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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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理所应当又在王府里腻上一天。 姬发穿着松松垮垮的内衬,柔顺的长发如瀑垂下,胸前、腰腹上红印星星点点。还好昨天尚存理智,没有弄到脖子上。 “我怎么感觉比之前白了一些。”殷郊摩挲着他胸前紧致的肌肤,做出点评。 姬发推开他作乱的手,嗔怪道:“天天与你腻在一起,没去训练,晒不到太阳当然白了。” 他看着殷郊微笑的嘴角,心里一动,轻声问:“你想好了吗?” “嗯。”殷郊神色自若答道:“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信守诺言。” 姬发伸手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到颈间,低声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难受。” “我知道。”殷郊同样搂住他,讲出自己现在的想法:“木已成舟,我不会继续较劲。只是……只是我必须查清她的目的,确保父亲母亲没有危险。” “嗯。” 殷郊目光投向远处,落在那华贵的绿松石弓上,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明日去皇城司,把那弓一起带过去,反正现在很少住在营房,眼不见心不烦。” “御赐的东西,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避之不及。” “呵呵。”殷郊低低笑了两声:“我倒是情愿没有这份皇恩。”朝堂诡谲,他又没有封爵,谁知道这弓还会惹出多少麻烦。 又过一晚,二人早起骑马到了皇城司,最先要做的自然是点卯。 皇城司位于朝歌城南,与黄飞虎直系管理的中央军的南营只有一墙之隔。皇城司的世家子弟年满十六周岁后便可跟着一起上战场,若立军功便可获封职位,和其他官署一样需要点卯,除每月休沐的日子外,缺勤超过三日将按军法惩罚。 “世子殿下。”负责点卯的官员向殷郊行礼,世子与四位少将军只受殷寿管理,他无权处置缺勤情况。 “免礼。”殷郊翻过自己和姬发的点卯牌子,问道:“这几日主帅可在皇城司?” 对方恭恭敬敬答道:“属下不知。” 行,问了也是白问。 殷郊垂眸,与姬发一边往外走,一边商量今天的训练计划,错过好几次cao练,全得补回来。姬发担心他的膝盖,殷郊却不甚在意觉得没什么,年轻力壮好得快。 “你看我的舌头,被你咬出血没两天就恢复如初。” “别在这里说这些。”姬发羞得不行,拿过绿松石弓戳他的脑袋。 “诶呦,好痛好痛,你居然谋杀亲夫。” “住口。” 姬发伸手拧他的胳膊,又被反手缠住,两人就打闹着往营房走。 结果才走出不到百米,就撞见殷寿率领亲卫队往马厩走,两人连忙行礼。 “主帅!” “父亲。” 殷郊行礼后一言不发,他心底仍然敬仰父亲,但是情感上难以接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嗯。”殷寿随口答应一声,眼神落到姬发手上的绿松石弓上,凝视两秒,但也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自摘星阁之后,这还是父子俩第一次见面。殷寿的表现却像什么没发生一样,对儿子没有任何情绪表露。 仔细想想,父亲以前在皇城司也是这样对他的,没有任何情绪,从不加以关照,对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严厉。可是,怎么一连多日未点卯,他也不像过去那样责备,似乎半分也不在乎。 殷郊有些诧异,他想,父亲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关于家里的苏妲己、关于他这些天未出现在皇城司。母亲还会送糕点以示安抚,父亲却毫不在意。 他气闷地练了一天的剑,又想:算了,我说过不会再计较,更何况,父亲本就不是那种会向儿子低头的人。 晚间,姬发一边给殷郊青紫肿起的膝盖搽药,一边心疼地问:“今天疼不疼?我看你和鄂顺一起练剑,看起来动作倒是轻盈,可也还不见好。” 烛光下,他的脸庞柔和,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细腻的情绪。殷郊感觉心里一阵阵发软:“不疼。” 姬发又依恋地和他靠在一起,细声细气说了好些贴己的话。殷郊感觉自己快溺死在温柔乡里,谁知下一秒,姬发就说自己要走了。 “就在我这儿睡。”殷郊以为他是害羞,怕其他兄弟发现,于是又补充道:“门口有人守着,没人会知道的。” “不行。”姬发离开他的怀抱,整理起褶皱的衣服:“我还和吕公望他们说好了一起喝酒。” “行吧。”殷郊只能恋恋不舍看着他离开。 姬发寻到一众同来自西岐的好兄弟,笑着加入他们喝酒的阵列。 酒过三巡,崇应彪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挑衅:“农夫你嘴怎么破了?” “关你屁事。” “哼。”崇应彪坏笑一声,“这几天你一直没出现,懒懒散散的不来训练,你不觉得羞愧吗?” 姬发无视他,只和吕公望、辛甲等人说话,谈及今年新选入的世家子弟箭术教学。 崇应彪自讨没趣,又撂下几句狠话才离开:“你给我等着,还差一场真正的对决。明天练武场,谁不来谁是孙子!” 半夜,姬发和朋友谈笑完,半醉不醉回到营房,等待他的是暖和的被子与同样温暖的殷郊。 “礼尚往来。” 世子殿下挑挑眉,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个得意的笑容。 世子妃三两下脱掉外袍,就往他怀里扑,嘴里嘟囔着:“你真好。” 姬发今晚被辛甲等人劝着喝了好多酒,脑子晕晕的,此刻与殷郊抱着睡在一起,通红的脸依赖地枕在胸膛上,可谓是称心如意。 “今天他们一直问我嘴巴怎么了。”姬发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殷郊的身体不放,又开始撒娇:“都怪你都怪你!” “嗯,都是我的错。”殷郊虚心接受他的指责,指腹抚过唇上的破口,前晚确实过猛了一些。 “睡吧,可能明天起来就好了。” “怎么可能?”姬发混合着酒气嘟囔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吗?” 殷郊又调笑他几句,换来熟悉的轻轻捶打,“哼,我要睡了。” 姬发闭上眼睛,头靠在他温暖的臂弯依赖地睡着了。 在皇城司的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过去三天,第四天早晨,姬发一起来就感觉右眼的眼皮直跳,就像是大事发生的征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姜文焕手上拿着弓箭,一边射向靶子一边给他分析,“右眼直跳是好事儿,说明把灾祸跳没了。” “我倒情愿是这样。” 姬发无奈做了一回独眼龙,仅靠左眼完成了上午的箭术训练。 还好,这眼跳没持续太久,午饭前终于停止了。 下午,殷寿破天荒到了射箭基地巡查。姬发精研箭术,又在殷寿指点下与姜文焕一起比试,回回十环,其中两次箭矢甚至穿过姜文焕的靶子,才落到圆心。 殷寿满意地点头夸奖:“不错。” “谢主帅。”姬发也跟着露出一个畅意的笑容。 一旁的姜文焕无语,内心郁闷:姑父,到底谁才是你亲戚?准儿媳妇比表侄子亲是吧?怎么光指点他? 过了会儿,殷寿又对着旁边的亲卫耳语几句,对方恭敬地行了个礼,领命去了。 待殷寿巡视完所有练习的弓箭手,亲卫已经回来,恭敬递上一把弓。 “姬发,你善使弓,试试看这把弓如何?”殷寿把弓递给姬发,眼中饶有趣味。 这绿松石的弓中央还镌刻着“殷世子郊”四个大字,姬发心中一凛,拿着宛如烫手山芋。 “主帅,这是御赐之物,属下不敢用。” “不敢用?”殷寿眼神似笑非笑,“这是殷郊的东西,你有什么不敢的?” “世子身份尊贵,姬发不敢逾矩。” “不敢逾矩?”殷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豪迈大笑出声。 周围已经有不少眼神扫过来,或探视或好奇,但碍于主帅不敢明着看。姜文焕偷偷给站在外围的姜槐比了个手势,对方收到信号悄无声息跑去练剑场找殷郊。 姬发不卑不亢:“兄长曾教育我:‘不独严而有礼,当有其实。’礼不可废,还望主帅恕罪。” 殷寿对他的话不置一词,反而另辟蹊径:“姬发啊姬发,你可真是有个好哥哥,把你教的这么好,礼数周全。” 姬发咬紧牙关,沉稳控制面部表情,不敢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此弓特殊,姬发只是一介千夫长。”姬发下跪,举起自己的弓,急中生智道:“主帅检验箭术,我用自己常用的弓箭更好发挥。” 殷寿目光看向弓上端的绿松石,在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绚丽无比。他故意忽视姬发后一句话,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弓特殊?你来说说怎么个特殊法?” “……”还是来了。 姬发平稳呼吸,镇静道:“绿松石华贵,镶刻在弓上,只有王公贵爵可以使用。” 四两拨千斤,他故意用“王公贵爵”代替了“封爵的功臣”,殷郊无爵位,可是生来就是皇室中人。措辞严谨,让人挑不出毛病。 殷寿沉默一会儿,目光炯炯,视线落在姬发身上,对方神情严肃,沉稳冷静。 “我方才说的不对,你不止有个好哥哥,还有一个好父亲,把你教得这样灵敏会说话。” 殷寿扶他起来,手越过腰间的玉环和鱼符,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射箭,殷郊不会介意你用他的东西。” “对吧?”他转头看向刚刚跑过来的殷郊身上。