完的时候就晒成菜干或是做腌菜和盐菜,小商小贩下乡收,转手卖到海边来。”秦荆娘看了冬珠一眼,说:“你于叔就是做这行当的,喜欢花以后让他多捎几种过来。”

    “不喜欢。”冬珠硬梆梆地说。

    秦荆娘僵了一下,转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见海珠在厨房忙活,她进去帮忙。

    人走了,冬珠又像个打蔫的茄子一样蔫巴了,齐阿奶瞅她一眼,说:“你继续甩脸子,最好骂她,把她骂走,让她早点死心别回来看你了。”

    冬珠不服气地昂起脖子,却不敢嘴硬接茬。

    “你就仗着你娘不会怨怪你罢了。”齐阿奶嘀咕,她朝厨房里瞅一眼,坐在门内小声问:“你长大了嫁不嫁人?”

    冬珠不理她。

    “你要是嫁人离开这个家了,我是不是就能不认你这个孙女了。”

    “我不嫁人。”

    “那更可怕。”齐阿奶撇嘴,“以你今天这德行,你不嫁人你姐就别想嫁人,风平也不能娶媳妇,否则你就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冬珠咬着嘴唇不吭声。

    “小子丫头长大了都是各有各的小家,再过几年你姐嫁人生娃了,你也像今天这样?”

    “那不一样,我娘跟我姐不一样。”冬珠急了,她知道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好,那就说回你娘,再过十年吧,你跟你姐各有小家了,嫁远了一年回来不了几次,那你娘不就落单了?你娘现在能回来一直陪着你,你以后能一直陪着你娘吗?你想好了再跟我说。”

    海珠舀水洗冬笋,她倾着身子往外看,笑着跟她娘说:“我奶最擅长跟人谈心了,你放宽心,她能把冬珠说明白的。”

    “你奶是个极好的人。”秦荆娘轻叹,“你爹要是没死多好,没有哪个女人想要二嫁再重新融入另一个家。”

    “你以后受委屈了就回来,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海珠说得很有底气。

    秦荆娘笑了,“你奶是不是经常跟你谈心?”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越来越像她了,通情达理,善良包容。”

    海珠恶寒地抖抖肩,拿起洗干净的笋子放案板上切块儿,说:“才不是,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好。冬珠和风平你别cao心,我们姐弟三个能过好的。”

    秦荆娘低低应一声,坐到灶下说:“要烧火是吧?”

    “对。”

    海珠舀两瓢水倒锅里,喊她三叔把沈家给的火腿提过来。这火腿是沈家收的年礼,rou质颇好,切开表层的干皮,香味随着粉红的猪腿rou一起露了出来。

    很纯粹的rou香,带着点淡淡的咸味。

    秦荆娘没见过这东西,走过去看了一眼,眼前就递来一片rou。

    “可以生吃?”她问。

    海珠笑,“我也不知道,你尝尝,你不想尝就拿去给风平尝。”

    “说我什么?我听到我的名字了。”风平神采飞扬地跑进来。

    秦荆娘不怀好意的把rou片递给他,“咬一点尝尝……怎么样?好吃吗?”

    “有点咸,还有点甜,我还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